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只要雲雀恭彌還在橫濱停留，A就註定不能像從前那樣招搖過市，盡情享受他紙醉金迷的夜.生活。

才安靜了兩天，他就忍不住了——

“既然你那麼了解那枚彭格列的紫色寶石，你應該知道他的弱點？金錢、美酒、女人，他需要什麼，你給他找什麼，總之儘快讓他注意力從我身上挪開，這對你來說很簡單吧？”

因為被雲雀阻撓了拿到名單的最佳時間，現在A不能出門、肯定不在自己平時待着的地方，她該怎麼繼續委託？

早川紗月擰着眉頭，表情不耐地敲着手機回復：“很抱歉呢，A先生，他沒有這些世俗的愛好。”

估計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到你，再把你咬殺了。

心底如此想着，她盯着對話框又看了會兒，忽而計上心頭，“A先生如果實在無聊，我聽說您有不少有趣的收藏品，不如我找個專業團隊，給您送點打發時間的東西？”

“你？”

“當然，我的委託完成率可是很高的，A先生信不過我嗎？”

手機那頭的人安靜了會兒。

回想起正是早川紗月的通風報信，才讓自己不至於暴露在彭格列的面前、影響這場被森鷗外注視的寶石交易，A沒有猶豫多久，很乾脆地道：

“好。”

“我給你發幾個地址，你讓他們把我喜歡的東西送來。”

……

深夜十二點。

早川紗月用異能將自己徹頭徹尾換了副模樣，打開落腳酒店的窗戶，趁着夜色，摸進了A第一處放置藏品的房屋。

A這個人就是行走在地下世界的欲.望集合體，寶石、金錢、美酒、美色，他什麼都喜歡，收藏品千奇百怪，甚至狡兔三窟。

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

天蒙蒙亮的時候，早川紗月用網友棉花糖堆咖啡教導的技術，黑進了A的一家私人展館，在保存無數古字畫的庫房倉庫里，找到了自己的委託物。

那是一份記載着港.黑所有異能者能力的名單。

早川紗月沒打算將名單偷走，而是利用自己身為間.諜的記憶力，將這份名單上的能力與對應人物，全部記了下來。

她將紙質材料放回原位，離開之前又看了眼這間因為不常有人來，顯得格外冷清的倉庫，那些藏品因無人欣賞，寂寥地躺在這不見天日的房間裏。

回去之後，早川紗月重新登陸了暗網。

她將記憶里的資料重新整合過後，給委託方的異能特務科發去，早上九點，尾款準時到賬。

做完任務，她剛想關掉電腦，冷不防覷見一個陌生id發的消息，是前幾天就發來的。

“接任務嗎？我想要得到港.黑里某個人手上的一樣東西。”

想到最近和港.黑打過的交道，還有停留在橫濱沒有離開的雲雀恭彌——

早川紗月打了個寒顫。

她問也不問，逕自拒絕，“很抱歉，暫時不接跟港.黑有關的委託。”

給出答案之後，那邊始終沒有再跳出任何內容。

早川紗月習以為常，從椅子上起來伸了個懶腰，想到彭格列那邊仍在推進的合作，感覺只要A能老老實實窩到彭格列與港.黑進行第一批寶石交易，自己的中介費也多半能到手。

籠罩在頭頂的壓力驟然消失，在酒店一次睡飽之後，她安排完給A送藏品的團隊，心情頗好地出門購物，甚至提前獎勵了自己一頓豪華料理。

結果晚上哼着歌回到酒店，大概凌晨兩三點，早川紗月又收到了A的消息。

“方便過來一趟嗎？”

後面附了一個定位。

被吵醒的她：“？”

因為想不通A這一出究竟有什麼目的，早川紗月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還是悶悶地坐了起來。

她拿過手機，發現在自己那個問號之後，A始終沒有再回復她的消息。

……該不會是出現什麼緊急事件找她求助吧？

想到一個A給自己賺到的錢，她還是收拾東西起來，準備去看看有什麼自己能幫上忙的情況。

但情況出乎她最糟糕的意料。

——A死了。

-

深夜。

風紀財團情報部收到Mask出沒的消息。

雲雀恭彌循着她的蹤跡，本來準備順藤摸瓜，到了目的地，卻只聞到一股衝天的腥臭味。

紅色血泊從門縫裏面一直往外流淌，門口還殘留着半個鞋印。

“吱呀”

厚重的鐵門被推開。

滿地的屍體落入他的視線里。

已經死亡的這些人都是年輕男女，相貌都不錯，死的時候脖子上都還戴着款式一樣的項.圈。

雲雀恭彌視若無睹地往前走，目之所至，還有一間半開的、透着光的卧室，在他靠近時，有很細微的槍.械上膛聲響起。

他微微揚了下眉頭，步伐未停，眼中含着幾許發現獵物的興緻，相當自信地出現在了對方的射程範圍內。

當他推開最裏面的那間房時，一具穿着整齊、正對着她的屍體剛好吊在房樑上——

而在屍體前方。

黑髮女人握着槍，槍.口所向之處，正是他。

與屋子裏的陰影融為一體，雲雀恭彌那雙如狼般的灰藍色眼眸在夜色里勾出一弧銳利的光。

他看了眼她手裏的槍，又看了眼她身後正掛在房樑上的獵物屍體：“哇哦。”

