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如果只是為了玩樂,我勸你還是不要在現在,如果被白蘭知道沢田綱吉的基地所在,因此被攻陷也沒關係嗎。雖然我很樂意欣賞黑手黨之間的自相殘殺。”
“如果真因為我的錯而發生這種事,我不介意幫他認清現實的殘酷。而且‘暫居’的你只能乖乖忍受,把力量交出來。”
“......”
六道骸忍受着力量的消散,彷彿血液硬生生從身體內吸走的不適感,再一次想去問綱吉,十年前的你究竟經歷了什麼,竟然會靠近這種惡劣的人。
這少年口中“好玩”的成分可能還佔不到一成,剩下的九成大概被小小的報復心思和探究佔據。
流浪者半闔着眼感受着這股虛幻霧氣一樣的力量在體內遊走,思索着這力量的構成以及自己的力量如何能夠轉換。
不過,這幾乎等同於枯坐課堂觀看書籍的學習方式,並不適合他。
流浪者略帶好奇的觀望着手中瀰漫上繚繞的紫色霧氣,手指靈巧的轉動着,像是在玩弄着它們。
“有把握嗎。”綱吉撇了一眼身後的追兵,低聲詢問。
此刻他們快到基地的入口,現在是最後的撐開幻術的時機,不然以白蘭人數眾多的部下,緊緊是地毯式的搜索都能找出入口,而太遠的距離撐開幻術,會給幻術師帶來極大的負擔並有脫力的風險。
流浪者握拳,好似將縹緲的霧氣抓在手中:“你是在小看我嗎?”
熟悉的人影、鐫刻在身上,刻入骨髓的傲氣,一如既往。
綱吉側身立在空中,無聲笑了一下:“那就放手一試。”
如果幻術失敗,他就將敵人阻擊在這裏。
現在的他,有這個實力。
他已經不再是需要流浪者庇護在羽翼下的鳥雀!
流浪者似乎看透了綱吉的想法,哼笑着:“我不會給你出手的機會。”
手中的深紫色霧氣,悄無聲息遍佈眼前這一片天空和腳下的森林。
“喂,他們向那邊飛去了!說不定這次真的能找到他們的基地!”
“到時候立了功,一定能得一大筆獎金,說不定還能晉陞,讓白蘭大人對咱們刮目相看。”
“小心,別被他們發現了,那兩個人不好惹,說真的我都在想那真的是人類能擁有的實力嗎?”
尾隨着流浪者和綱吉而來的人,絲毫沒有注意到這是幻覺,談話間早就跟真正的基地方向錯開,他們追逐的人影在他們眼中已經被替換,向著錯誤的地方而去。
看着沢田綱吉釋放的熾熱火焰最終落在了一片有開闊水域的林間時,這些人臉上大喜,連忙跟着落下,還沾沾自喜自以為沒有被發現。
可他們悄無聲息的落在地面,本以為堅實的地表驟然變為泥濘的沼澤,美好的幻覺消散,真實顯現在眼中,他們這才發覺自己陷入了一片充斥沼氣的惡臭沼澤中,腐爛的屍骸帶着讓人昏厥的刺鼻難聞的氣味沖入鼻腔,不絕於耳的慘叫聲更讓人驚慌,等他們哆哆嗦嗦的請求部隊支援,並在即將被淹沒前救出時,遭到同伴嗤笑,一直持續到戰爭結束,這就是后話了。
六道骸能看出流浪者開始動用力量非常生疏,但短短几秒鐘就變得熟練起來,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怕會以為流浪者是一流幻術師。
“你以前真的沒有接觸過嗎。”六道骸的聲音在腦海內響起。
流浪者見追殺者頭暈眼花被他的幻術玩的團團轉,心情不錯,嘴角勾起:“如果是幻術,我的回答是否定,但如果是類似的力量...”
