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村6
白不語之前還有些擔心,已經做好了跟紙紮人動手的準備,她沒料到紙紮人竟然把自己當做了喜娘。
想到她剛剛揣進口袋的特殊物品,白不語立馬反應了過來。
剛剛喜娘想用那長着鋸齒的紅繩幫她絞面,怕就是那根紅繩將她判定成為了喜娘。
原來這紅繩才是本體么?誰拿到,誰就是喜娘。
“成了,吉時一到,新娘就能過門了。”
那個端着盤子的紙紮人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眼見着它要走,白不語抬步跨出了屋子。
明明屋子裏黑漆漆的,外面還有陽光,可是當白不語站出來之後,絲毫沒有感覺到溫暖,反而覺得一陣陣的涼意湧入了她的身體之中。
她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整個天空都呈現出了一種不正常的銀灰色,天上並沒有太陽,這些光亮應該並不是她之前以為的陽光。
被這些光照到了之後,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都失去了保溫性,白不語在這裏站了沒一會兒的功夫,便覺得越來越冷。
“新娘有點不聽話,房門還得鎖上,你知道鑰匙在哪兒嗎?”
白不語看着紙紮人,飛快地問了一句。
喜娘身上並沒有鑰匙,顯然剛剛開門的人並不是她,剛剛出來的時候白不語掃了一眼,發現鎖還在門鼻上,但是鑰匙卻不在上面。
應該是有人給喜娘開了門,然後又把鑰匙給拿走了。
那個原本準備離開的紙紮人轉頭朝着白不語看了過來。
明明它的眼睛只是被畫出來的,但是當它看着自己的時候,白不語卻覺得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了似的。
那種陰冷的感覺更加濃郁,白不語頭皮發麻,已經準備將斧頭拿出來了。
不過對方盯着白不語看了很長時間,卻並未出手。
“鑰匙在新郎父親那裏。”
丟下這句話后,紙紮人沒有再搭理白不語,直接轉身離開了。
白不語緊繃的身體稍稍放鬆了一下,現在已經得到了關於鑰匙的具體信息,知道了鑰匙在誰身上,只要找到了新郎的父親是誰就成了。
然而光是院子裏的這些桌子上就坐了七十個人,來來去去的紙紮人也不少,想要在這些人之中找出新郎父親,無異於大海撈針。
白不語的目光從圍在桌子前坐着的人身上掃過,覺得他們中藏有新郎父親的可能性並不大。
這些人應該是來參加婚宴的客人,由於身份不同,他們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無法自由行動。
目前看來,能自由行動的就只有紙紮人,但是紙紮人的造型全都一模一樣。
這些紙紮人都跟剛剛的喜娘像是在同一個模子裏面刻出來的,臉是一樣的,穿着的衣服也是一樣的,連男女都分辨不出來,更別提身份了。
身份?
白不語突然想到了什麼,默默地將口袋裏的紅繩給拿了出來。
紅繩的顏色又褪去了一些,其實褪色的程度不太明顯,如果不是白不語對色彩的敏銳度比較高,怕是沒發現紅繩的顏色已經變了。
她明明是人,但是紙紮人卻將她當做了喜娘,之所以會產生這樣錯誤的認知,白不語覺得和她放在身上的紅繩有關係。
紅繩是喜娘用來絞面的工具,紅繩在誰那裏,誰就是喜娘。
那些紙紮人應該是用特殊物品來分辨對方的身份。
但白不語並不是真正的喜娘,紅繩在喜娘的身上呈現的是一種鮮艷卻又不祥的紅色,但是自打被白不語拿到之後,紅繩就在不斷褪色。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要在紅繩的顏色徹底褪去之前找到鑰匙。
白不語的目光落到了上房處。
這間小院兒和高晨光在的院子佈局是一樣的,剛剛她躺的那間屋子應該就是之前上鎖的小黑屋。
上房是主人家住的地方,這家人口簡單,他們在那裏的可能性很大。
白不語抬步朝着上房走了過去。
她從賓客們中間穿過去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回頭看她,他們像是雕塑似的坐在那裏,明明沒有動嘴,但卻一直有談話嬉笑的聲音傳出來。
這樣的氛圍讓人覺得壓抑,給人造成極強的心理壓力。
然而白不語像是沒看見似的,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等到她到了上房門口的時候,白不語感覺到有無數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她不經意地回頭,便看到原本老老實實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賓客們全都轉頭,朝着她看了過來。
賓客們的身體還是原來的模樣,但不少人的腦袋直接轉了一百八十度。
