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一樣的記憶
“一般來說是這樣沒錯,畢竟恆星不會對我說謊……千年裏,也只有它們一直在陪伴着我。”
蕾蒂麗靠在長椅上,眼睛透過樹葉的縫隙看向天空,兩隻離開地面的小腿一前一後地晃動着。
“但是青木,”她眯了眯眼睛,轉過頭來:“你確乎有點特殊的地方。”
“是嗎?”青木恆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口水,等着蕾蒂麗繼續往下說。
“在星圖上,你的命運線並不連續。”蕾蒂麗看着青木恆,認真地說道:“它突兀地發端於五年前,我無法找到你過去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痕迹,因而也很難預測有關於你的未來。這樣的情況極其罕見,所以,如果恆星的預示因你而出錯,我也不會感到奇怪。”
“再有就是,你的命運線和那個叫吳茗馨的小女孩有所糾纏,所以我也不太能肯定預示指向的一定就是吳茗馨,在她身邊的你也有很大可能。”
“原來如此。”青木恆點了點頭:“這樣的話,你可以直接把情況告訴茗馨的。如果有辦法,我想她會幫忙的。”
【當然,不是幫你自殺就是了。】
“唔……也好。”蕾蒂麗想了想,還是答應了青木恆的提議。雖然她本來的計劃是想先暗中觀察一下的,但現在既然已經向青木恆坦白了緣由,那再向吳茗馨本人解釋清楚也是應有之義。
“那麼在這之前,我想向你請教幾個問題。”青木恆見蕾蒂麗答應下來,便順勢說道。
蕾蒂麗:“有關於什麼的?”
青木恆:“魔法?”
“哼~魔法啊~”蕾蒂麗湊上前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樣吧,你為我解答關於你‘過去’的疑惑,我告訴你關於魔法的知識,怎麼樣?”
青木恆:“你是好奇為什麼我的命運線發端於五年前吧?”
“對,”蕾蒂麗點點頭:“畢竟一般人的命運線都是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有的。”
青木恆想了想,覺得這件事沒什麼好隱瞞的,有時他選擇搪塞過去,也是因為解釋起來麻煩,而不是出於什麼不能說的理由。
想到這裏,青木恆直白道:“那是因為我原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是五年前才來到這個世界的。”
“自外而來?”蕾蒂麗看起來有些驚訝:“別告訴我你是某個魔神。”
“當然不是。”青木恆翻了翻白眼,這一點他還是可以肯定的。
“嗯,”蕾蒂麗沉吟了一下:“如果你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出現這種情況倒是不足為奇——就像魔神之類的生物只要不來到這個世界,我也無法觀測到他們的命運。”
“對了,這件事你的兩個朋友知道嗎?”
“你說茗馨和祥繪啊……”青木恆看向鬼屋的方向:“她們自然是知道的。”
這五年來,青木恆和木下祥繪一起在學園都市經營的“官網”上接取賞金任務,而吳茗馨也會時不時地過來湊熱鬧。他們三人一起組成賞金小組,經歷了不少事件,一些秘密也不會向彼此隱瞞。幾年前,青木恆就找到機會,向兩位少女解釋了自己的來歷。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稀奇古怪的東西太多,所以即使青木恆說自己是異世界的人,吳茗馨和木下祥繪也能很快接受就是了。
“好吧,既然你滿足了我的好奇心,有什麼問題就問吧——雖然我不一定全都能回答就是了。”蕾蒂麗笑道。
青木恆:“首先,集體相位是什麼?”
蕾蒂麗:“除了自然相位,其他相位都是需要憑依的,依附於個人的被稱為幻想相位,依附於集體的就是集體相位了。除去自然相位,集體相位也是很大一部分魔法師的力量來源。”
“原來如此。”青木恆微微頷首,隨後又低聲自語道:“這麼說來,還是只有自然相位具有‘世界屬性’啊。”
他說的世界屬性,自然是指自然相位所特有的無限性了。
“你這樣理解也沒錯,那些自然相位確實可以看作一個個獨立的世界了。”蕾蒂麗說這話時,顯得有些驚訝,許是驚奇於青木恆獨特的理解吧。據她所知,現代科技對相位空間的研究應該沒有這麼深才對。
青木恆:“那麼,下一個問題,你們占星一脈的魔法師都可以觀測到命運線嗎?”
