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天生冤家
白霜鋪灑的山頭,薄陽躲藏在重雲之中。清冷的晨風吹過,落葉紛舞襲卷在半空飄搖。
前方竹林旁的一處空地,兩條矯健的身影在跳躍騰挪嬌斥呼呵。衣襪翻滾魅影如風,竟是在練武對打。
眼前此景,便如一副冷肅又磅礴的青灰色潑墨山水畫中,有了兩點醒目的粉黛寒梅來點綴。
“不錯吧。”秦逍叉手抱在胸前,笑得曖昧。天氣寒冷,張嘴說話便吐出一股白汽。
楚飛抹了一把凍得有點生疼的鼻子,訕訕的笑:“我們這算是偷窺么?”
秦逍的臉色永遠是那副臨泰山之崩也不變色的模樣,淡淡道:“不算。她們想求我來旁觀指點還很難。”
“你很臭屁嘛!”楚飛乾笑。
正說著,那邊兩個女子居然吵了起來:
“不練了!姐你不厚道、你使壞!你怎麼能用劍砍斷我的竹子?分明便是欺負我沒兵器嘛!”
“小妹你真是輸不起。萬一你哪天手上沒兵器遇上了拿劍的敵人怎麼辦?”
“你狡辯啦!”
這兩個女子便是黛顏和紫鳳這一對雙胞胎姐妹了。
秦逍便提步走了過去。二女終於是發現了這邊有人旁觀,觀望一眼又興奮的叫了起來:“師兄!”
楚飛抱着那把包好的寶刀站着沒動,看着二女圍着秦逍團團轉。雖然兩個女子長得一模一樣還老愛穿一樣的衣服梳一樣的髮髻,但楚飛也能從她們的言行動作分辨出誰是姐姐誰是妹妹了。
比如,現在那個正在跳着腳抱怨的,定是彪悍的小太妹紫鳳;而那個淡定如荷靜立微笑的,必是冰山美人兒黛顏。
三人湊在一起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片刻后只見一女朝楚飛大步而來,氣勢洶洶一手指着他哼哼道:“流氓,你來幹什麼?”
楚飛用那種很無恥的眼神肆無忌憚上下打量她一眼,舔了一下嘴唇道:“鬥雞眼,怎麼說咱們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怎麼能張口閉口就罵我是流氓?”
“你!……”紫鳳氣得渾身一抖,貝齒咬朱唇就跳叫起來:“師兄、姐!你們快把這個流氓趕走!”
秦逍和黛顏卻是不急不忙的走了過來,各自叉手抱胸在一旁訕笑的看戲。
“喂,你們怎麼啦?為什麼不來幫我?”紫鳳氣急的上前拽黛顏,黛顏卻只是怪笑:“今日沒有師父在這裏阻攔。你不是一心想找人報仇么?動手吧!”
紫鳳眼睛滴溜溜一轉,臉上浮現出一抹十足邪惡的壞笑,“嘿嘿,我今天一定要閹了他!”
‘咣’的一聲,紫鳳拔出了黛顏的長劍,也不招呼一聲嬌斥挺身就朝楚飛刺來。
劍光凜冽身形如電,劍術居然不弱。
楚飛依舊抱着那柄刀站定在地,幾乎都沒有移動,嘴角勾起一個輕微的弧度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神情。
眼看那柄劍就要刺到胸口。電光火石之間也不知道楚飛是怎麼移動了一下手腕,當聽‘當’的一聲,紫鳳那一劍居然刺在了楚飛胸前的刀鞘上。
“刺准一點嘛鬥雞眼。”楚飛壞壞的笑,故意十分猥瑣的盯着她胸前瞪了兩眼,“是不是大了點感覺特別負累?我看你出招有點重心不穩似的。”
“死流氓!姑奶奶跟你說了一萬遍我不是鬥雞眼!”紫鳳又羞又惱,收劍而回迅速的換了一招斜抹,直取楚飛的面目。楚飛下半身依舊不動如松,頭部輕輕往後一昂那劍鋒便從鼻尖抹過,有驚無險的避過一招。
紫鳳的大眼睛瞪得圓了心中一陣駭然:好快!
‘嗖嗖嗖’又是幾劍,氣惱的紫鳳也算是竭盡全力的出招了,分別刺向楚飛的肩膀、腰間和下盤。都被他用那柄包着的寶刀輕鬆的擋過了。至始至終,楚飛都沒有挪開半步。
“不打了!”紫鳳氣岔了,小臉蛋兒一陣抽搐將劍扔到了地上,恨恨的跺兩腳就衝到了黛顏和秦逍面前:“姐、師兄,你們怎麼能這樣看我出醜?一起上、一起上,我們殺了他!”
秦逍淡淡道:“沒用的。我們三個加起來,也未必能殺得到他。”
黛顏和紫鳳同時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秦逍,又轉頭看向楚飛。神情十足的震憾和驚愕。
她們都知道,秦逍從來不是一個喜歡誇大其詞開玩笑的人。
楚飛便笑了。這兩姐妹真有意思,連做出來的表情都一樣。
上前半步,楚飛撿起了紫鳳扔在地上的寶劍走到他們三人面前,左右雙手分別一扔,將刀劍扔給了紫鳳和黛顏。
紫鳳恍然一驚,急忙拆開布包,頓時驚喜的跳了起來:“哇!我的幻月刀!”
