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沐春風已經和他的雪松長船在三蛇島候了一天一夜。

“公子，您要等的人恐怕不會來了，海上風雲變幻，若是再耽擱下去，海風暴來了，屆時想走也走不了了。”

沐春風緩緩抬頭，舉手投足間盡顯溫雅之氣：“再等等，倘若我就這麼走了，蕭瑟他們就真的無法離開了。”

“公子！”話音方落，那隨從就指着遠處點點光亮道：“您看！有船！”

“一定是他們！快隨我去迎！”

“蕭兄！”沐春風遠遠便瞧見為首之人氣色大好，急忙走上前，搭住他經脈，仔細檢查一番后喜笑顏開：“竟真的治好了！世間當真有如此絕世神醫，蕭兄下次可千萬千萬要帶我去看看！”

雷無桀打斷道：“哎哎，眼拙了不是，你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這是何意？”沐春風只顧着跟蕭瑟說話，經雷無桀提醒才想起來環顧眾人，卻詫異發現原本去時的五人不知何時竟多了一人！

不，或許不應該稱之為人。

他從未見過如此清癯絕俗，纖塵不染的女子。

這應該……就是仙女吧。

沐春風久久不能恢復平靜：“仙人怎麼出山了！仙人可有意收徒！小生不才，青州沐家排行第三，今年二十有一，尚未婚配……”

蕭瑟斜睨他一眼：“越說越離譜了。行了，甲板上風大，先進去吧。”

青州沐家乃是天啟首富，別的有沒有不清楚，但銀子肯定是不缺的，吃頓飯講究也是頗多，單是飯前甜點就有杏仁佛手、蜜餞馬蹄、桂花糖蒸栗粉糕、玫瑰酥四樣。主菜更是色味俱佳，五花八門。

綠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們每天都能吃這些東西嗎？”

“那是自然，若是仙人肯收我為徒，徒兒必定日日拿這天下最好吃的，最好玩東西孝敬您。”

“但無論祖訓還是家訓，我都不能收徒，只怕要辜負沐公子的一片苦心了。”提起家訓，綠泠眸色黯淡下去，心事躍然紙上。

葉若依心細，輕輕握了握她的手：“綠泠姑娘，你還沒告訴我們，莫衣先生是如何同意你跟隨我們一起離開的。”

綠泠手指微微蜷縮，想起不久前她與兄長的對話。

莫衣：“天命難違，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半步。”

“可守着這座孤島，事事都在你的庇護之下，也並非我真正想要的一生。”這話，有些傷人，可她不得不說：“將軍少年出武威，入掌銀台護紫微，平明拂劍朝天去，薄暮垂鞭醉酒歸。哥哥，我想出去看一看。”

天命難違又如何，提劍去破便是！

莫衣從來拗不過她，眼見她心意已決，終於坦白一件事情：“你雖從未出過仙山，但也應該知道世人的傳說。我們在他們的眼中，幾乎無所不能。上至逆天改命，下至起死回生。”

綠泠應和：“話本裏頭的確這麼說的。”

莫衣搖頭：“但我今日要告訴你的是，這不是傳說，我們確實能夠做到。但依你的修為，最多只能救回瀕死之人三次。而每次結束后，你的修為會一點一點慢慢散去。直至最後，修為耗盡，精力衰竭。”

“小綠兒。”莫衣忽然轉身，在匣子裏取出一支竹蕭，道：“此蕭名為憑闌，亦在這海外仙境汲取了大量日月精華，隨身帶着吧，遇到危險時吹奏一曲，哥哥會立刻出現在你身邊。”

既然他的小綠兒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又何苦執意阻攔。

她要去人間走一遭，他默默相互便是！

只是，望着她的一襲綠衣，莫衣忍不住又道：“千萬記住，你只能救快要死但還沒死的人，如果強行違背天道，去救已死之人，只會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