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哎!你還好嗎?”法拉思歪着身子,馬尾一晃一晃的,她悶笑着戳了戳楊黯的肩膀,眼裏全是打趣。
楊黯默默地站起來,深吸一口氣,“我、我沒事。”
對,他沒事,他很好。
多大點事兒啊,不就是玩具xx嗎?他要寵辱不驚、雲淡風輕。
呵呵,一切都是小場面罷了。
“你想把花紋畫在哪裏?”楊黯問。
“這裏!”法拉思將璐璐單手抱起,是標準的公主抱,笑眯眯地指了指大腿根部,“我希望顏色是那種暗紅色的,延伸到大腿根部,當然,如果能到小腹就更妙了。它一定是要瑰麗漂亮的,適合在……嗯,玩的時候能激發興趣的那種。”
她為了照顧楊黯的害羞,特意說得含蓄,但目光卻是直白熱烈,坦坦蕩蕩的。
楊黯:“……”
冷靜!怎麼說上輩子也是活到了36歲的男人,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不就是一個Y紋嘛。
他可以的!
楊黯故作淡定地點頭,沉穩回答,“好的,小思姐,我懂。”
法拉思見楊黯應得痛快,她反而猶疑了,“你……確定懂了?”
“我肯定。”楊黯回以堅毅的眼神,“等我一下,我回房拿些工具。”
“好、好。”法拉思被對方破釜沉舟的氣勢駭住,定在原地。
……
“小思姐,你可以給他穿上一條內褲嗎?”
“哦哦,行。”法拉思哼哧哼哧地給璐璐套上。
“……小思姐,有沒有其他款式的?”楊黯看着那條性感的丁字褲,沉默了。
至少來個比基尼那種吧。
法拉思疑惑,“啊,這個不行嗎?”
“……它布料太少了。”
“那這個呢?”
楊黯閉眼,艱澀地說:“……有、有不是蕾絲的嗎?”
“唔……這個怎麼樣?”
“一定要粉色嗎?小思姐……”
“粉色怎麼了?不漂亮不可愛嗎?”法拉思拽着自己的馬尾,攤開在手掌,得意地說,“和我的頭髮一個顏色哦,是不是超棒!!”
楊黯望着對方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咽下原本要說的話,“對,超……超棒的。”
“嘻嘻,我也覺得。”
楊黯不敢再細看,從工具箱裏拿出電子筆和顏料,回憶上輩子青春期一群男生都會窩在宿舍,一起被某些影音動畫所洗禮的經歷,開始動筆。
他想得很快,幾乎是一落筆就沒有停頓,手腕極穩,暗紅色的神秘紋路勾勒環繞,貝殼光點綴在筆觸的邊緣。在線條直入幽深時,又在暗紅色的基礎上添了鐳射粉末,細微處折射處盈盈彩光。
法拉思看痴了,兩隻手托着下巴,恨不得把頭埋下去觀賞,但又怕打擾到楊黯,只能不斷改變姿勢,從縫隙中窺探。
好漂亮,好、好色氣噢~
她死死地咬住手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唇瓣上亮粉色的唇彩被蹭得凌亂,眼神迷醉,紅暈掛在兩頰,彷彿在徜徉在紅酒里。
“後面也要……尾椎骨以下,也畫……”法拉思小聲地說。
楊黯手一頓,尾椎骨?
“大概哪個位置?”
“這裏。”法拉思往前挪了挪,細白的指尖輕輕點在某處,好似蜻蜓點水,輕觸即離。
嗯?
楊黯沉思,為什麼要畫這裏?
