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瘟疫(12)
那一刻宗棲人快如閃電,直接將守衛者收回裝備欄。
沒東西擋在身前,夾克男猝不及防跌了一下,眨眼功夫,守衛者已經出現在了宗棲人的另一隻手上,銀白槍芒直指夾克男的門面!
夾克男的拳頭還舉在半空蓄勢待發,後者已經放棄了躲避的可能,毅然決然選擇了和他對拼!
對比武器的長短,必然是槍更長,但夾克男先出手,攻擊已在半路上——不到最後一刻,誰也說不清誰先得手。
這一幕簡直驚悚且危機到了極點,雙方的每一個呼吸都被無限拉長。
透過宗棲人的瞳孔,夾克男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倒影中的他慌了,因為他就沒想過以命換命。
可宗棲人冷笑如常,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是死是活。
千鈞一髮之際,夾克男不甘地收手回擋,武器對撞爆發出來的衝擊力瞬間將雙方都彈飛了出去!
夾克男踉蹌幾步才站穩,抬起陰鶩的臉,從鼻尖蔓延至眼下的位置有一道新鮮傷口,正在朝外滲血。
如果他擋招前再稍微遲疑那麼一秒,守衛者恐怕已經捅/穿了他的眼睛。
“瘋子……”他咀嚼着這兩個字,說不出是佩服還是憎怨。
新人組猛地回神,急忙上前去看宗棲人的狀況。
“大佬!”“宗哥!”
宗棲人長/槍拄地,一滴血從鬢角淌下,在瓷白的皮膚上留下一道蜿蜒醒目的痕迹。
夾克男的拳頭沒有打下來,但掀起的拳風仍舊給他刮出了一條傷口。
兩人看着那道傷驚疑不定,宗棲人反手鉗住秋靜雨的手腕,簡言意駭地說:“跑!”
秋靜雨下意識聽從他的指揮,錢晨也跟着邁步。
夾克男嘲諷的話接踵傳來:“怎麼,你們被人玩得團團轉都不知道,還打算相信他?”
兩人同時頓住,錢晨忍不住了:“你什麼意思?”
夾克男的臉倏然沉了下來:“邵昌死了。”
“我們三個人中邵昌的實力最強,也有不少防身道具,可是他居然死了,那麼輕易就死了!我怎麼都想不明白,直到剛才和他對打……”
夾克男抬了抬下巴意指宗棲人,惡狠狠地說:“那根本就不是新人能有的實力和反應!”
“試煉難度會根據當場玩家的平均實力進行調整,本來有你們三個新人在,這場試煉應該會是個普普通通的低級本,很容易就過了。”
“可是現在,試煉的難度大幅度提高,連邵昌都扛不住這裏的怪物。歸根結底就只有一個解釋:有實力強大的資深玩家假扮新人,混入了這場試煉!”
錢晨想說夾克男在扯淡,他們三個開局時都有墓碑和棺材,連邵昌都說過那玩意涉及到真實世界的神權,造不了假。
可想歸想,他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地挪移,落在了宗棲人的身上。
秋靜雨知道錢晨在想什麼,跟着抿了抿嘴唇。
同樣是沒有經驗的新人,同樣對當場試煉一無所知,宗棲人的表現卻太出彩了,出彩到了他倆都自卑的地步。
夾克男注意到了兩人的猶疑,冷笑兩聲:“他是不是一直能率先找到關鍵線索?時不時還會把你們甩下消失一段時間?然後還告訴你們,他不帶沒用的廢物,想活命就得聽他的話?”
“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他有豐富的試煉經驗,所以才會比你們先發現線索,即使發現不了他也能使用道具,這個過程當然得避開人。”
夾克男:“你們都被耍了,被人奴役了還不知道,傻逼。”
錢晨渾身一震,秋靜雨的嘴唇抿緊成一條直線。
夾克男原本還有點咬牙切齒,很不忿他們壓榨新人的套路率先被宗棲人給用了。
不過看到他倆一臉的驚惶不安,一路上積攢的憋屈終於消散了不少。
這不代表夾克男把新人組看得有多麼重要,相反,他心裏想的是,既然他不好過,那麼大家都別想好過。
終日打雁居然被大雁給啄瞎了眼睛,就宗棲人隱瞞身份欺騙他們,最終導致邵昌死亡的這件事,夾克男就必定要他的命來償還,至於這兩個人當然是直接綁來當肉盾。
夾克男話里的信息量有點多,宗棲人一直認真聽着,見對方閉了嘴不打算透露更多,才遺憾地開了口:“你就那麼確定我是所謂的資深玩家?”
