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中央大街廣場
翌日,中央大街廣場。
中央大街作為蜃樓城最繁華也最開闊的街道,歷來便是蜃樓城人員最密集的地段。
而中央大街廣場,因為毗鄰碼頭,又是中央大街的起點,則一直是人員往來最頻繁的地方。
在這個地方,可以看到蜃樓城所有店鋪的夥計,甚至偶爾可以看到所有店鋪的老闆。
同時,警、察、捕、禁四大衙門,每天也會抽調大量的人手在這裏執行公務。
公審地點設置在這裏,最大程度地展示了氐人王不願徇私的態度。就是不知道還想在氐人國混,特別是還想在蜃樓城混的人,敢不敢於同時得罪氐人王與蜃樓城主。
公審的高台已經搭建好,台上設置了四個座位,中間兩個分別留給氐人王與鯤鵬人王,兩邊兩個分別留給蜃樓城主和衍神家主。
儘管桌上的席卡上有自己的身份,肇起興為了減少負面影響還是沒有坐在那個位置上面,而是站到了與翟翆跟班隔台相對的證人席位上面。同時站在這裏的,還有作為肇起興一方證人出場的獨猛。
重新見到自己的兄弟,獨猛仔細檢查了肇起興全身上下全部的零件,生怕被羽民族偷偷藏匿起來一些。
用獨猛的話說就是:羽民族的畜生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而對面的證人席,則只有翟翆的跟班站在那裏。
很顯然,時間又過了一天,翟翆還是沒能清醒過來。
這也同樣意味着,翟翆平時在學校的人緣很不好。至少同樣出身羽民族的翟翕,此刻就選擇了兩不想幫的中立立場。
台上,翟翚被魏魑和海洪一左一右夾在中間,也一改昨日興師問罪的姿態,十分客氣地起身講述起今日在這裏搭台的目的。
當他說到“獨子至今仍處在昏迷中”這句時,竟然放下了人王的姿態,低頭哽咽出聲,立即就賺取了圍觀人群的同情。
圍觀人群再看向肇起興的目光都帶有明顯敵意,刺得肇起興臉皮發緊,趕緊巡視了一圈。
圍觀群眾中,肇起興能叫上名字的不多。這些人本身與他不熟,也難怪會被翟翚帶了節奏。
當看到那些平日裏就相熟的面孔時,除了溫老大一夥,多數人注意到他的目光還能點頭微笑以示致意。
見圍觀群眾的情緒差不多了,翟翚也不坐下,逕自開啟下一步的議題,讓翟翆的跟班開始敘述事件的經過。
翟翆的跟班以他不是當事人為理由,刻意模糊了事件的詳細經過,主要訴說的只有兩點。
第一點,他的主子翟翆就好像中邪了一樣,自己解除了全部的防禦。
第二點,肇起興在翟翆沒有防備的前提下,用兩支特殊的暗器,三連發向翟翆發動連續攻擊。
圍觀群眾立即捕捉到了這段講述的重點,已經有人在叫嚷謾罵,要求肇起興給翟翆償命。
肇起興苦笑了一下,上前一步,雙手下壓示意圍觀群眾安靜。
遺憾的是,已經開始宣洩情緒的群眾,根本就看不到身材矮小的肇起興在做動作。
獨猛無奈地將肇起興扛起,才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肇起興。
“如果翟翆當場死掉了,今天也不會有這場公審。就算翟翆最終沒有搶救回來,因為這次的意外死掉,我肇起興也甘願為他償命。可是他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只是還有些虛弱,暫時沒有醒過來。那我這麼著急去償命,難道翟翆等我死了之後才醒過來,你們還要再讓翟翆反給我償命不成?”
肇起興的話引發了一部分人的鬨笑,也暫時制止住現場的吵鬧。
對過翟翆的跟班卻挺大個不願意,大吼道:“你按的什麼心啊?我家少爺只是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你卻盼着他死!我告訴你,我家少爺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我……”
說著話,翟翆的跟班還動情地哭了起來。
就是不知道,前天翟翆被打傷時,這個忠心耿耿的跟班到底在幹什麼。
肇起興心知對方還在努力帶節奏,大喝一聲:“閉嘴吧你!”
這一聲喝,頓時讓圍觀群眾對肇起興的觀感又惡劣起來,立即就有人再次開始叫罵,尤其以溫老大的手下罵得最為賣力。
肇起興沒有管這些,主動開始講述前天競技時的細節。
對於事情經過的好奇暫時戰勝了對肇起興進行污言穢語洗禮的需求,圍觀群眾自覺開始聽取肇起興的講述。
肇起興簡單地還原了當日事件的經過,並主動公佈了自身修鍊功法的組合,藉以解釋對方提出的兩個質疑。
肇起興剛剛講述完,大部分圍觀群眾尚在消化事件的經過,立即就有繭絲館供職的肇起興的前同事提議。
“能不能把造成翟翆重傷的暗器展示一下?”
