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身體發寒,像是浸泡在冰水中的冷意突然鑽入身體,流浪者皺眉,他的血液似乎被替換的不適感猛然衝擊他的思緒,他立馬理解到——
有其他的靈魂企圖佔據自己的身體。
不知死活的精神體!
流浪者眼睛微眯,怒意幾乎噴薄而出,但就在他打算徹底剷除這精神體時,他開口說話了。
“哦呀,你們還在這裏嗎?希望你們除了見面的喜悅之外不要忘記白蘭還在身後。”剛剛才聽見的宛若一位表演家口吻的聲音在流浪者的腦海中響起。
六道骸本身所帶着的寒意與彷彿地獄而來的響徹靈魂的悲鳴同樣讓綱吉愣了一下,抿着嘴,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咽回了嘴裏,維持住了表面的淡然。
六道骸想要進入別的生物體內並操控對方,需要先用三叉戟在劃出傷痕,但以流浪者的實力和警戒心,又怎麼會讓六道骸無聲無息的得逞?
這背後所代表的原因綱吉冥冥之中察覺,他忍不住抿直了嘴,他好像從這真相的背後窺探到了流浪者的誕生。
流浪者的力量頓住,終是沒去抹殺對方的存在,但身上繚繞的殺意無論如何都散不去。
“我知道你有隨時將我趕出的力量,但Arcobaleno拜託我有兩個原因。”
流浪者沉聲接過話:“第一,你的精神體本就在分部,能最快趕來支援綱吉。”
“第二,身為幻術師的你能遮掩我們的行蹤,安全撤退。”
六道骸輕笑一聲:“確實如此,除去強大的實力外,還有聰慧的頭腦嗎?我的記憶中沒有遇到你這樣的人真是遺憾。”
流浪者:“以後不會遺憾了,很可惜之後我們的交集不會太少。”
說笑結束,流浪者語氣冷了下來:“別動歪心思,我允許你的無禮,卻不許得寸進尺,你應該能明白,我想殺了此刻的你輕而易舉。”
綱吉視線環視四周,插入兩人對話:“準備離開這裏。回了基地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不容置疑的淡然口吻。
終於有了點身為領導者的氣勢了嗎?
聽見綱吉的命令,流浪者玩味着看向對方,但笑意接觸到對方的眼睛時一頓。
綱吉的臉孔比起記憶之中的更憔悴、狼狽,一如既往溫和的靈魂鋪上了滄桑的時間。他抿着嘴直直看着自己,流浪者還記得不久前上課的時候,他總能發現綱吉怯怯望過來的目光,帶着小心翼翼的情愫,但只要他發現對方的眼神便立刻紅了臉,像是被抓住的小偷一樣慌張,故作鎮定的扭過頭。
但現在不一樣,綱吉注意到自己偷看被發現,沒有收回目光,反而更認真的跟自己對視,好像要將自己眼中承載的深沉的思念、眷戀一股腦的傾訴給自己。
這沉重的情感讓流浪者都有一種錯覺——
如果不是還在白蘭的基地旁,敵人環視中,綱吉定會撲上來,緊緊抱住他,把不能宣之於口的話全部吐露。
人類的熾熱情感就連這麼短暫的分離都灌注了全力以赴的執着嗎。
流浪者抬手壓在綱吉的頭上揉了揉:“不要這麼緊張。這段時間你身上的故事,我會等你慢慢說的。”
說著,流浪者錯開綱吉那散着璀璨光華的金紅眸子,轉身看向遠處的白蘭分部。
“流浪者...”綱吉輕聲叫着他的名字,伸手似乎想要抓住對方,又因為信任放下,緊盯着少年的背影。
流浪者側頭笑着安撫道:“我不會離開。在你封印我的那一天到來前,我會見證你的時間。”
綱吉是不同的,是特別的,流浪者不介意展示自己的溫和,但對於白蘭...