“還裝什麼?如果你不是資深玩家,這場試煉怎麼會突然增加難度!”
宗棲人攤了攤手:“你就沒發現除了死掉的邵昌,這裏還少了一個玩家?”
少的人是顏芊,他們之前就分散了,如果顏芊真的突破了B級卻瞞着他們,那麼……夾克男的思路飄忽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惱怒地吼:“事到臨頭你還嘴硬,受死吧!”
宗棲人持槍擋住了他的攻擊,雙手被巨力震得發麻。
突然被人按了口資深玩家的鍋,他是真有點無奈,可他同時看出來夾克男的狀態不對勁。
對方的殺意和恨意都來得洶湧且強烈,像是被什麼東西蠱惑住了一樣。
飛快地瞥了一眼秋靜雨兩人,宗棲人正準備收槍撤退,卻聽一聲大喊:“大佬,接着!”
一張卡片飛了過來,被宗棲人抽空接在手裏,是警衛的身份證明。
兩人撿到身份證明之後原本想交給宗棲人保管,但是宗棲人沒要。系統默認他們三人組隊,不管誰拿着都算數,兩人也就沒強求。
現在,秋靜雨把卡片交給了宗棲人,態度很明顯,她願意相信對方。
兩人視線交錯,秋靜雨快速地抹了把臉,拉着僵硬不動的錢晨就往訓練中心裏面跑。
錢晨猝不及防:“你幹什麼拉着我——”
“沒聽到大佬之前說的嗎?跑啊!等會兒他兩打起來誰還顧得上我們?”
秋靜雨邊跑邊憤怒回頭:“你當自己是哪盤菜,人人都想坑你?被害妄想症吧!”
她沒有收聲,身子竄進去后,整個大門口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話看似在吼醒錢晨,卻明擺着回敬夾克男。
霎時間夾克男的臉陰沉得彷彿能下雨,可兩個新人已經逃之夭夭。
他調轉槍/口,把怒火轉向擋在自己面前的宗棲人:“給兩個新人用催眠道具,讓他們對你死心塌地,好大的手筆。”
既可以找線索還可以催眠人的神志,夾克男口中的道具似乎無所不能,這讓宗棲人忍不住去瞧夾克男。
和秋靜雨兩人比起來,夾克男更像是被催眠后的樣子。
他笑了一聲:“你偏要以己度人我也沒辦法,誰讓你老是得不到別人的肯定呢。哪怕你把嘴巴都說幹了,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信任了我。”
宗棲人以資歷淺、年輕小的不利條件霸佔謝氏集團董事長的位置多年,旁的不說,招人恨的本事實在不弱。
他沒有繼續說下來,只是挑起了一邊唇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充斥着對夾克男的嘲諷。
被人用這麼輕蔑的眼神看着,夾克男只覺得腦子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啪一下斷了,咆哮着朝宗棲人沖了過來。
宗棲人擋了兩下,果斷後撤,後者毫不猶豫地追在了他身後。
憤怒且失智的夾克男力氣比他大太多,正面衝突他討不到好。宗棲人的心思迅速一轉:既然自己手裏有警衛他們的身份證明,不如將夾克男引到警衛堆里去……
這個想法一經出現,就被宗棲人否掉了。
他覺得不夠保險。
哪怕警衛很強,他也無法保證夾克男有沒有后招,例如用道具中途逃生。
“系統。”宗棲人低聲問,“我們所進入的這副身體算誰的?”
【在沒有達成組隊合約下,各算各的。】
宗棲人又問了一些詳細的問題,得到肯定的答覆后,毫不遲疑地帶着夾克男衝上了橋,往起源之地的方向跑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宗棲人的眼中劃過一抹冷意。
既然夾克男打定主意要他的命,他就必須清清楚楚地看到對方先死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