面對專業的問題,肇起興自然樂於配合,當即就點頭同意。
台上的魏魑立即站起身,左手隔空托着一個完整的3.0版本爆竿,右手則隔空托着一堆解構開的零件。
待好像展示櫃一般在台上旋轉三圈之後,魏魑收起了兩個爆竿,重新坐回了座位之中。
還沒待圍觀群眾說話,翟翚立即站起身,將從翟翆身體裏取出的細針碎片和散碎的丹穴金顆粒托在掌中,向台下展示起來。
翟翚解釋道:“這是打入我兒體內的暗器,不僅細如牛毛極難清理,還摻雜了丹穴金這樣的管制金屬。製造這種暗器的人,其心思可謂惡毒。”
圍觀群眾紛紛點頭稱是,順便對爆竿的製造者破口大罵。
證人席的肇起興聽着這些罵聲,心虛的不敢抬頭。
這時,人病圄的蒲大人忽然站出來說道:“兵器被發明出來,雖然是為了爭鬥,卻不能將傷人的賬全部都記在發明者一人身上。就算一開始想要發明的就是暗器,也說不定是為了防身所做,不一定就是為了殘忍的傷人而試製。”
肇起興深以為然地點着頭,心說還得是熟人說話中肯。
還沒等他開心起來,蒲大人話鋒一轉道:“一切的責任,還是應該追究那個使用這種暗器的人。追究他為什麼要對沒有防備的人繼續攻擊,還擊打對方的要害!同時,我個人覺得這個所謂的暗器,其實已經無限接近於驥圖驛配備的制式槍械,追究製作者的罪名不應該是此物傷了人,而應該是違規制售管制武具。”
伴隨着蒲大人的話語,立即有配槍的驥圖驛捕員,鑽出人圈展示自己的配槍。
武器的外貌在蜃樓城普通民眾眼中本就差別不大,再加上驥圖驛捕員主要介紹自身配槍的功能也是小巧、連發,大部分圍觀群眾已經在心裏將這兩種武器畫上了等號。
所不同得地方,或許就只有爆竿發射的是牛毛細針,驥圖驛捕員配槍發射的是制式子彈這一點。
可驥圖驛的捕員不開槍更不開腔,又有哪個圍觀群眾會注意到這一點呢?
群情洶湧,在有心人的鼓動之間,已經有人還是要求魏魑嚴懲制售管制武具的人員。
只有魏魑心裏清楚,這種爆竿從設計到製作,恰恰都是他的小徒弟獨立完成,使用這種爆竿的人更是只有他的這個小徒弟。
其間雖然沒有利益鏈條,卻也是制用一體,撇不開責任。
無奈群眾情緒到了,魏魑只好重新站起身,敷衍道:“這個爆竿的來源我隨後會安排影風亭和繭絲館仔細查找,一定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還蜃樓城一個朗朗乾坤。但現在咱們要公審的是傷人案,還是優先對此案進行分析與討論為上。”
雖然一早就想到了違反規制的爆竿會被詬病,但群眾的情緒被吸引過去,是魏魑從來沒考慮過的。
此刻能給出這樣的說辭,已經算是魏魑急中生智的表現。
可惜,群眾似乎並不想買賬。
眼見着激動的群眾逐漸冷卻下去,青丘別館的老闆塗山忽然開口:“這還查什麼,問問你的寶貝徒弟這玩意是哪來的不就清楚了?還是說,這根本就是出自你徒弟私下改裝,你為了包庇他才不肯現在就問?”
面對塗山的突然發難,魏魑大感意外,卻也知道不能置之不理。
“塗山老闆,說話是要講證據的。”魏魑冷聲開口。
“呵呵,證據?”塗山掩嘴嬌笑,“誰不知道你就是精修鍊物的大家,教自己徒弟一些煉物手段又需要什麼證據?”
魏魑再度站起,並指塗山道:“你休要血口噴人!”
台上的翟翚卻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我曾經聽我兒說過,你的學生在學校第一次與人約斗,就是仗着爆竿傷到了我羽民族一名成員,不知道魏魑校長可還記得這事啊?”
“這事……”魏魑強撐道,“這事已經了結,又與今天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塗山趁機搶話,“整個蜃樓城都知道文鳧水果店的少東家孫鳧曾經連續多日在碼頭求購丹穴金,並成功以高價購入一對丹穴金球。而你的學生肇起興,本身就是文鳧水果店的大股東,還曾經傳授孫鳧炒代玉券和仙界果的生意經,不知道你這當師傅的可知道這些?”
這些事魏魑倒是有所耳聞,卻又哪裏能知道這些與自己的徒弟有關。
乍然聽聞見,魏魑也是眼前一黑,差點就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