不知不覺陷入的數百次夢境重新在腦海中回蕩。
強韌的精神和□□反而成為對方肆意展示自己夢境的基礎,手段之深刻
,足以讓他等到從半神的寶座上摔落的懲罰。
因禍得福反而得到了新生。
“我見過比你的手段更強的人。”流浪者肯定道。
他說話時,面容上的懷念與溫和,讓注視他的綱吉忍不住心生好奇,心臟加快跳動,忍不住想快一點去看見他的過去。
基地的入口在一不起眼的神社邊上,周圍被層層疊疊的樹木包裹。
天氣寒冷,翠綠的樹葉早已落下變成腳下咔嚓作響的殘葉,尖銳繁多的樹杈覆蓋頭頂,被陽光照射投射下如鬼魅般的陰影,隨着風流而過不斷搖曳變換,寂寥、空蕩,唯有不絕於耳的沙沙聲響徹耳邊,除此在外再無聲響。
三人降落,沒有打破這片寂靜,但幾人的呼吸聲還是讓這裏恢復些許生機。他們悄然無聲鑽入牆壁,牆壁上泛起如水波般的紋路,又很快隱沒,片刻后,這裏又恢復了往常。
穿過刻在牆壁上的幻術,入目所見是充斥未來科技感的金屬走廊,而最前面,是一臉沉着的里包恩和擔憂綱吉的友人,不少人臉上還有着浮腫的紅痕,像是重傷未愈,勉強拖着病體前來。
里包恩率先動了,他一手拖拽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的衣領向前拖拽,扔到兩人面前。那人身上穿着熟悉的白色隊服。
這是白蘭的部下。
里包恩開口:“六道骸,最近一段時間你就暫時使用這具身體活動。已經用庫洛姆的三叉戟在上面劃過傷口了。”
流浪者走過去,半蹲下身,那人似乎被注射了麻藥,歪着頭躺在地上,仰躺朝上的臉張着嘴,沒有半點蘇醒的痕迹。
他抬手虛虛覆蓋在男人的臉上,引導着六道骸從身軀內離去。佔據主導權的是流浪者,如果沒有他的允許,六道骸連離去都無法做到。來自於神造物的強悍,並未是人類所能理解的。
身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抽離,蛛絲一般從身上的粘黏着鬆開。
另一個靈魂的氣息也逐漸變淡,直至再也消失不見。
手下的男人面容,也在靈魂徹底從體內消散時覆蓋上了一層霧氣,等流浪者站起身,居高臨下抱胸看着青年時,對方已經變為記憶中的妖冶青年。
他單手撐地從地上站起來,似乎是對流浪者,這陌生而強大少年的尊重,後退兩步,以不那麼明顯的身高差距對人道:“借用你的身體屬於迫不得已,不會有下一次。庫洛姆還在等我,接下來的時間交給你們。”
按照當時情況,六道骸想跟着兩人離開只能在兩人中選一個附身上去,他連糾結的餘地都沒有,能夠選擇的只有流浪者。
青年沒給其他人反應的時間,便利落轉身,向走廊的盡頭走去,熟門熟路,像是不知道來了多少次。
剩下的人眼睛在站在門口的綱吉、流浪者和里包恩兩邊來迴環視,身體緊繃似乎擔憂着什麼,又對兩人平安到來感到欣喜。
“安全回來就好,蠢綱這次出去太過莽撞,不過這種事情——重要的人被困在危難中,無論發生多少次他也還會出去。如果這次是白蘭給他設下的陷阱他無異於是去送死,希望你能好好說說他。”里包恩抬頭看向流浪者說道。
流浪者挑挑眉,出乎意料,里包恩居然是對他說,他意味深長道:“為什麼對我說。”
里包恩嘆了口氣,背着雙手扭頭走回基地內,連同周圍一起擔憂的人叫上:“剩下的時間交給他們兩個,我們先走。”
眾人慾言又止,像是有無數的話要對流浪者說,要溢出的關心幾乎淹沒兩人,但最終還是閉住了嘴,就連獄寺也僅僅是露出了不滿的面容,不像以前那般大呼小叫的上來拍着胸脯說什麼:“我才應該陪在十代目身邊!”這種不着調的話,跟着里包恩離開,一步三回頭,直到身影消失在轉角。
彭格列基地的牆面和地面都被金屬包裹,足以被稱讚一句堅不可摧的堡壘,隔絕了外界的同時也將寂靜化為日常。
等到眾人離去,唯有綱吉在他身後響起的略微粗重的鼻息成為這裏唯一的聲響。
自從綱吉進入基地,就再沒說過一句話,這與平時的他確實不太一樣。
流浪者想着,側頭看去,淡定立馬煙消雲散——
綱吉額頭上冒着的火焰不知何時消散,身體因呼吸上下劇烈起伏着,低垂着頭,正倚着牆壁,似乎連站立都要用盡全部的力氣。
虛弱,狼狽,像是落水后終於上岸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狗,讓流浪者心臟被揪緊。
他連忙上前,攬住對方的肩膀想要攙扶住少年去找醫生,可沒曾想,連站着都在打顫的少年居然有力氣伸手。
綱吉單手從流浪者腋下穿過抓住他後背的緊身衣,將人摁在自己懷中,流浪者沒對少年有防備,一時不查居然還真的被抱在懷中。
粗重的喘息聲熱的驚人,鼻息撲在耳廓,很癢,但流浪者拒絕去想此刻蔓延在耳廓的紅痕究竟因為什麼。
一聲很輕的啜泣,也許只是抽了抽鼻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讓流浪者有些慌了手腳,不知自己是不是碰了他的傷口,想要收回手卻被對方緊緊抱在懷中無法動彈。
“剛剛事情緊急我沒注意...你哪兒受傷了嗎。”流浪者聲音很輕的問道。
“不...我沒有。”綱吉帶着鼻音的沙啞聲音響起。
他把下頜壓在流浪者的肩頭,沒讓對方看見自己丟人的表情。
只有自己一句句的無法隱藏的話響起:“我只是,真的,真的很想你。我還以為我是去你了,我們還能見面真是太好了。”
“你還在,大家也都還在,我們還有改變未來的機會,現實太美好了,我都懷疑我是不是在做夢。”
“如果這是夢,也請再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