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何為超凡
元貳甫一踏入公司大門，便感覺全身上下都輕鬆許多，心頭彷彿卸下了某種無形重物。
他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四周的環境，磚紅牆壁上佈滿了鬱鬱蔥蔥的爬牆虎，花壇里栽種着一朵朵金黃色雛菊，隨着微風搖曳，從整體上看，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鋼鐵大門之後還有一扇小門，深棕色木門上勾勒出一隻碩大豎眼，元貳注意到，這隻眼睛的瞳孔里沒有雕刻出六芒星的形狀。
褚博延壓下門把手，推開小門，門後面正對着一張小桌，以及立在桌面上的報紙。
《泉海每日邸報》，這是泉海城發行銷量最好的報刊，一份五毛錢，也就是六個素包子的價格，讓絕大多數人都買得起。
“喂喂，章夢，你還在看小說！”
褚博延走到小桌前，大聲嚷嚷：“每次回來你都在看小說，你這是玩忽職守，該扣一周薪水才對！”
戴着圓眼鏡的女孩從報紙后抬起頭來，圓潤的小臉略有些嬰兒肥，她顯然不是第一次在工作崗位上摸魚被抓包了，不慌不忙的朝褚博延翻了個白眼，
“要你管！我這是在了解泉海城的每日情報！這可是重要工作！”
褚博延嗤笑一聲，回頭對元貳笑着說道：“每次她都這麼說！可實際上她買報紙就為了上面的幾部女性小說！其餘的全都拿去墊桌角了！”
章夢也注意到了他身後的元貳，雙眼一亮，驚喜道：“元貳！你回來了，聽說你為了救隊長而失憶了！”
元貳麻木的點頭回應：“對，是這樣的！幫我轉告一下其他人，畢竟總是回答一個問題很累的。”
“哈哈，大家都你的這件事很好奇嘛！聽說你還成為了超凡者？”
“嗯對，有這回事兒。”
誰曾想，得到肯定回答的章夢卻沉默不語，轉而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着元貳，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道：“這樣啊…你還是走上了這條路，那我只能祝你好運！”
明明是祝福的話語，她的語氣里卻充滿了可憐的意味。
為什麼？
元貳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褚博延就拽着他胳膊往裏走，大大咧咧道：“別管她，女人就是這樣，成天悲秋傷春的，上次她看本小說都能把自己看哭，上門的顧客被她嚇個半死。”
“顧客？”
“對啊，畢竟外面掛着安保公司的招牌，總有些人會找上門來請我們幫他做事！”褚博延眨眨左眼，笑道：“就當掙外快了，而且我們的收費可不低！”
後面一句話多少讓元貳有些蠢蠢欲動，但到最後也沒動，只是跟着褚博延一路走到一個辦公室前。
面對這扇大門，褚博延沒有像前幾次那樣大大方方的推門走進去，而是仔細整理了一番衣着，雙手搓着臉皮搓出一張‘職業微笑’，收斂了方才的嬉戲耍寶的態度，整個人都變得‘正經’起來。
做完這一切后，他才握向門把手，壓低嗓音道，
“隊長，我把元貳帶過來了！”
門後面的辦公室十分簡陋，放着一張紅木長桌，桌子上面堆着厚厚幾摞資料信件，桌子旁邊是一個武器架，上面放置着一柄長劍和一把巨大且精美的銀白色左輪。
宮馬從厚厚的紙海中抬起頭，面帶意外之色，看向褚博延身後的元貳：“你怎麼來了？不回去休假養傷？你可是有七天的帶薪假期！”
七天的帶薪休假？如果是在現實我只希望能再延長點兒！……元貳鄭重其事道：“隊長，
我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不需要再繼續休息，我現在只想儘快回歸第九科。”
“是嗎？”宮馬眉頭微皺，但很快又舒展開來：“既然這樣，你就先去找姜先生，學習一些基本超凡知識，你穿過大廳，走到對面的第二個走廊里，掛着301號牌的房間就是姜先生的辦公室。”
神秘學知識…掌握知識才能掌握力量嗎？
元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旋即轉身走出辦公室，身邊的褚博延努力壓低存在感，也想跟在元貳身後偷偷溜走，然而宮馬卻用冷冰冰的語氣叫住了他，