那些人依舊是面無表情地看着白不語,那些帶有煙火氣息的談話聲還在繼續,喧鬧的聲音搭配現在這種詭異的畫面,看一眼都能給人帶來極強的精神污染。
在這麼多‘人’的目光注視下,白不語依舊保持着平穩的心態,她朝着這些客人們點了點頭,木着一張臉說道:“歡迎大家來參加喜宴,大家吃好喝好。”
與她毫無表情的面孔不同,白不語的聲音之中帶着濃濃的喜意,她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喜娘似的,以半個主人的身份招待着這些賓客。
話音落下之後,賓客們齊刷刷轉過頭去,那些讓人如坐針氈的目光也隨之消失不見。
白不語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紅繩,發現它的顏色又淺了一些,原本是淺紅色,現在已經蛻變成了淺粉色。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白不語沒有再繼續浪費時間,抬步走進了屋子裏。
和之前她和高晨光看到的那灰撲撲的屋子不同,此時的堂屋是剛剛粉刷過的,牆上面貼着喜字,椅子上也綁着大紅花,看起來格外喜慶。
堂屋裏多了個貢台,上面放着龍鳳花燭,不過此時龍鳳燭並未被點燃。
堂屋裏沒有紙紮人,白不語剛準備去右手邊的屋子看看,剛有所動作,她就聽到左邊的屋子傳來了男人的悶哼聲。
白不語的挑了挑眉,腳步一轉,朝着左邊的屋子走了過去。
***
高晨光覺得自己真的是倒霉透了,他跟着白不語跳進了豬圈裏面,剛跳進去后他就暈了,等到他醒過來之後,就發現自己正躺在鋪着紅色被褥的炕上。
身下的被褥散發著一種奇怪的味道,像是東西放了很久不見陽光的悶殼味兒,聞着就讓人感覺頭暈腦脹。
他掙扎着想要起身,但是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被褥卻如同沼澤似的,牢牢黏住了他,高晨光掙扎了幾下,非但沒有起來,反而將自己黏得更緊了。
“救命啊!”
他沒忍住叫了起來,希望有人能過來幫幫他。
結果叫了兩聲之後,門帘被人掀開了,他以為是白不語來救他了,然而當高晨光抬頭看過去的時候,發現從外面進來的居然是兩個紙紮人。
高晨光:“!!!!”
讓他感覺到更為恐怖的是,這兩個紙紮人居然還會說話,他們一個發出男聲,一個發出女聲,如果不看臉的話,還以為是兩個正常人類。
“兒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別跟小孩子家家似的,還冒傻氣,乖乖聽話,你馬上就要有媳婦兒了。”
“是啊,娘的好大兒,娘盼這一天很久了,你要抓緊努力,爭取讓娘早日抱上大胖孫子。”
他們就像是一堆平常的父母,在做着結婚前的最後叮囑。
高晨光只覺得毛骨悚然,他嚇得眼淚都快飈出來了,他才不要娶媳婦兒!
“救命!!”
高晨光又喊了起來,他拚命掙扎着,可是粘性十足的被子將他牢牢束縛在了炕上,任憑着他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原本上半身還能動彈一下,結果因為掙扎得太厲害,上半身被牢牢黏住,他連頭都沒法抬。
左邊那個紙紮人朝着右邊的搖了搖頭,聲音裏帶出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都是你慣的,這孩子都十六了,還跟個不懂事兒的娃娃似的,結婚是好事兒,你看看他像是什麼樣子?”
右邊的紙紮人聲音里也多了幾分無奈之意。
“行了,你別跟兒子計較,他從小就憨,現在還小呢,怕是連結婚是啥都不知道。”
說著,女紙紮人推了推男紙紮人。
“孩子還小,我怕他連洞房都不會,咱們這地方弄到個媳婦兒不容易,好不容易來了個,得讓她早早懷孕才是。”
“外頭來的媳婦兒心容易野,還是得生下孩子才成,兒子小是小了點,也不懂事兒,但應該是能讓兒媳婦有孩子的。”
男紙紮人聽到女紙紮人的話之後,也覺得有道理,他點了點頭:“你說的對,顯然我檢查檢查他發育好了沒有。”
女紙紮人點頭:“是該如此,你小心點,咱兒子害羞,你別讓他踢到你。”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高晨光聽到他們的對話,幾乎要瘋了。
“你們想幹嘛?!別碰我!混蛋啊!!!”
發覺那個男紙紮人利落地跳上了炕,伸手要拖他的褲子,高晨光嚇得魂飛魄散。
檢查能不能生孩子?怎麼檢查?脫他褲子幹嘛?
他羞憤愈加,更多的還是恐懼,他又不是紙紮人,要是檢查出來多了或者少了什麼東西,對方會怎麼對他?
高晨光掙扎得更厲害了,女紙紮人見狀,也跳上炕來,伸手捂住了高晨光的嘴巴。
“兒子,你乖乖的,很快的。”
高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