法拉思好像看懂了對方的疑惑,咯咯一笑。
那張清純可愛的娃娃臉輕輕彎起嘴角,冷峻的藍碎光掃過,偶爾照射幾條霓虹光柱。明明全身上下都穿着如少女般嬌俏的粉色,散發著Omega與生俱來的柔軟和甜膩,卻在低頭垂眸的那一刻,盡數消失。
她的眼神變得野性,紅舌舔過飽滿的唇瓣,泛着水潤的亮澤,聲音又嬌又嗲。
“哎呀,小黯,雖然我是Omega,但是我也可以給璐璐快樂的哦~”
楊黯:腦子好像忽然拔高了幾厘米,接受到了不該知道的新知識。
“好的,我明白了,我現在畫……”
“謝謝小黯,小黯好棒哦~”法拉思甜美的稱讚不絕於耳,“我親愛的璐璐就拜託你了,請讓他變得更漂亮吧~”
“嗯……不客氣。”
-
楊黯在菲克屋的日子還算習慣,從直面一排裸體機械人還需竭力維持平靜,到面不改色地由頭看到腳,也不過是一星期的事。
在這段時間,他也摸清了菲克屋的營業時間,或者說整個墮羅街都是這樣的營業方式。
墮落街的店鋪,早上基本都不開門,因為所有的人都在睡覺。下午則會半掩着門,迎接一些需要其他服務的客人抑或稱為店裏副業的營業時間。
而到了半夜,才是墮羅街狂歡的時刻,迷幻與頹廢降臨到這片區域。整條街道亮起霓虹燈條,冷峻刺眼的湖藍光為主調,其中插入高飽和的粉綠。每家店鋪都肆意播放着躁動的音樂,伴隨着中央樞紐處的勁爆鼓點,是紙醉金迷的熱鬧場景。
從上往下看,街道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點,人流洶湧,嘈雜喧鬧,最上方的控溫板加大馬力地吐出白氣降溫,像朦朧的煙霧一樣,籠罩在鱗次櫛比的樓層上,半遮半掩了其中閃爍的彩管燈。
墮落街的每家店鋪都有自己獨特的賣點,是尋歡作樂的好場地。
楊黯沒去了解其他店是幹什麼的,只悶頭在店裏幹活,每天勤勤懇懇地畫花紋,修機甲。
阿諾瓦女士體諒楊黯才剛剛成年,是一個準備去讀書的大學生,需要正常、良好的作息,就讓他只守下午的班,晚上回去睡覺。
楊黯覺得於心不安,但不好辜負對方的好意,便每天早睡早起,畫完花紋后,還包攬了菲克屋大部分的機甲維修工作,時不時和清潔機械人一起打掃衛生、做飯——
主要還是菲克屋太亂了,機械人做飯也不好吃。
作為曾經的地球人,楊黯還是保持着幾乎每天一頓飯的習慣,不吃總是難受。
說白了,就是饞。
上輩子長期獨身一人的生活,練就了他高超的廚藝。這一世,楊黯來到這個奇怪而陌生的世界,偶爾吃着自己做的飯,居然還吃出一種詭異的幸福感。
以及在那麼一瞬間,產生一種還在地球的錯覺。
也許這就是歸屬感吧。楊黯在心裏嘆息,在地球待了三十六年都未曾體會過的,對地球的歸屬感,居然在這裏找到了。
實在有點諷刺。
一開始法拉思見楊黯做飯,還勸阻對方,說有機械人做就夠了或者吃營養液就行,吃飯太麻煩了。直到她吃了一頓楊黯做的飯,好吃得忍不住流眼淚后,幾乎天天都纏着對方蹭飯。
連一向暴躁、脾氣急的泰錫,在嘗過楊黯的手藝后,也養成了吃飯的習慣,會準時準點地從樓上下來,坐在桌子旁等飯。
楊黯對此,倒是沒什麼所謂,炒菜多加點分量而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就是……
“大泰頭,你不是嘲笑我天天吃飯,浪費時間的嗎?”法拉思呵呵冷笑,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泰錫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水果汁,別說,不知道楊黯怎麼調配水果比例的,榨的汁還挺好喝的。
“我交錢了。”Alpha淡淡地說道。
法拉思一巴掌拍桌子上,“喲喲喲,老娘還給小黯送了一堆稀有機甲鐵呢!我也沒像你這麼不要臉,連早餐都蹭!”
