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擼尾巴
儘管露蒂對雷瑟夫以及他們一群人的觀察之差和常識之匱乏表達了充分的鄙夷,但鑒於它目前這個階下囚的身份,她的所有意見全部無效。
“要是老子養的奴隸敢這麼和我說話,哼哼。”露蒂的毫無acd數同樣也讓波利非常看不慣。
為此,他決定給對方填點兒堵。
只見波利轉頭吩咐手下取來了一堆羊皮紙——紙張在芮弗蘭大陸的其他地區並不容易獲得,但在瑪黛拉和巴蒂斯亞這種主要產業包含畜牧業的國度則屬例外。
“雷瑟夫老弟,”波利將這些已經填好了內容,只在各處署名處留白的紙張遞給了雷瑟夫,“雖然你剛剛打贏了它,它也口頭上宣誓對你效忠了,但書面的程序也是不能少的。”
“當然,你們是專家,不需要我來提醒。我只不過是擔心你高興得昏了頭——如果因為這種疏忽而蒙受損失,那真是大可不必了,對嗎?”
哈,笑面虎。
露蒂不屑地盯着波利看了一會兒。雖然它確實準備要鑽這個空子來着。
在芮弗蘭,儘管法術非常常見,但真正的魔法道具和真正施法者依然是奢侈和地位的象徵。
所以當簽訂契約的時候,還是要靠法律和權威來保證其效力——像露蒂之前那種口頭承諾,是沒法當成雷瑟夫對它擁有所有權的證據的。
就像大多數芮弗蘭的生物,口頭禪都是“哦、我的神啊!”但他們的神並不會因為這個就下來幫他們。
真正的神官和主教除外……他們是真的能把神明——至少是祂們的投影給喊下來的。
因此同理,普通人甚至是大多數施法者都不可能做到將口頭的誓約實質成真正的契約,而那些擁有這種實力的存在基本也不可能簽這種東西。
“所以,簽吧,”波利等雷瑟夫將幾張契約填好后,直接甩給了露蒂,“別想耍什麼花招,在臨霜城附近,還沒有那個奴隸能逃出我的追捕。”
蛐蛐一個奴隸還敢瞧不起我?雖然我沒注意你到底是公是母,但不論公母,落到我手上都沒你的好果子吃。
“這三份契約我要帶走兩份——一份我作為公證人保留,一份呈交給臨霜城的大人們,”在露蒂飽含屈辱地簽下契約之後,波利從中收走了兩份。
“最後一份你們保留——如果奴隸逃跑未遂、或者抗議申辯,只要三方能拿出任意兩份契約,該奴隸都會被當眾處以鞭刑,萬一打死了由官方賠償所有者的損失。”
“要注意,非自願的契約有效期是終身、且准許繼承,日後要是遇上那種活不下去、自願為奴的人,記得約定好期限。”
叮囑完雷瑟夫兄妹這兩位“專家”后,波利又環顧了一下這座有幾個月沒來過的角斗場。
“好了,弟兄們,我們走!”
“波利叔叔,你不準備在這兒休息一晚嗎?”克里斯蒂娜還試圖挽留一下。
“算啦算啦,塵土味兒太大,還不如野外紮營呢,”波利擺擺手,“而且我們也有任務:剩下這六隻和這倆呆瓜法師,我們得把他們送回僱主的城堡去。”
“城堡嗎?”克里斯蒂娜眨眨眼,“是臨霜公爵的城堡?”
統治臨霜城的公爵大人的城堡在臨霜城裏,要是波利有門路進去,她們也不想在角斗場裏過夜。
“不是,澤爾比男爵,離臨霜城不算近,”波利當然能猜到克里斯蒂娜的意思,但他還真不是進城裏。
“那個老小子不知道在哪兒發了筆橫財,
還談聽到了這批蜥蜴人的路線——行啦,你們休息去吧,用不着送我們。”
“等你們正式開張了,我和兄弟們再來蹭口酒喝!”
“澤爾比男爵……”待到獵奴隊的火光漸漸隱沒在黑暗中,克里斯蒂娜皺起了眉頭。
“有什麼問題嗎?”嘉芙蓮好奇,按理來說,作為一個擁有地產的“城裏人”,對方區區一個男爵而已,就算有衝突也不會是什麼大麻煩。
“一個糟老頭子,臨霜城慶典上亮過相。”
克里斯蒂娜對那個男爵明顯印象不好。
“你們知道嗎?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盛傳他老得要死了,沒兒沒女的他不知道會找誰來繼承家產。”
“然後過了五年,大家還在傳他快老死了。”
“過了十年他還是快老死了。”
“直到今天他還沒死。”
“聽起來像是鍊金術、或者巫師也有可能。”露蒂晃晃悠悠地從了過來——沒人給它上刑具枷鎖,此刻聽到一些八卦自然也湊了上來。
“奇怪,”嘉芙蓮衝著克里斯蒂娜點頭,卻將目光移向了露蒂。
“確實奇怪。”露蒂毫無自覺地繼續自說自話,“也許我們可以找機會潛入他的領地和城堡,在那裏說不定能找到些線索……”
“不不不,我是說你奇怪。”嘉芙蓮打斷了她的話頭,“現在獵奴隊都走遠了,你居然不準備逃跑?”
