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希望
崖壁之下，裘浩銳等待片刻，見再沒有靈氣凝結而出，這才既欣喜又遺憾地收回手掌。
“十一道靈氣！”
直到此時，裘浩銳才開始真切地感到震驚，心中怦怦直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引動了十一道靈氣。
儘管他向來都極為自負，但能夠達到這種程度，仍然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預期。
本來，對於此次檢查資質，他就十分重視，其中不僅包含着對自己的期許，更是有着與他人比較的意思。因此，在看到老對手朱天朕引動九道靈氣之後，他不免心中壓抑。
如今結果出來，恍如撥雲見日，雲開霧散，他整個人也是輕鬆起來，暗嘲自己太沒出息。
“我還是不夠相信自己啊。”
裘浩銳感慨一聲，轉過身來，目光從烏泱泱的人群里一掃而過。
片刻前還沸天震地、萬分吵鬧的宗門子弟們，現在已經和緩了許多，似乎所有的驚訝之情都已用盡，與裘浩銳一樣，接受了這個令人難以相信的事實。
只是一個個仍然神情有異地看着裘浩銳，眼神中呈現出各不相同的色彩。
他們的感受，卻不是外人可以輕易解讀的。
不過，裘浩銳也根本不會在意這些人。他的視線沒有任何停留，目不斜視，大步而走。所過之處，人群都自動分流，讓開道路。
資質檢查仍在繼續，但裘浩銳已經沒有興趣再呆下去。他徑直穿過人潮，從山峰背陽處繞行，很快便出了平地，向著山下走去。
沒多久，陳天豪也從後面小跑着跟了上來，他雙眼亮晶晶的，散發著少年獨有的光彩。
對於陳天豪的跟隨，裘浩銳並無意外。雖然他離去的時候未與陳天豪打過招呼，但兩人作為從小玩到大的夥伴，一起經歷過許多風雨，彼此都熟知對方的行事作風，又豈會連這點默契都沒有？
“阿銳，你可真行啊。十一道靈氣的資質，把我都嚇住了。整個折雨山估計都沒幾個人能超過你吧！”陳天豪興高采烈地說道，用力拍打着裘浩銳的肩膀，彷彿以此才能表達出他內心的激動與振奮。
裘浩銳哈哈一笑，在這個真心的好友面前沒有絲毫掩飾，豪言道：“那是當然！否則怎麼夠資格做你老大？等我開始修行以後，還會有更多人被我嚇住！”
陳天朕齜牙咧嘴，似乎對於“老大”這個稱呼頗有意見，不過這畢竟是他幼時承認之事，倒也無法辯駁什麼，只好轉移話題，道：“說起來，也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修行。宗門這次破天荒的把我們聚集起來，凝鍊萬山靈氣來檢查資質，聽說就是有意要讓我們一齊開始修行，不知是真是假。”
“這個傳言我也有聽說。”裘浩銳鄭重地點了點頭，眼中卻是掠過一抹希冀之色。
近段時間，宗門陸續召集了五、六、七三代子弟，統一進行資質的檢查，並以引動的山之靈氣數量作為評判標準。如此大張旗鼓，乃是前所未有之事。
在宗門內部，早就有消息傳的沸沸揚揚，宣稱宗門是要藉此機會，準備讓所有未曾修行的子弟，都正式開始修行。
“但願這是真的吧！”
裘浩銳不無期待地說道。
對於修行，他嚮往已久。
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着諸多不可思議、難以探究的力量。無數代人前仆後繼，奮力而狂熱地追逐着這些力量，由此鑽研琢磨出來的成果，便是——修行！
百生宗的修行體系，圍繞“靈”的力量建立成型。宗門中人通過感應無處不存的“靈力”，藉以吞奪天地間的靈氣，最終煉化為體內的一口內息之氣。
所謂“鍊氣”，大抵如此。
一旦開始修行，煉化出獨屬於自己的靈氣，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掌握和運用靈力，進而研習、參悟出種種妙不可言的法術，行凡人所不及之事。
騰雲駕霧，點石成金，焚山煮海，化虛為實，往古去今，證行己道，皆無不可！
這等玄奇神通，叫裘浩銳如何能不心神往之？
可惜令人遺憾的是，裘浩銳過去曾經多次請求爺爺奶奶教他修行，卻都被嚴詞拒絕，言稱時機未到。直到後來某次，許是爺爺被糾纏的不耐煩了，才勉強傳給他一套強身健體的塑體決。
