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箭射發三軍勇,紅白喜事齊臨門
,紅樓大孝子
“珍大爺恭喜啊,少爺娶的一門好親事。”
“是啊,是啊,蓉哥兒這次成親了,日後必定收斂性子,到時候子女孝順,兒孫滿堂,當真是高樂啊。”
……
漂亮話說不完,賈珍的酒也來者不拒。
他今日有如神助,喝酒如飲水,完全是千杯不醉,只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
終於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該喝盡興的也都喝盡興了,還留着的,基本都是一邊吃喝,一邊閑聊,得到了天明才會散去,他也就抖擻起身。
在一旁服侍了大半夜的尤氏陡然驚醒。
連忙堆砌笑容上前,說扶老爺回房裏去,但卻被賈珍一把推開:“黃皮臉的虔婆子,麻溜的滾開,別掃老爺的興緻!”
到了這個關口,尤氏也顧不得許多,拉着賈珍的衣袖凄慘道:“老爺,使不得,真使不得啊。”
啪!
賈珍一巴掌直接將尤氏打得跌倒,怒斥道:“這個家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了?倘若你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坦,明日我就休了你,治你個無子之罪!”
尤氏恍若晴天霹靂,她沒有想到賈珍會如此狠心。
神色恍惚的後退兩步,見她已經怕了,賈珍冷哼一聲,道貌岸然的說道:“蓉哥兒如今受了傷,動彈不得,新婚之夜總不好讓新婦空守閨房。”
“老爺我不過是去慰問慰問。”
“你在急什麼?”
尤氏喏喏道:“不敢,不敢……”
“哼。”
不再理她,賈珍舒爽的走向新房,站在門外的他激動無比,用了好一會才平息下去,手依舊有些顫抖並控制不住力道的猛然推開房門……
但。
……
賈蓉持弓而立,一雙眼睛猶如鷹隼,便是黑夜,整個寧國府也看得一清二楚。他雖然不知道尤氏跟賈珍說了些什麼,但看其嘴臉,便也都明白了。
等賈珍來到新房之外,賈蓉已經將弓拉起了。
很快,三百斤的牛角巨弓就被他拉得如同滿月一般,偏生這等時候,他還能懸而不放,一雙如鷹隼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賈珍。
只待,他推開門的那一剎那……
嘣!
箭矢爆發,攻陷嘣響,彷彿出去的不是一支箭,而是一道雷霆,粗壯的簡直直接貫穿了賈珍的心臟,將他整個人都釘在新房的地板上。
他傻懵懵的看着地板,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出,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疑惑,不解,憤怒,不甘,驚恐……
情緒一股腦的湧來,卻也沒有什麼用了,終究是失去了所有力氣,再也沒有了半點生息。
而賈蓉那邊,一箭射出,便看都不看,直接將牛角巨弓還回了祠堂,然後身影如同鬼魅一樣摸回了自己的房間。
衣物也早已處理完畢。
換回新郎服裝,他重新趴下,靜靜等待着。
直到一聲尖叫劃破了夜空,隨後是“有刺客”的呼聲,東府里亂了神,接着消息傳到西府,老太太半夜驚醒,趕到現場的時候,差點暈厥過去。
服了藥丸才定下心神。
她顫抖的說道:“查!趕緊查!是誰殺了珍哥兒!”
“等等!”
“封鎖消息,所有看過現場的人全部控制起來,珍哥兒死在新婦房內的事情,絕對不容許傳出去,膽敢讓消息走漏,今晚死了主子,總要有幾個陪葬的!!”
老太太不愧是經歷過的,一下子就鎮住了場面。
她看着尤氏呆傻的樣子,不由重重一嘆,拉過尤氏,握着她的手,然後吩咐道:“珍哥兒事發突然,尤氏一時回不過神來,王氏,你且幫着照料東府吧。”
王夫人當即領命,對一眾管家發號施令。
不僅兩府要查,還派了人去府衙報案,聽聞三等威烈將軍賈珍死了,中都府衙也炸開了鍋,府尹大人連夜親自趕來。
待查了半宿,天放亮了,才查出些證據。
一名經驗老道的捕快將仵作取出的箭矢呈給府尹:“大人,此箭矢粗壯無比,非一般形制,乃專配巨弓所用。”
府尹看了兩眼,皺眉道:“這箭矢是否太大了一些?算下來,這弓得多少斤?”
“少說二百斤。”
捕快剛說完,遠處又有一些衙役跑來,還不等他們跟府尹彙報,門外就已經來人了,一個小太監打頭,身後是幾名錦衣軍將士。
那小太監先是對賈家眾人施了一禮,便說道:“陛下聽聞三等將軍賈珍被刺殺,特令錦衣軍徹查此事。”
“還請老太太放心,不論是什麼賊人,膽敢在都中如此狂悖行事,定然要將其抓出,以儆效尤。”
小太監的話讓賈母鬆了口氣,倒不是錦衣軍來了就如何,這個時候了,真相已經不怎麼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的態度……
半宿沒睡,老太太疲憊得緊。
便被擁着先去休息,等錦衣軍去徹查,到了下午,那小太監才找到賈母,他走進榮禧堂,一揮手道:“拿進來吧。”
眾人一看,正是祠堂那張奔雷弓。
“這是……”賈母不由問道。
小太監指着奔雷弓說道:“依照箭矢推算,應當是三百斤的巨弓,錦衣軍在祠堂找到了它,而且箭壺裏少了一支,對比過後,形制也一樣。”
“兇手雖未找到,但事情已經明了啦。”
“有人偷了賈家祠堂里的弓,站在祠堂上面,兩百步開外,一箭射殺了三等將軍。”
賈府眾人頓時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沒人敢信。
半夜裏黑燈瞎火,兩百步開外一箭射死?
要知道賈珍死的時候,是被釘在地面的,仵作都是花了好半天才把箭矢取下,這一箭,你說床弩射出來的,他們信,可如果是人做的,他們萬不敢相信。
王夫人沉問道:“世間豈有如此神武之人?”
小太監道:“軍中有沒有,咱家也不知道,但當年寧國公能做到,估計也是會有人可以做到的。”
“亦或者說。”
“咱家聽說,三等將軍可是死在了新房內,莫不是寧國公顯靈,射的這一箭?!”
最後竟然是喝問。
賈家其他人還好,賈母卻是渾身一顫。
她還想說什麼,賈政還想辯解,但那小太監已經抱拳:“咱家這就回去稟報陛下了,爾等好自為之吧。”
“哦,對了。”
“我聽你們府上的小廝說,娶親的蓉哥兒被打,是因為他醉酒後頂撞了父親?”
賈政討好道:“些許家事,公公費心了,這是……”
小太監只是冷冷一笑,根本不收銀票,留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便徑直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