“褚博延，聽說你這個月缺勤了十一次？你知道今天是十五號嗎？”
褚博延聞言不禁腦後發涼，立刻哀嚎辯解道：“隊長，冤枉啊！我這麼勤快一個人，怎麼可能遲到十一次，肯定是白凱康他們給我記錯了！”
“最多三次，最多三次！”
“呵~”
…………
“姜先生，再把上次的葯給我一瓶。”
“是葯三分毒，小刑啊，盡量少使用能力更有用。”
“這不可能……您是知道的，我是第九科的人。”
“你可以申請退休，你這種情況，上面一定會批的。”
“我…我還想幫隊長做些事。”
“唉，葯盡量少吃。”
“多謝。”
……
元貳循着宮馬的指引，來到301號房間前，他剛一抬手想要敲門，木門就被人打開，留着一頭披肩長發，面色陰狠的男人出現在他面前。
男人目光兇狠，如獵食的惡狼一般鎖定在元貳身上：“新來的？”
“對，我是新來的，剛成為預言家，來找姜先生學習！”元貳往後稍稍退了一步，警惕的注視着男人。
“預言家……”
男人嘴裏呢喃着這三個字，眼眸低垂，不再關注元貳，轉身離開。
這人看着怎麼跟個連環殺人犯似的？
元貳皺着眉頭，注視着男人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上，方才收回視線，心中的壓力逐漸平復，他走向打開的木門，抬手敲了敲。
咚~咚~
“進來吧！”
一個蒼老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元貳踩着下沉的階梯小心翼翼的走進這間昏暗的房間。
藉著牆壁上撲閃的燭火，他勉強看清房間的全貌，沒有常見的紅木辦公桌和置物架，也沒有掛在牆壁上的一幅幅優美字畫，只有地面上鋪着的一張羊毛地毯，還有地毯上高高摞起的幾堆厚重書籍。
“我不喜歡煤氣燈，它們的火光太過明亮，容易擾亂我的視線。”
一個背部佝僂的老人杵着拐杖，從牆角的黑暗處走到元貳面前，感慨道：“說到底還是年紀大了，跟不上這個變化的時代。”
可是煤氣燈也不是一款新興發明啊……元貳腦海里下意識閃過幾個疑問，旋即他便聽到老人的話語，
“你就是救下宮馬的那個孩子，對吧！”
元貳與他渾濁的眼眸對視，點頭道：“是的，我是元貳，隊長讓我來找您學習神秘學知識。”
“看出來了，你是新的預言家。”
老人笑了笑，他把拐杖丟到一邊，就這麼盤膝坐在羊毛毯上：“房裏沒有凳子，就這麼坐吧，出去了拍拍衣服就是。”
元貳也無所謂羊毛毯有多臟，只管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人也不再廢話，開門見山道：“既然你是來學習的，那你對超凡事物與神秘學有多少了解？”
“一分沒有。”元貳搖搖頭，很是誠實。
“如果你是個普通人，那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老人也並不意外，他隨手拿起腳邊的一本書，從衣兜里拿出一面破碎的眼鏡戴上，感慨道：“可你是超凡者，是預言家，不了解這些知識是行不通的。”
“那你知道那些神話故事嗎？我們的世界是由全知全能的造物主所創造，祂將自己的兩枚眼珠摘下，化作永恆的日與月，祂將自己的血肉與肌膚剝離，化作人們腳下的大地，祂將自己的血液化作大海，將自己的骨骼敲碎化作高山……”
“祂的肺部，心臟，肝臟，胃部，大腸小腸……化作各種神奇的種族以及一些強大而神秘的怪物，神靈……好吧，”
老人看着一臉茫然的元貳，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忘記你失憶了。”
元貳只是覺得這則創世神話聽起來頗為耳熟，下意識思維發散，魂飛天外去了。
伴隨着老人話語告一段落，他也從遐想中回過神來，忍不住問道：“為什麼這則神話故事在百科全書上沒有記載？”
“因為這屬於神學，萬樂大帝在位時，禁止類似的故事記錄在他主持編撰的，代表‘科學’的百科全書上，而他死後，這則莫名其妙的規定也延續至今。”
老人停頓一會兒后，繼續說道：“市區圖書館裏有相關書籍，以後你可以自己去借閱，這與我要教你的知識有關，但在當前也沒有太大關係。”
“至於現在，就讓我來告訴你，到底何為‘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