裘浩銳求而不得，只好就坡下驢，無奈接受，平日裏便習練塑體決聊做消遣，拳腳套路倒是越來越嫻熟，一身力氣也超出了同齡人不少。
但，他心中對於修行的渴望，卻並沒有因此減退。反而隨着年齡的增長、見聞的廣博，這種渴望變得愈發強烈。
雖然一直以來，裘浩銳都不知道所謂的時機是什麼。但若是這一次傳言無虛，爺爺奶奶總不可能違背宗門的決策吧？
“十一道靈氣的資質，自己註定要凌駕於所有人之上啊。”
暢想未來，裘浩銳臉上不免浮現開懷笑意。他與陳天豪走在雜草叢生的小路上，連腳步也是輕快了幾分。行走之間，神采飛揚，彷彿天底下已無人能夠阻擋他前進的步伐。
沿途，漫山遍野的青草，在風中輕輕顫動。稍遠處，生長着枝葉茂密的林木，樹梢鋪滿斜陽的餘韻。更遠的地方，海浪拍擊山體的聲響隨風而來，穿過草木，在林間隱隱飄蕩。
一切都預示着希望。
裘浩銳與陳天豪的家都是住在折雨山的半山腰附近，距離此處頗有一段路程。山道崎嶇不平，其實並不好走。但兩人自幼在這大山間長大，平日裏就經常滿山遍野到處亂跑，倒也不覺得吃力費勁。
走了片刻，兩人尤在談笑，忽然，陳天豪眼尖，伸手一指前面山路的拐角，訝然道：“咦，朱天朕怎麼在這裏，他也提前下山了？”
“朱天朕？”
裘浩銳原本還沒注意到，聞言便是微微一愣，隨即朝着陳天豪的指向看了過去。
果然，在那背陽的拐角處，朱天朕靠立於路旁，碩大的身體彷彿一片陰影佇立。他只是站着而已，還未動作，就給人一種威脅壓迫之感。
“他站在那裏幹什麼？”
裘浩銳心中一突，頓時就有所猜測：“他是在等我么？”
下一刻，裘浩銳淡淡的笑了起來。他沒有止步，而是繼續與陳天豪往前走去。很快，三人就迅速接近，彼此相距只剩幾步之遙。
這個時候，裘浩銳才停下腳步。
與此同時，朱天朕也直起身，從陰影中跨步而出，走到山路中央，攔在了兩人身前。
狹路相逢。
朱天朕傲然而立，神色沉凝，雙眼含煞，眉宇之間儘是兇狠霸道的意味。
裘浩銳則面色從容，笑意依舊，一雙眼眸閃閃發光，灼灼逼人，透出一股自信與朝氣。
看着這爭鋒相對的架勢，陳天豪卻是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主動讓到一邊，儼然一副作壁上觀的姿態。
同為折雨山子弟，陳天豪不僅和裘浩銳是好友，與朱天朕也是交情不淺。他深知這兩人關係複雜，從小就互相看不對眼，摩擦不斷，爭鬥常有，可謂是一對宿敵。
像現在這樣的場景，陳天豪已經見過太多次，早就習以為常。
“朱天朕，你擋着我做什麼？”裘浩銳淡淡開口。
“我自然是來恭喜你的。”朱天朕雙眉微微上揚，嘴角一動，彷彿在講一個充滿寒意的笑話，語氣含着一絲輕蔑。
隨即，他不再廢話，直入正題，道：“許久沒有動手，讓我看看你近段時間的長進吧。裘浩銳，你可不要辜負我對嬰靈體的期望。”
朱天朕昂首闊步，逼近前來，高大沉重的身體帶動着凜然的氣勢。
他在這下山的必經之路等待許久，早已失去耐心，隨着話音落下，沒有留給裘浩銳任何迴旋的餘地，當即就抬起一隻手掌，狠狠拍向裘浩銳的肩膀。
見此，裘浩銳臉上無波無瀾，卻是沒有半點驚慌的表情，他大笑一聲，雙眼隨之爆發出熾熱的戰意。
朱天朕雖然肥胖，但動作絲毫不見笨拙，這一掌勢大力沉，尤為迅猛。裘浩銳體格偏瘦，儘管衣衫之下的肌肉線條明顯，並不細弱，若挨實了這一擊，以朱天朕的力道，只怕不會好受。
然而，在這種情形之下，裘浩銳竟是不退不避，渾然不顧這一掌的威脅，反而迎身上前，右手猛地揮拳，凌厲決然地直取朱天朕面龐。
如果說朱天朕拍向他肩膀的這一擊只是隨意試探，勉強可以理解為玩鬧。那麼裘浩銳直撲面門的一拳無疑是將矛盾激化，徹底撕破臉皮，把場面瞬間推向了一個極端。
當然，此舉也並未讓朱天朕感到意外。
“呵呵呵。”
朱天朕嘲諷似地一笑，居高臨下拍去的手掌陡然轉變方向，五指微曲，橫擊而出，似乎打算強行握持住裘浩銳的拳頭。
眼看他就要抓住裘浩銳的手腕。
就在這時——
裘浩銳突然神色大變，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整個人驀地呆立當場。
朱天朕卻沒有停手，在陳天豪驚愕的神情之中，他眉頭微微一皺，五指再度收緊成拳頭，狠狠地砸在裘浩銳的手臂關節處。
只聽撲通一聲。
裘浩銳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