“當然了,這對於我們來說是最基礎的東西。”蕾蒂麗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咦,是這樣嗎,我還以為……”青木恆有些驚訝。
“你以為是什麼高大上的東西?”蕾蒂麗失笑道:“其實說是命運線,本質上也就是人與人之間的聯繫罷……”
說到這裏,蕾蒂麗停頓了一下,她好像恍然明白了什麼,笑道:“青木,你想知道的,應該是有多少人知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居民吧?”
“……是的。”青木恆確實是想問這個的,如果但凡是個學過占星術的魔法師都能看出他的來歷的話,那他真的得重新衡量下魔法側的實力,以及魔法的價值了。
“這你就放心啦,預言類法術都是易學難精,像我這樣能夠準確追溯一個人命運的占星術士絕對不會超過一手之數。”蕾蒂麗說。
【或許只有我一個也說不準,畢竟占星魔法師與恆星的聯繫是隨着歲月增長的,連我都只能勉強地看到你的命運線,其他占星魔法師恐怕……】
蕾蒂麗心中這般想着,她沒有告訴青木恆,他的命運線除了不連續外,還很不穩定。這種不穩定性雖然象徵著無窮的可能性,但顯然也給占星師的觀測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這樣啊——謝謝。”青木恆向蕾蒂麗點頭道謝。
蕾蒂麗:“沒有其他問題了吧?”
“暫時沒有了。”青木恆說道。他停止使用能力,撤去之前構建的真空屏障,並向著鬼屋出口的方向看去——那裏的人群剛剛爆發了一陣騷動。
“哦,”蕾蒂麗也注意到了遠處的情況:“看來那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不過話說回來,我剛才好像完全沒注意到外界的聲音誒。”
她看着青木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看來他的能力不單是操控水流呢。】
青木恆暫時沒有對蕾蒂麗解釋自己能力的想法,所以他假裝沒聽到她的後半句話,並把注意力放在那邊人群的騷動上。只見在那邊的路口上擠過來一大群人,他們扯着五顏六色的橫幅、舉着大大小小的牌子,正大聲喧鬧着什麼。
“抗議!反對能力者特權!”
“平等!我們要求平等!”
“學園都市憑什麼制定這樣的法案?我們要個說法!”
“…………!”
【這是……遊行示威嗎?】
青木恆挑了挑眉,他看向蕾蒂麗:“要不要過去看看?”
“唔,”蕾蒂麗打了個哈欠:“我沒興趣,你自個去吧。”
活了上千年,蕾蒂麗覺得自己湊的熱鬧已經夠多了。
青木恆見她一副動都賴得動的樣子,感覺自己對蕾蒂麗目前的生活態度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不過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站起身,往遊行隊伍的方向走去。若為常時,青木恆遇到這種事,多半會抱持和蕾蒂麗差不多的態度——對於和他不怎麼相關的事情,青木恆一向不會有太大的興趣。這次他會跑去“湊熱鬧”,完全是因為這次的事件有點奇怪。
青木恆走到近前,拉過一個正在維持秩序的樂園工作人員:“請問,這裏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啊,不好意思,影響到你的遊玩了吧。”工作人員先是敬業地道了個歉,然後才用一種苦惱地語氣解釋說:“他們是武裝無能力集團的人啦,前段時間學園都市不是發佈了新的法案嗎,說是要進一步提高能力者的待遇,所以自然就引起這些人的不滿了。”
“這樣啊……請問你還記得法案的內容嗎?”青木恆問道。
“呃……內容嗎?應該是消費補貼之類的東西吧。”工作人員撓了撓頭。
“時間呢?法案是什麼時候發佈的呢?”青木恆繼續問道。
“這個嘛……其實關於法案的事情我也是聽人說的,自己並沒有去詳細地了解,不過類似的遊行前天也發生過一次,所以法案公佈的時間至少會在星期四之前吧。”工作人員耐心地回答着青木恆的疑問。
