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裂的陶罐
“行吧，就咱倆了。”曹郅沒睜眼，反手從挎包里摸出一張灰色符紙，手腕微動，銀色的光芒順着符紙上的咒文快速爬滿，然後逐漸沿着車架內部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說吧，這次出去遇到啥了，神神秘秘的，連封海他們都不告訴。”
王義凱發動車子，往賁初市城東北方向開去，曹郅和王義凱家相聚不遠，平時聚會都是兩人最後共乘回家。
“封海決定轉行教育，就別老是拉着他摻合這些事了。”
“至於這次遇到的，很難說清楚是什麼東西，不像是純粹的魂體，感覺就像是靈魂被吃成空殼，被某種東西鳩佔鵲巢。”王義凱皺着眉頭說道。
“直接使用引魂路毫無作用，我也沒有掌握剝離魂質的方法，除非徹底斬滅，但是風險太大，很有可能這部分魂質會徹底消失。”
“我甚至隱約有種感覺，這部分魂質，已經徹底被污染了。無法魂歸冥海。”
“靈質的話，有些清醒，有些瘋狂，有些已經徹底畸變。”
曹郅默不作聲，在已知的範疇內，沒有什麼東西不可戰勝，但是目前靈術界已知的範疇，在名為未知的海洋中仿若扁舟。
“你把樣本帶回來了？”曹郅問道。
“嗯，放在陶恬給的罐子裏了，靈質部分和受污染的魂質分開存放，罐子你先拿去，到時候小董回來了你們倆看情況處理。”王義凱回答。
曹郅當然不會問為什麼不交給壺龍市本地零一科，面對未知，掌握更多的已知一方才能掌握主動性，得不到第一手資源，被動接受的信息很可能短斤缺兩。
“行吧，你心裏有數就行。”曹郅爬起來，從後座伸手到後備箱裏拽出一個灰色背包，由於這個車型後備箱與後座之間並沒有阻隔，很方便取物。
“讓我看看王老闆都給我帶了些啥回來。”
“嚯，高級貨，上好的空白符紙，墨料。”
“符印！這玩意都有，這可比符紙高級多了。”曹郅把玩着手中的六邊形印章，嘖嘖稱奇。
“行了行了，自己拿回去慢慢研究。”王義凱聽不下去曹郅嘮嘮叨叨。
“哎，話說那個罐子，可一定要小心放好，可別摔了。”想起對付罐子內收容物的艱辛過程，他不由得多叮囑兩句。
“知道了知道了，別婆婆媽媽的。”曹郅擺擺手。
車子很快開到了御金園門口。
曹郅把灰色背包甩到肩膀上，抱起兩個罐子，和王義凱告別：
“走了哈，明天見。”
“溜了溜了，明天見。”敦實漢子也沒有多啰嗦，驅車離開。
騰不出手揮舞，他點頭示意之後，目送着車輛漸行漸遠。
等到汽車尾燈逐漸模糊，他才轉身走進小區。
“我回來了。”曹郅把罐子轉移到左臂，小心地摟在懷裏，他掏出鑰匙打開門。
“還知道回來啊！”曹淇兇巴巴地在二樓回應。
“你可拉倒吧你，是誰聽到我要出門吃飯歡呼雀躍的？”曹郅不在乎地回答，他換上拖鞋，準備把王義凱給他的東西帶上樓。
“不用洗碗的嘛。”曹淇趴在二樓沙發上看閑書，雙腳有節奏地拍打着坐墊。
“你自己玩兒，我還有事兒。”曹郅抱着東西就準備上樓。
“喔，對了，明天我和你王哥他們要去吃燒烤，你去不去？”曹郅想起和兄弟伙兒的約定。
“不去不去，你們一群混社會的老男人聚餐，我去幹嘛？我可是純真的未成年少女哎，去去去，忙你的去。”曹淇衝著曹郅揮揮手，像是驅趕蒼蠅一樣。
“行，那你玩兒一會兒記得看書，別落下課業。”
“知道了，知道了，哎，煩不煩。”曹淇有些不耐煩地回應。
曹淇的反應和曹郅預想中的差不多，他抱着罐子上樓，沒有再說什麼。
他並不想像正常的父母那樣把自己的焦慮轉嫁到小孩子身上，他也沒有什麼育兒經驗，同齡人也沒有成家的，沒有攀比小孩的必要，更何況曹淇是一個智力正常，且年齡不算小的孩子了，有權利決定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他只希望曹淇能健健康康的長大成人，就差不多了。
不需要成長為知性，懂事的女人，只需要成為一個擁有基礎道德標準，今後能養活自己的人就行，再不濟，家裏還能有口飯吃，總歸餓不死她。
回到房間，發送消息告訴群里的眾人自己到家以後，曹郅拉開工作枱下方的大抽屜。
抽屜內部呈網格狀，為了便於區分放置的物品，曹郅特意設置了這些隔斷層，根據物品材質，隔斷和抽屜底部
他把王義凱贈予的背包中的符紙、符印，珍貴的制符墨料，墨筆等東西拿出來，依次放進抽屜中對應的格子。
不得不說，每次王老闆帶來的東西都是珍品，在對待兄弟這一塊，他從來沒有吝嗇過。
合上抽屜后，他才有時間仔細端詳陶恬的罐子。
這兩個罐子的質地與之前用於存放綠蘿種子和記憶結晶的顯然不是一個檔次。
蓋子上佈滿細密的銘文，罐體上刻有饕餮紋，一對炯炯有神，不怒自威的巨目瞪視着外界。
罐體和蓋子之間有一道深紫色的光芒在流動，那是王義凱的靈力流動引發的變化。
只不過罐體上用於流轉的靈力波紋有些暗淡，大體上維持封印沒問題。
曹郅仔細端詳了一下兩個陶罐，確認沒什麼疏漏之後，把它們小心放置在地面上。
入夜，曹郅睡意漸濃，草草收拾了一下桌面，便一頭栽倒在床上。
腦海中清點了一下明天的日程安排之後，他打了個響指，房間內的燈光應聲熄滅。
不一會兒，隨着曹郅輕微的鼾聲響起，夜幕落下，賁初市也逐漸陷入沉眠。
深紫色的光芒不知疲倦地流轉，恪守着自己維持封印的職責，如果這道靈力有意識，那麼它一定很喜歡劃過罐體上那些弧度明顯的紋路，而反感蓋子上迷宮一般的迴廊。
“咔嚓”
盛有畸變魂質的罐體傳來一聲細小的破裂聲，隨後房間內重歸寂靜。
深紫色光芒正享受着在罐體爬行的舒暢感，忽然陷入了罐體上細小的裂縫中，它掙扎着想發出警報，可裂縫內部的巨大吸引力扼殺了它的行動。
隨着最後一絲深紫色光芒消泯，罐子的封印徹底失去了效力。
一隻金色的眼眸，透過罐子上的縫隙，盯上了床上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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