流浪者立於高空,彷彿是這片天空的掌握者
,少年神情狠厲,仰頭輕蔑道:
“身陷敵營還談笑風生可不是我的風格。走之前,我還有件事要做。”
他舉手掌心對準了遠處的大樓:“拖延的時間差不多了,如果這麼久你們還沒有跑出來可就怨不得我了,戰場上無論生死都是應該。”
這裏的他們說的是在這大樓內工作的白蘭部下。
流浪者心中嗤笑自己,跟綱吉這個爛好人待在一起久了,他做事都縮頭縮尾了嗎。
如果是以前,他不會給敵人留下反悔和逃跑的機會!
流浪者的手心中醞釀著一團壓縮到極致的風團,青色的風流中心甚至隱約能看見那能摧毀一切的黑色幽光!
他的瞳孔發著藍色微光,這是神之眼運轉的象徵。
站在高樓內有着白髮的青年與他遙遙對視,似乎並不畏懼風的懲罰。
“這是對你的回禮,給我接下吧!”流浪者神情張狂對着站在最高處的白蘭說道。
話音落下,手掌往前一撐,將風流壓縮成碾碎一切的黑洞極速沖向遠處的高樓,它經過的空中發出了一陣陣爆破聲響,就連虛無的大氣都被碾壓!
黑洞正中樓宇中心,只聽轟的一聲,爆炸的衝擊震響天地,煙塵如洪水般騰起四散又緩慢落下,鋼筋被硬生生折斷髮出讓人牙酸的吱吱聲,整座大樓向前傾倒,之前冰冷的繁華不在,短短几分鐘又或許是幾秒鐘后,這裏只會留下一片廢墟,成為青山的一部分。
僅僅一擊...
從樓宇中飛出來的眾人恐懼的望着他們引以為豪的基地,看向流浪者的眼神中滿是驚恐、畏懼...
這樣的存在,真的是他們能夠對付的嗎?
這個想法回蕩在數人心中。
綱吉也略微驚訝望着面前一幕,低聲詢問:“白蘭做了什麼?”
他的潛意識告訴他,流浪者是不會對無辜的人出手的,竟然能產生憤怒將面前一切摧毀,只有白蘭是罪魁禍首這一點可能性。
“這不過是對他妄圖束縛我的一點回禮罷了。”流浪者絲毫沒有做了一件不管何人看來都目瞪口獃事情的傲然,他在空中轉身,沖綱吉挑眉一笑:“那麼,你帶路?”
“流浪者...七葉寂照...真是太無情了,連告訴我的名字都是假的。”白蘭雙手抱胸,站在搖搖欲墜的高樓中,似是委屈地看着遠處金黃的火焰和有着神性光輝的亮光漸漸遠去,消失在天邊。
“你這是被甩了,不過...這就放走了?”一道如同小提琴般優雅的聲音響在身後,只是他的話語跟他的優雅完全不相符,只有無情的嘲笑。
大樓發出破碎的哀鳴,以往能看見澄澈天空和一望無際翠綠森林的高樓視野,也在逐漸傾斜而下的高樓中注視着如同破碎鋼筋水泥的地獄。
能在這般恐怖的景象中,不是瘋狂的向外逃竄,反而向著象徵死亡的高處走來,昂貴的手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發出噠噠聲響,閑庭信步如自家後花園般輕鬆自得,還有興趣說著輕嘲話語的,白蘭就算不用聽聲音也知道是誰。
他轉頭一看,一身與他的分部格格不入的黑色西裝,臉上纏繞繃帶擋住眼睛,面容清秀的青年正站在自己身後。
周身充斥着散不去的死亡氣息,陰翳到連白蘭都想不靠近,那渾濁的氣息似乎能污染他。
這是,港口黑手黨的幹部,名為太宰治。
年紀輕輕能坐在幹部的位置上,其手段之狠辣,性格之惡劣,造就了能墜入地獄的無數罪狀。
“如果你不滿意,可以自己追。”白蘭也不慣着,隨口輕嘲回去。
雖然是幹部,他能登上這個位置,靠着的是那少有人及的出色腦力,詭異變化的戰術,連惡魔見了都自愧不如的狠厲,但本身的
戰力並不強大,就連體術也只能稱為中等。白蘭會戒備這種人卻不會畏懼。
聽到白蘭這麼說,太宰治無辜的聳聳肩,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這麼高,我怎麼可能追的上去啦,彆強人所難,性格這麼惡劣,小心真的得不到美女的青睞哦。”
在一片轟隆的背景音中,兩人卻在即將到來的死亡下拌嘴。
白蘭笑眯眯道:“你真的沒有被你組織的人揍過嗎?”