“怎麼,難道我給的錢是紙片?純擺着的?”泰錫兩手抱臂,懶聲說道,“他來這打工不就是為了賺錢嘛。”
“那也不是你多蹭一次早餐的理由。”法拉思惡狠狠地說。
“呵,你就是嫉妒我比你多吃了一頓。”泰錫看破法拉思心裏的小九九,慢悠悠地伸出了四個手指,“我這麼和你說吧,我給了他這個數……”
法拉思不屑,“四十萬?還是四百萬?這算個……”
“是四億。”泰錫冷靜地說,眼神睥睨,“怎麼也比你那堆破銅爛鐵值錢吧!”
法拉思被對方輕蔑的眼神氣炸了,“啊啊啊啊啊!大泰頭!!你去死吧!!”
她正要出拳,餘光瞥到從廚房出來的楊黯,嘴一癟,大眼睛瞬間盈滿水潤。
“小黯!泰錫欺負我!”
楊黯:“……”
他對此見怪不怪了,每天吃飯前,兩人都要吵上一架,嚴重的時候還要拳打腳踢。
“嗯,小思姐心地善良,不和泰錫哥計較。”
法拉思還是可憐巴巴的樣子,“對,我心地善良,不和某些粗魯的Alpha計較!”
泰錫涼颼颼一笑,不予理會。
“小黯!你的卡號多少?我給你轉錢!!”法拉思豪氣地說,“這就是我每天的飯錢了!”
楊黯聽到這個就頭大,他把飯菜放到桌子上,嘆氣,“不用,小思姐,做頓飯而已,這不算什麼。”
之前泰錫轉錢給他,他就想還給對方。但對方直接限制他的轉賬,轉到其他地方都行,就是轉不進對方的賬號。
他找阿諾瓦女士說了這件事,希望通過對方把錢還給泰錫,可阿諾瓦女士聽到后,只是笑了笑,溫和地告訴他:泰錫那孩子很有錢的,區區四億而已,不用在意。
什麼叫區區四億?楊黯現在想到阿諾瓦女士的笑容都啞然。對方輕飄飄且不值一提的樣子,彷彿不是在說四億,而是說四個鋼蹦。
一夜之間的暴富,讓楊黯非常有心理壓力。
每天隨意做飯的心態都變了,開始思考要不要改進一下,不讓這怎麼就值四億了呢?
“泰錫哥,那筆錢我覺得……”楊黯還沒說完,對方就打斷他了。
“四億對我來說,和四個銀幣沒什麼區別。”泰錫把喝空的杯子放下,“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就想想你上星期送我的那個機械晶片,我很喜歡,就當這錢是我對你的回禮了?”
“那晶片哪裏值……”
“你居然覺得不值?”泰錫挑眉,“小朋友,看來你對機甲市場完全不了解啊,這種品質的晶片可不是輕易能弄出來的,最難得的地方在於,它剛好適合我正着手製作的賽庫號,遠比四億有價值。”
真的假的?
楊黯還是不太相信,更願意將對方的這番話當做……呃,寬慰?安撫?
泰錫將楊黯的神情盡收眼底,沒再說什麼,只意味深長地道:“你的天賦遠比你想像中高。”
楊黯:“……”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更不可信了。
但看着對面兩個人快要打起來的架勢,頭疼至極,只能再次勸架。
“好啦,小思姐,先別激動,我給你……嗯?等等,別……”
“哎!!泰錫哥,冷靜!!對Omega要有……”
好吧,屋頂又破了一個洞。
楊黯抬頭望天,默默計算維修師傅來的時間,唔……要不等周五再來吧,湊個吉利的數字讓對方修?