男人揚着唇發出喟嘆，示意她解釋這是什麼新的歡迎儀式？

驟然而至的溫柔聲線，讓女人僵了半秒。

旋即，她光速收起武器，緊繃的肩膀都放鬆了下來，甚至還長出一口氣。

雲雀恭彌沒有錯過她的表現。

三次見面，這個女人看到他的反應都全不相同——

有點意思。

但早川紗月似乎領悟錯了他的意思，自覺地交代這房間情況：

“與我無關。”

“我也就早到兩分鐘，抵達時，這裏就已經是這樣了。”

她轉身重又看向那具屍體，拿出手.槍對繩索開了一槍，A的屍體便直接墜落在下方的綠色賭桌上。

雲雀看着她從兜里拿出一雙裝飾手套，鬆開A脖頸上的繩索，仔細看了看勒痕之後，表情變得格外迷惑。

“……自殺？”

A還定格在死亡時的表情，除了缺氧的掙扎，眼瞳里還殘留着驚懼。

像是被什麼恐怖的存在逼迫着，害怕而又恐懼地選擇自盡。

因為捉迷藏的獵物死亡，失去問詢目標，雲雀恭彌對這個屍體的死因沒什麼興趣，便倚在乾淨的門邊打哈欠。

倒是早川紗月重新起來搜尋這室內的線索，轉悠了半天，有些好奇地去看他。

“雲雀先生的目標是A吧？”

“現在他已經死亡了，您還留在這裏是……？”

男人保持着這幅剛打完哈欠的平和無害模樣，慢條斯理地放下手，左手腕的彭格列手環尖刺在暗光里反射出的銀亮，正好落在女人眼底。

“因為我忽然想起來——”

“你跟這隻草食動物的關係好像不錯，既然如此，由你來告訴我港.黑的寶石秘密，也是一樣的。”

突然被盯上的早川紗月：“……”

她剛才到底是為什麼誰覺得這個男人有安全感啊？

沒有危險的時候，雲雀恭彌就是最大的危險！

她欲言又止，想跟雲雀恭彌說，這部分的情報是需要花錢買的，但回憶起從前這個傢伙在並盛橫行無忌，只有他收別人錢（保護費），沒有別人賺他錢的機會。

如今A已經死了，港.黑跟彭格列的合作成謎，識時務的紗月前後一捋，只能今晚限時免費。

“您剛才來的時候，應該有看到外面那些屍體吧？”

“他們是A的收藏品，他的異能名為「寶石王的失常」，只要戴上他的項.圈，生死就會被他所控制，他能將這些人的壽命變為同等價值的寶石。”

雲雀恭彌得到情報，很乾脆地點頭，掉頭就走。

早川紗月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意識到什麼，匆匆卸下手套，跟上了他的步伐。

……

直到一片的蠟燭燈光燃起，在昏黃的光線里，早川紗月看見了不知何時來到附近的港.黑部隊。

領頭的年輕男生穿着長款立領黑風衣，兩鬢邊柔軟的黑髮末端是雪白色，他此刻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從A藏身處走出來的男女。

“我接到了港.黑高層幹部A的死訊，請在場的嫌疑人跟我走一趟。”

他的視線在雲雀恭彌身上停留了會兒，隨後不太情願地挪開，放在了早川紗月的身上。

再次被盯上的早川紗月：“……”

她知道這人是誰。

芥川龍之介，異能力為「羅生門」，是直屬太宰治的黑蜥蜴部隊裏的超強戰力。

回憶起剛才檢驗的A死亡時間，早川紗月意識到，從收到短訊的時間開始，她就踏入了陷阱……

如果今晚只有她獨自前來，恐怕就要落進港.黑的圈套里了，不明原因自殺的A，被利用到極致，要拿來換她這張自由的牌。

想了想，她往雲雀的身後稍稍挪了一步。

“A先生的死亡原因我已經查探過，他是自殺，與我無關。”她探出腦袋，一副自己很膽小的樣子，做出解釋。

雲雀恭彌回頭看了她一眼。

正見到這隻小動物雙手合十，對他做出祈禱狀，拜託他讓自己狐假虎威一下。

他眉梢略動，剛想讓她聽聽夢想破碎的聲音，毫無耐心的芥川龍之介就沖了上來，異能「羅生門」發動——

黑色風衣外套伸長、變形、成為數道黑色荊棘，朝着這兩人的方向一同襲去！

“去港.黑的監獄裏解釋吧。”

煙塵四散。

裊裊塵埃里，兩簇紫色的火焰亮起，在夜風吹散煙霧前，隱約還能看到幾道懸浮於半空的球形態物體擋下幾道銳利黑刺。

主動發起攻勢的芥川暫時一停，眯起眼睛，看見攀附火焰的兩道銀色浮萍拐驅散煙霧，伴着男人相當悠閑的詢問聲：

“你在做什麼？”

“想和我打的話，剛才直說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