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邏輯遊戲 其二
“史黛西小姐，您是替喬治警官來取花的吧。”
門口擺放的是滿滿當當的鮮花。
但大多為顏色各異的康乃馨束。
5月8日。
母親節。
“對的，湯米。”
嘩——嘩——
紙張翻動。
“請讓我看看詳細信息...好的，您在這裏稍等一下，我馬上給您去取。”
“好的，謝謝。”
格溫的左腳尖在地上旋轉着。
板鞋底跟瓦礫摩擦的動靜有些撓耳。
“說起來，彼得，今天不用寫你的‘邏輯作業’嗎？”
“作業已經寫得差不多了，但鑒於你上周對這門課的好奇程度，想繼續聽聽嗎？”
“行啊，總比一路上無聊要好。”
門店裏的腳步聲逐漸擴散。
“史黛西小姐，這是您的鮮花。”
白色的康乃馨束被交到了格溫的手裏。
她的黑色夾克在這裏顯得有些突兀。
“走了，去地鐵站。”
一旁，被格溫拍了拍的彼得隨後跟上，在與她肩並肩后，速度慢了下來。
他剛才在看過往的行人。
出神了。
烈日藉由玻璃的反光不斷在大街上灼燒着人眼。
兩人還算悠閑。
畢竟距離約定的時間還長。
“話說，就不能讓我一個人去嗎，你去幹什麼？”
格溫把手裏的花束遞給彼得。
“既然你也去，拿着花也不錯。”
她從兜里拿出了手機。
隨後將纏好的耳機線拉開，自己帶上一個，將另外一個直接塞到彼得的左耳里。
“嘶，格溫，輕點！”
“抱歉抱歉，下次我注意。”
格溫嘴上道着歉，表情卻絲毫沒有流露出抱歉的樣子。
“真不知道為什麼你最近變的這麼心不在焉，我想想....大概從上次去奧斯本科技展后，你就開始這樣了吧。”
能不能靠點譜......
彼得撇撇嘴。
“至於今天為什麼我會來，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傢伙，心理輔導這周還是沒去，除此之外，剛才喬治叔還給我打了電話......”
那天喬治叔沒來吃飯，也是他自己給本叔打的電話。
“...因為你家裏沒人接，他讓我看看你是不是還在睡覺，梅嬸聽到后，就讓我一起來了。”
彼得還記得剛才踏進格溫房間的場景。
環顧四周。
兩隻鼓槌被隨意扔在地上。
旁邊還有不少木屑。
這傢伙，完全沒有收拾自己房間的自覺。
也不打掃一下。
衣服就隨意地被卷到牆角的筐子裏。
雖然說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每次進她的房間，還是會為格溫的大學生活感到擔憂。
“...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格溫低着頭，看着隨身聽的屏幕，耳機的聲音也隨着她指尖的按動不斷變幻。
通過耳機線，自己當然也能聽見按鍵“咔嗒咔嗒”的響動。
可你做的事情完全不像一個高中生.....
“對了，不要忘了厄爾先生的作業。”
總而言之，千萬不要對格溫報什麼希望。
“帕克媽媽，請你放心吧。”
鼓膜的振動幅度逐漸變大。
兩人逐步來到地鐵口，隨人流走下樓梯，買好票，在警戒線外等待地鐵的到來。
“說起來，你們這周的課程講到哪裏了？”格溫突然出聲。
“什麼？”
格溫看着彼得，將自己的耳機摘了下來。
“等一下...給。”
“我說，你們這周的課程講到哪裏了？”
“我們講到了基本真值表。”
“真值表？”
彼得將左耳遞給順着手掌纏繞起耳機線的格溫。
“還記得命題的真假吧，還有之前的聯結詞，有一個表格，就是用來...怎麼說呢...之前我們說過的先後順序，你還記得嗎？”
“記得。”
“實際上，我們在對命題符號化的過程中，有着不同簡單命題的邏輯關係，這種先後關係會被聯結詞加以界定。”
“我記得和是最高優先級吧。”
“是的，主聯結詞和子聯結詞，複合命題的真值完全由一個命題的直接子命題的真值來決
定。除了並與且之外，還有其他邏輯聯結詞，他們的命題真值有不通過的結果。”
比如說析取，裏面包含了相容析取和不相容析取，舉一個例子......”
“你上周說過了。”
哧————
地鐵的剎車聲。
兩人登上地鐵。
“我說過了嗎？”
“說過了，析取的兩種類型你倒是沒有說。”
“這樣啊...雖然說相容析取和不相容析取都是析取的兩種類型，但表達的邏輯關係可完全不同...嗯...讓我想想...”
彼得的思緒被地鐵和空氣摩擦的呼嘯聲淹沒。
該怎麼跟格溫解釋自己剛剛學會的東西呢...