……
-
喻家主宅
窗外烏雲密佈,天空暗沉,是阿諾齊爾星少見的惡劣天氣。
大宅內的侍從都放輕呼吸,躡手躡腳的,彼此的眼睛緊黏地板,手裏忙着活兒,沒有人敢抬頭。
在星際社會,除了古老的貴族世家,已經很少有家族會雇傭侍從了。因為比起效率低下、人工昂貴甚至不一定可信的侍從,大家更青睞使用智能機械人去維持家族的基本運轉。
乒呤哐啷——
昂貴典雅的花瓶高高墜下,觸地的一瞬間四分五裂,殘渣飛濺到角落。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喻振博怒吼,桌子拍得震天響,牙關緊咬,額間的皺紋深深地凹進去。
坐在旁邊的Omega渾身一顫,往旁邊縮了縮,眼裏閃過一絲驚懼。
喻清晏抬了抬眼,放下筷子,神情平靜,“不吃飯了?”
“……”喻振博喘着粗氣,眼珠全是血絲,“長大了就不聽老子的話了……喻清晏,你和你媽一樣,都是沒……”
“父親,慎言。”喻清晏手指微頓,面上的戾氣一閃而過,“看來今天這頓飯您也不想吃了,那就撤了吧。”
他扯了扯嘴角,慢吞吞地用帕子擦拭手掌,一派彬彬有禮的文雅,眼裏卻一片冰涼。
原本靜立在一旁的侍從們,趕緊上前收拾桌子。
“你們敢?!”喻振博目眥欲裂,“這個家我才是做主的,你們、你們……”
喻清晏面不改色地看着這場鬧劇,手搭在膝蓋上,脊背挺直。
突然,他笑了,灰綠色的眸子乍然破冰,“父親,再生氣就氣壞身體了,您能孕育新生命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到時別說Alpha,恐怕生育能力也要沒了。”
“曾經為此不惜一切代價,所獻上的東西……恐怕也要付諸東流了啊。”
喻振博神色一滯,森冷的寒意滑過後頸,令他毛骨悚然。
“你、你在說什麼……”
喻清晏眼眸微彎,清潤的臉龐毫無侵略性,當他柔柔地看向你時,如春風拂面,“您怎麼會不明白呢?父親。”
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明明曾經的您如此渴望,一個完美、健全、高天賦的Alpha繼承人,甚至不惜讓母親……”
“閉嘴!!”喻振博死死攥住桌角,面容猙獰可怖。
“對了,您應該還記得,今天是母親的忌日吧。”喻清晏嘴角的弧度未曾變過半分,朗潤的嗓音宛如涓涓細流。
“您有給她獻上一束蝴蝶蘭嗎?”
……
菲克屋
“哎,好久沒見過,阿諾齊爾星有這麼糟糕的天氣了……”法拉思踮起腳,眯着眼睛望向天空,“純粹的自然雨,連控溫罩都不起作用。”
楊黯來這個世界才十八年,確實沒有法拉思這麼多的經驗可推測,不過這種惡劣天氣確實少見。
“少瞎扯,婕拉厄風暴沒經歷過?”泰錫斜睨了一眼,嗆聲道。
法拉思恍然,“對哦,差點忘了這件事,那時候……小黯應該還沒出生吧?”
楊黯搜尋記憶,並沒有什麼婕拉厄風暴的印象,點頭,“應該沒有。”
“小黯,你去送東西要小心了,快去快回,雨衣你帶了嗎?”法拉思眉頭微蹙,問道。
“帶了。”楊黯再次檢查了一遍物品,確認沒有遺漏,就揮手再見,“那我走了,小思姐、泰錫哥!”
“拜拜!小黯,路上小心,記得別燒錯墳了啊!”
楊黯操控簡易路航器的手一抖,手腕晃了晃,光腦投屏到半空。
他抬起頭,默默地把買家的地址又看了一遍——上面是精確到小數點的地標和墳墓號。
楊黯:嗯,安心了,這怎麼可能會出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