“好的,謝謝。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了。”青木恆向工作人員道了謝,走到一邊,靜靜思索起來。
這幾年裏,學園都市相繼發生了不少“重大”的事件,首先是上條當麻的入學和一方通行能力的覺醒,再就是御坂美琴為了救治罹患肌肉萎縮症的弱勢群體,捐贈了自己的基因圖譜。可以說到目前為止,亞雷斯塔實行“人工天界”計劃的基點、控制台和發信器都已經全部集齊了。
不過也是在這幾年的時間裏,能力者和無能力者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像今天這樣由武裝無能力集團造成的事件也越來越多,可宅在大樓里的理事長卻一直沒有採取措施緩解矛盾的意思,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還是故意如此。
不過,現在青木恆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在他的記憶里,學園都市在近段時間根本就沒有發佈過什麼法案。雖然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但他與這些人顯然存在着認識層面的差異,這可不是什麼曼德拉效應能夠解釋得了的。
“小恆?”正思索間,青木恆感覺自己的肩膀被誰拍了一下,轉頭看去,果然是吳茗馨和木下祥繪二人,她們這會兒已經從鬼屋裏出來了。
“通關了?”青木恆問兩人。
“嗯,只能說我們已經儘力配合了,遇到看起來恐怖的東西也有躲避。”吳茗馨道。
“……明白了。”青木恆點了點頭,“看起來恐怖”,意思就是不恐怖唄。
“怎麼了?我看你剛才好像在想事情,還有,剛才那群人是?”木下祥繪倒是看出了青木恆剛才的異常,她把目光投向遠去的遊行隊伍,問道。
“是這樣的……”青木恆於是把剛才工作人員告知的有關武裝無能力集團遊行示威的起因,以及自己在記憶中找不到有關於法案的事情告訴了吳茗馨和木下祥繪兩人。
說完,他又看向木下祥繪:“祥繪,你有關於法案的記憶嗎?”
青木恆之所以沒問吳茗馨,是因為吳茗馨是上個星期才搬過來的,即使不知道法案的事情也很正常,不能說明什麼。
“我也沒有關於這方面的記憶。”木下祥繪搖了搖頭:“我現在試試能不能在網絡上找到相關信息吧。”
說著,她避開旁人的視線,將一台PDA傳送到自己手上,飛速地操作起來。
“小繪,你在這裏使用能力不要緊嗎?”吳茗馨提醒木下祥繪這裏附近還有其他遊客。
“沒關係的,”木下祥繪一邊操作着PDA,一邊回答道:“別忘了我還是個魔術師,他們不會注意到的。”
過了好一會,木下祥繪停下手上的動作,把PDA的屏幕轉向青木恆二人:“網絡上沒有法案的相關消息,甚至連相關的謠傳也沒有,關於前天武裝無能力集團遊行的報道倒是有幾條。”
“這麼說來,那個法案果然是不存在的嗎?”青木恆看着PDA上的信息,說道:“但看那群人的樣子,不像是無理取鬧,而是真的相信學園都市公佈了這麼一個法案。”
“這件事確實奇怪啊。”吳茗馨托着下巴:“要是一個人記憶出錯倒也沒有什麼,可現在一群人都受到了錯誤記憶的影響,這就有點可怕了。”
“可能是學園都市裏的那群變態科學家又發明了什麼能改變人類記憶的東西吧。”青木恆無奈道,他把保管的作品集遞還給木下祥繪:“這件事暫時也輪不到我們來管,這麼明顯的問題,警備員遲早會發現不對勁的。”
“這個情況最好還是和愛穗姐說一下。”木下祥繪道,她把手上的PDA傳送走,然後接過青木恆遞來的書本:“嗯,乾脆就由我來跟她聯繫好了。”
說來也好笑,他們這些混跡於黑白邊界,跟學園都市暗部組織多少有些關係的傢伙,竟然和身為警備員的黃泉川愛穗相熟。當然,這也歸功於青木恆他們這些年來,有意無意地幫助警備員解決了不少事件。總之,現在他們遇到一些可能危害學園都市安全,又不想自己動手的事件,都會丟給警備員處理——畢竟這也是警備員的本職工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