“...這樣說吧...相容析取就是指，在兩個事件中，我至少幹了一件事，那麼就導致了另一件事的發生，而不相容析取是指這兩個事件不能同時發生。比如說金色先鋒是從未來穿越到現在的，如果他在過去幹了任何一件會影響未來的事件，比如讓超人降落到西伯利亞，又或者是讓韋恩父母在那天晚上不讓不從犯罪巷回家，這都會影響到未來的發展。這就是相容析取。而不相容析取是蝙蝠俠每次夜班只能帶一個羅賓，但不能同時選擇多個人。”
“所以最重要的是符號化，是吧。”
“是的，相容析取和不相容析取從字面意思上就可以理解兩者的區別。他們的區別就是多件事是否可以同時發生。”
“嗯....如果按照你上周說的，我們將某類具有這類邏輯關係的命題符號化...比如說...嘿，快幫我想一個！”
彼得推了推眼鏡。
他感受到肋部格溫手肘的敲擊。
“我想想...p對應傑森陶德只是失去了記憶，q對應傑森陶德只是對布魯斯韋恩充滿了仇恨。”
“這樣的話...相容析取就是pvq，符號化代表的含義是...傑森陶德或者只是失去了記憶，或者只是對布魯斯韋恩充滿了仇恨，或者又是失去了記憶又對布魯斯韋恩充滿了仇恨...不相容析取是（pvq)^~(p^q)，符號化的含義是傑森陶德或者只是失去了記憶......或者只是對布魯斯韋恩充滿了仇恨，但並非又失去了記憶又對布魯斯韋恩充滿了仇恨。”
“對，是這樣的......”
......
換完車后。
“所以呢，接下來還講了什麼。”
兩人的身體隨着地鐵的行駛，微微晃動。
“嗯...最後一個，應該就是蘊含關係了。只有一種情況為假，前件命題為真，後件命題為假。當然，你也可以將其理解為有條件的命題。”
“是指後者包括在前者裏面的事情嗎？”
“我先舉一個例子吧。如果a>6，那麼a>1。”
“也就是說，如果a對於6，那麼a大於任何比6小的數，是這樣吧，而1就包含在裏面。”
“是這樣的，不管a的取值是多少，這個條件命題都為真......或者我也可以再舉一個例子，如果克拉克肯特去了廁所，那麼超人就會出現。”
看見格溫的眉頭有些扭曲，彼得等了片刻，又準備換種方式來解釋。
當然，換種方式說到底，還是在舉例子，跟之前沒什麼不同，只不過這次他試圖把這個例子解釋地更清楚一點。
“但是，克拉克去廁所，不一定代表克拉克就要去找個地方，將內褲外穿啊；我的意思是，克拉克肯特去廁所或許真的只是去解手，嗯.....等等，氪星人要上廁所嗎？”
“為什麼你會關注這種奇怪的事情，格溫？不過也是...但這並不重要，剛才的命題我只是描述了克拉克“去廁所”情況下的行為模式；不討論克拉克在其他情況下的行為模式。”
彼得覺得格溫剛才無意間談到了宇宙的終極問題。
“他呼口氣，就可以掀起氣流，如果他要上廁所呢，難道只能飛回堡壘？這也太慘了。”
“或許你可以問問路易斯萊恩。但你要知道，當我將這個命題作為例子時，克拉克在其他情況下的行為模式不管如何，都不影響這個條件命題為真。你可以通過命題符號化來進一步理解。”
“嗯，這樣的話，p對應克拉克肯特去廁所，q對應超人出現。p->（箭頭）q。但是我想問，符號化怎樣幫助我理解這組命題？”
“當然，我們之前就強調過符號化，現在也強調符號化，就是因為我們要通過符號化的真值表來判斷命題是否有效。”
“但是你從來沒說過怎麼使用真值表。”
“因為這是這周的最後內容，我還沒有跟你說。還記得我剛才說的蘊含只有一種情況為假嗎？”
“你指的是前件命題為真，後件命題為假這句話對吧？”
“對的。”
“當存在一個複合命題時，整個複合命題是否為真，要取決於子命題的真假以及相應的聯結詞。
如果p為真，q為假，也就是說克拉克去廁所，但超人沒有出現，那麼這個複合命題就是假的，課上其實給過我們真值和聯結詞的表格，我回去發給你吧。”
“行。”
“到站了。”
兩人下了地鐵。
地鐵站距離公墓倒不是很遠。
隔條街的距離。
“那真值表還有別的應用嗎？”
格溫看到交通指示燈變紅，往對面走去。
“當然有，比如說我們做推理的時候。蝙蝠家族執完勤走出蝙蝠洞，阿爾弗雷德問：‘給你們每人都來杯熱可可，怎麼樣？’
迪克說：‘我不知道。’
達米安說：‘我也不知道。’
提姆說：‘好的！’
請問阿爾弗雷德應該準備多少杯熱可可？看，這就是真值表的應用。”
綠蔭公墓。
兩人踏過大門，往裏走。
他們看到了喬治。
慢慢靠近。
格溫的父親喬治正站在墓碑前，低着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嗨，爸。”
格溫張開雙臂，抱住自己的父親。
“好久不見，媽。”
格溫看着墓碑，聲音壓的很低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