露蒂這才注意到,它已經成了三個人關注的焦點,那個什麼什麼男爵,反倒已經不重要了。
“你在說什麼話!”
露蒂·科迪菲什幾乎要氣得跳起來了。
“不要拿你們的那一套來衡量一名蜥蜴人!”
“我們是古老而文明的種族,我們有自己的驕傲、有自己的榮譽!我們……”
“好了好了,我們都知道了,”雷瑟夫從後面靠近,“但你同時也在耍花招,比如只口頭承諾之類的……”
“那是你們自己的失誤,我沒理由提醒你們……你是什麼混蛋啊?!別碰我的尾巴!”
當露蒂暴跳如雷的尖叫吸引了另外兩名女性的目光時,雷瑟夫不得不訕訕地放下了手中的長尾巴。
“手感真的很棒,一邊像是細砂,另一面卻很光滑。不信你們試試……”
雷瑟夫的聲音越說越沒底氣,畢竟偷偷擼人家尾巴這事兒吧……
等會兒,不對啊!
“我現在是你主子,你是我奴隸。你的身心連靈魂都該是我的,我擼你個尾巴怎麼啦?!”
雷瑟夫忽然反應了過來,理直氣壯地再次試圖撈起露蒂的尾巴。只不過這次有了防備的露蒂當然不可能讓他夠到了。
“嘖、嘖。”嘉芙蓮歪起腦袋看着雷瑟夫,一邊咂巴着嘴一邊搖頭。
“我跟你生活這麼多年,才知道你居然好這一口。”
“你尾巴被人揪着不難受嗎!”露蒂一句話脫口而出,然後連她自己都愣住了,“對哦,你們沒尾巴……嘁!”
但不管怎麼說,雷瑟夫的擼尾巴大計終究是沒能成功,露蒂躲到了克里斯蒂娜和嘉芙蓮的身後,雷瑟夫總不好繞着倆妹子追着蜥蜴跑。
只有嘉芙蓮倒也沒那麼不好意思,主要是多了個克里斯蒂娜,面子問題總歸是要維持一下的。
“你再這麼混賬我可就真得跑了!”在戰鬥中還能應對自如的露蒂這時候居然跑得氣喘吁吁,兩手扶着膝蓋喘粗氣。
“要摸你倒是換個地兒啊,頭啊、後背啊……”露蒂小聲嘀咕着試圖解釋什麼,但想到雷瑟夫剛剛對自己尾巴居然那麼上下其手之後,她決定還是乾脆一杆子打死算球。
這tm還不如給她上枷鎖關地牢呢!
“反正、蜥蜴人的驕傲只允許我用自己的努力去換取自由!”清了清嗓子,露蒂在確認雷瑟夫不會接着搞事之後又支棱了起來。
“你們買我用了多少錢,我會把這筆帳還清,再互不相欠之後我就會離開!”
“那要是我們不讓呢?”嘉芙蓮仰着脖子看向露蒂。
“那就別怪我採取別的措施了——嘿嘿!你要幹什麼?”
“你們這一家子什麼毛病都是?”
露蒂再次避開了嘉芙蓮伸向自己脖子的黑手:“但我要聲明一點,你們要是對我太過分了別怪我一走了之。就憑你們幾個肯定攔不住我的!”
“不要黑牢!不要刑具!一天起碼一頓飽飯——我知道你們是幹什麼的,上角斗場餓着肚子去嗎?!”
“……你這是奴隸該有的態度嘛!”
雷瑟夫擼起了袖子:“你搞明白咱倆的關係行不行?怎麼你還跟我們談上條件了?”
“你們蜥蜴人那邊難道沒奴隸不成!”
“我們可是歷史最悠久的奴隸制帝國!”一說起自己的種族和國家,-露蒂立刻急眼,“所以我才要把這些提前說明白了!”
正因為掀過別人的傘,所以才更不能讓自己淋雨。
“那我可說不準,”雷瑟夫哼哼着,“除非……”
“不可能!想都別想!”露蒂立刻抱緊了自己的尾巴。
“我家養的那隻貓要是會說話,估計就是現在這樣子。”克里斯蒂娜頗為無語地和嘉芙蓮咬着耳朵。
“不可能,除非你養的是頭獅子。”
雷瑟夫和露蒂這場毫無意義可言的討價還價最終還是因天快亮了無果而終,幾個人只能各自先隨便找個房間對付一覺。
他們的目的地是克里斯蒂娜的家裏,可不是這個已經荒廢了好幾個月的角斗場。
但雷瑟夫終究是沒睡着。
原因很簡單:當他終於躺到冰冷冷的床板上時,一道頎長的身影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什麼事……把我宰瞭然后跑路?”
克里斯蒂娜和嘉芙蓮都沒雷瑟夫高,所以來人是誰連猜都不用猜。
“我沒興趣搞暗殺偷襲,”露蒂沒好氣地坐在了雷瑟夫的床沿上,“你那個罐子,現在在你手上嗎?”
雷瑟夫愣了愣。他還沒來得及和另外兩人說明那罐子的來歷,而嘉芙蓮她們似乎也單純地認為那就是個罐子而已。
這隻蜥蜴人,她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