說話這麼欠打。
太宰治聽聞撇撇嘴,似是得意的笑了:“很遺憾,敢打我這個幹部的人還太少啦!我詛咒有這個心思的人都跟蛞蝓一樣倒着長回去。”
“不過,怎麼樣?與其肖想自己得不到的,不如先考慮一下能得到的?”太宰話題一轉,笑着問道。
“說的這麼好聽,我肖想的,和你們想讓我拿到的,不就是一個人嗎?”白蘭聲音淡淡。
“聰明!那麼,你同意了嗎?”太宰像是幼兒園園長一樣,對小朋友第一次學會數數表示了鼓勵,雙手快速拍打着。
“對我來說,沒有拒絕的道理,畢竟是這麼有趣的人。”
白蘭笑着看着遠處的天邊,在心裏加上一句:“這可是兆億平行世界都不曾見過的有趣少年。”
“那麼,港口黑手黨會在你抓到七葉寂照,不,流浪者的時候與你們結盟。”太宰治放下手,露出了正經神色說道。
作為異能組織,港口黑手黨的實力之強悍讓白蘭都不可小覷,如果能結盟,那麼他統治世界的路上又會少一個阻礙。
一箭雙鵰,為何不做?
只是,他至今沒有查出,港口黑手黨是如何得知流浪者的存在的?這可是他觀測所有的平行世界都沒有發現的,獨特的存在。
這其中秘密,讓人着迷。
大樓即將徹底坍塌,部下早就如螞蟻般衝出樓宇,在遠處觀望,急切叫喊他的名字。
房間傾斜的角度已經讓屋內裝飾物滾落而下,也沒有了讓人平穩站立的餘地,太宰治沒形象的坐在地上扒着房間內被固定在地上的桌椅,聽不出急切更像是最低劣的表演一樣叫喊:“快來救命啊,我就要死了哦!”
“不過慢一點也沒有關係,我還從來沒有體會過被壓死的死法呢。”
“啊,還是算了,血肉模糊的一點都不好看,要是前來哀悼的美人們看見我這麼不堪的形象就不好了。”
這究竟是在喊救命,還是在演一場獨角戲。
“少啰嗦。”白蘭不耐煩回道,他抬手拎住太宰治的衣領,高高躍下,纏繞在身邊的白龍瞬間長大,盤踞在人的腳下,像是浮雲一樣飛上天空帶人遠離危險。
可他連“你再廢話就把你扔下去”這種威脅的話都說不出口,他已經料想到手中的人會怎麼回復他——
“真的嗎!你願意殺了我嗎!太好了你真是個好人!”
先不說事後跟港口黑手黨因此起的摩擦和賠償,單是氣打在棉花上又被打回來這件事就足夠讓白蘭煩躁的了。
停駐在高空的兩人,冷漠看着樓宇坍塌。
這樓宇的坍塌可是能聽見金錢嘩嘩扔水裏的心痛聲響。
白蘭並不在意區區金錢的消失,他轉頭看向遠處人影已消失的地方。
“嗯,他們去追流浪者了嗎?”太宰被拎着西服衣領在半空,臉上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在重力加持下逐漸從西裝中脫落,即將從高空落下摔成一灘肉餅的恐懼。
“應該,不過這種無用功他們想做就做吧。”白蘭無所謂的看了眼部下匆匆離去的背影,也沒有叫住他們。
“唔,為什麼是無用功?”
白蘭笑笑,沒有一點溫度,拖長了聲音:“因為...他們的幻術師,可一點都不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