第十七章 逃離
“你們走吧，趁現在還有點時間，可以試試能不能活下去。”斯科說完這句，就在士兵的護衛下走進了車裏。
陳幕目送着掀起黃沙的車隊，看着他們奔向彷彿宿命終點一般的黃昏城。
“你怎麼不跟着走？”陳幕對身後的林蔭說。
“我和杜明都是上面派來監視他的，不過我和斯科達成了交易。”林蔭淡淡的說。
“什麼交易？”
“自由，很老套吧？”林蔭苦笑了一下，“就是自由的時間短了點。”
“內城的人也會想要自由？你們不是最能代表純粹人類的嗎？”陳幕有些疑惑。
然而林蔭只是看着黃昏城的方向，像是在回想什麼。半晌，她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現在怎麼辦？我們要走回去？就像荒野上的流浪人一樣？”林蔭問道。
“差不多了吧......”陳幕低頭看向手臂的通訊器。
“什麼差不多？”
林蔭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個山丘之後冒起了一股細細的黃煙。
“修咪，我在這裏！”陳幕大喊着，用力地揮舞着雙手。
林蔭看着他的動作，覺得滑稽好笑。明明能夠通過通訊器來定位，明明修咪只是一個機器寵物貓，但他卻好像在迎接真正的家人一般。
但作為情緒宣洩的一種方式似乎很不錯，於是她也吶喊着，舉起一隻手臂不停地搖晃。
......
入夜，戰鬥機甲改裝的旅行房車A608外。
篝火旁的陳幕和林蔭正做着燒烤，食材有在荒野上打到的獵物，也有在黃沙鎮上換到的存貨。
陳幕一口烤肉一口飲料，直呼吃得真爽。
“合著你從斯科那裏騙的兩瓶營養液全換飲料了？”林蔭有些無語地問道。
要知道在荒野上，不少人能夠為了一瓶營養液而開戰。
“人生偶爾也需要奢侈一把嘛......再說了，在荒野上我又不是弄不到吃的。”
“聽起來，你以前也流浪過？並不是黃沙鎮的原住民？”林蔭又咬下一口蔬菜串。
“對啊，我以前也為了一瓶營養液而和荒野人大打出手。誒，你知道嗎，以前我抓獵物不太熟練，還偷過搶過更弱小的荒野人食物，雖然後面也還回去了。”陳幕笑道。
“那你可真是個人渣，不過都是荒野人了，這些都是你們生存下去所必要的規則吧？那也怪不得你。”
“那我還可以給你講講更有趣的，我成長以後，能夠在荒野上捕獲到更多的食物。偶爾見到有些老人也會給他們一些多餘的食物，這樣能讓我獲得某些精神上的穩定。”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愛心？”林蔭喝着飲料望向陳幕。
“對啊，有次我給了一對殘疾的老年夫婦一些食物后，他們感激的要我留下過夜。據他們說，周圍沒有能在日出前到達的集鎮。那個時候我也沒有車，於是就順從他們的建議留了下來。”
陳幕擦了擦嘴，隨後又拿出一瓶飲料喝了一口。
林蔭知道，接下來就是轉折，也就沒急着問。
“你也知道，荒野上的人睡覺都是睜着半隻眼睛。在我睡覺的時候，感受到了能量波動。原來那對打着繃帶的殘疾夫婦是機械改造人，繃帶是他們的偽裝。後來我知道，他們是附近有名的荒野殺手，就靠着殺死有同情心的人為生。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做？那是因為他們只做了部分改造，自然人的部分衰老了，不足以支撐他們去打獵和正面殺人。”
“老了的獵人，往往靠的是腦子。”陳幕指了指自己的頭。
“於是在他們出手之前，我先出了手......”陳幕呵呵一笑，結果嘛自然可以想到。
“這裏有個問題！”林蔭突然說道。
“他們能夠殺的人，應該都是機械改造不多的人。所以你被作為目標很正常，因為你身上看不到機械改造的痕迹。但同時，能夠在荒野上有多餘食物的人，身體改造程度就不會低，也就大概率不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所以啊，他們就算以前為了生存殺了不少人，那他們現在也應該真的是純粹淪為了靠施捨才能度日的人。”林蔭說道。
“哈！林蔭反應真快，我也是後面到了附近的集鎮上才想明白這個事的。那麼到底是什麼導致他們最後決定對我動手的？是因為我看起來一身自然人的身體很弱？還是說是因為他們身體上的改造，使得他們變成了非純粹人類導致的？”
“這些問題誰知道答案？反正我不知道！你那還有烤肉嗎？給我來點。”林蔭搖頭道。
陳幕把自己面前僅剩的一根烤肉遞了過去，現在他也吃不下東西了。
“不管你身上藏着什麼秘密，也不管我有多少過去，現在我們都沒多少天了吧？雖然你繞着鋼鐵森林走了很久，但你也明白，我們繞不開它。所以你到底要去哪兒？”林蔭問道。
“誰說我沒辦法橫穿鋼鐵森林了？”
陳幕這話不像是玩笑。
林蔭一下子起了興趣，看着陳幕的臉，一字一句道：“你！沒！開！玩！笑？！”
然而還沒等陳幕回答，一股輕微的震動就從他們的腳下傳來。
兩人相視，隨後丟下燒烤架，跑到了車上。
A608按照之前設定好的位置用最快的速度行駛。
現在的A608安裝了三維核心之後變得更加智能，之前陳幕發現它到了鋼鐵森林外面的時候還以為是通訊器出了問題。因為按照他的設定，它應該在一天以後才能到達，這樣才能躲開斯科的偵察。
如果以現在的A608學習程度，自然是沒問題，但陳幕不知道，初期做出這個決定的其實是修咪。
陳幕對此有些疑惑，但最後只能歸結為A608學的很快。
“我們現在去哪兒？”林蔭問道。
“一個可以橫穿鋼鐵森林的地方！”陳幕嚴肅道。
車輛在黃沙上全力狂奔，就像在滔天波浪中的一葉扁舟，誰也不知道這片黑暗的海洋何時將他們吞沒。
寂靜的夜色一開始只能聽見發動機的轟鳴聲，但隨後又隱約能聽見一些野獸的嘶吼。
有真正的野獸哀鳴，但更多的是機械合成聲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