楚飛撇撇嘴的訕笑:“虧我千里來送刀,你卻要謀殺親夫。真是好心沒好報啊!”
紫鳳一邊驚喜,一邊又有些惱火,白了楚飛一眼倔強的別過臉去哼道,“我本待感謝你兩句的,你卻非要輕薄本姑娘,那一個謝字便死活也說不出口了!哼哼,要不是念在你把寶刀還給我的份上,本姑娘今天非饒不了你!”
“早知道不還你了。”楚飛壞壞的笑,“我還真想知道你要把我怎麼樣呢。”
一旁黛顏收劍回鞘沖楚飛抱了一拳,面帶微笑輕吟道:“多謝楚大哥。家妹無禮,請不要見責。”
“好說。這一聲楚大哥聽得真舒坦。”楚飛笑,轉而對秦逍道,“黑子,你沒跟她們說你今天是來討杯酒喝的吧?”
秦逍一滯,無可奈何的笑:“酒,定然有。但我只喝兩碗。”
“師兄,楚大哥,請!”黛顏很有禮貌的沖二人分別一抱拳發出了邀請,笑容淡淡。紫鳳卻是哼了一聲,抱着自己的寶刀先行一步朝前走去。
黛顏淡然一笑:“勿怪,我先行一步去準備。”說罷也便走了。
秦逍刀剁不動的臉上現出一抹奇怪的笑意:“雲龍,你似乎對我師妹有意?”
楚飛咂了咂嘴壞壞的笑:“要不一人一個?”
“她們是都我的妹子。”秦逍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絲溫情的微笑,末了還補充一句,“就跟親妹妹一樣。”說罷就抬腳朝前走去。
“那不是逼我大小通吃?這也太有難度了。”楚飛猥瑣的乾笑了兩聲,快步跟了上來。
那一邊紫鳳慢了幾步等到黛顏,回頭瞟了幾眼忿忿然道:“姐,你幹嘛把那個無賴也請得來了?”
黛顏輕笑:“不打不相識,他雖是嘴上痞了一點我看卻不像是壞人。就算是真小人也總好過偽君子。再者,我們縱然不了解他信不過他,也總該信得過秦師兄么。”
紫鳳撇了撇嘴一陣翻白眼,哼哼的道:“要不是秦師兄帶他來的,小姑奶奶今日非讓他好看。”
“你行么?”黛顏戲謔的低笑,“你沒聽秦師兄說,我們三人也未必奈何得了他。那日我們去行刺時,他只出一招便將你拿下,莫非便忘了?”
“這傢伙,最能裝,而且滿肚子壞水!”紫鳳越發憤然,回頭遠遠的瞪了幾眼着牙關兒罵,“哪天他要是撞到小姑奶奶手裏,非讓他好看!”
黛顏只作搖頭微笑。她心裏清楚得很,自己這個寶貝妹妹一向不過是嘴巴硬得緊,卻沒什麼壞心腸。以她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性格,若真是恨上了楚飛那便早就與之生死相搏了。
四人陸續來到了姐妹倆的住處,位於山頂竹林旁的一處竹樓。楚飛甚覺新鮮,來了大唐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竹樓。秦逍說,這是她們姐妹二人的臨時住處,每年都會在這裏住一段時間苦練武藝。每逢這時候,便有三個師父其中一個或是他這個大師兄前來指點調教。姐妹倆天資過人而且非常刻苦,一刀一劍已然練得極有火候了。
既是練武的江湖兒女,便也就沒有那麼多大家閨秀的講究。楚飛和秦逍這兩個大男人也很自然的進了她們的閨房。三間房,左卧右廚中間一室客堂,簡單又乾淨。竹制的閣房顯得精緻別雅又有古情詩意,板壁上懸有詩畫琴笛和刀劍弓弩,剛柔相濟別有一番風味。推窗往外望去,便是一片晨藹薄霧中的連綿群山,大有一覽眾山小的蘊味。
“真是好地方。黑子,以後有機會常來啊。”楚飛稱讚了起來。
紫鳳聽得親切,嘴一撇吐出舌頭扮了個鬼臉:“誰叫你來了?哼!”
楚飛狡黠的笑:“聽不懂話啊,我是叫秦逍常來。你不會是專喜歡說反話吧,言下之意就是想我常來?”
紫鳳一怔,翻了幾下白眼哼了一聲:“不跟你說話了,滿肚子壞水的人專佔人便宜!”說罷便百無禁忌的扮了個孩子鬼臉,又誇張的扭擺着腰肢進了廚房,幫姐姐準備酒菜去了。
當著兩個大男人的面紫鳳全無顧忌,細腰豐臀的扭擺起來就像跳舞一般。偏卻一副孩子神情,讓楚飛情不自禁的想到了一個十分猥瑣的詞:童顏**。
於是他禁不住笑了:“這傢伙還真是個小妖精,哈哈!”
秦逍彷彿是見怪不怪了,只是淡淡的笑:“你們,天生的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