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第八節

我們先去了市區的酒店,昨晚沒住人已經浪費了一晚上的房錢,既然林父林母今天不過來,自然不能再浪費了。

退了房,行李寄存在前台,我們便打車前往廈大,沒能找到正大門,只找到了面朝大海的側門,校門對面有處景點,胡里山炮台,既然來了,那必然是要進去看看的。

原以為只是個炮台,沒成想裏面竟是個大炮的博物館,一尊尊舊時炮筒一排排展示在露天平台上,因為鐵制,風吹日晒,銹跡斑斑。

這裏說是炮台,卻更像個小型軍營,甬道、城牆、壕溝皆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炮台的鎮館之寶是一門炮口對着遠海的克虜伯大炮,號稱“炮王”,炮口比女人的腰還粗,通體墨綠色,藏身於掩體之內,僅露出一截炮管。

想當年,憑這一口炮便能扼守出海口,可見其神威,只是印象中,清末廈門好像沒發生過海戰。

林青青對這些殺器絲毫不感興趣,但還是亦步亦趨得跟在我身旁,我也不好意思將她耗在此地,粗粗逛了一圈就離開了炮台。

過了馬路進了校園,我們一下子就感觸到了廈大的魅力,藍天之下,海濱之畔,紅瓦綠樹之間,處處透着青春的氣息。

我牽着林青青的小手漫步校園中,時不時引來男同學們的注視,不用說,他們的目光都掃視在我身旁的美女身上,相比之下,我對女同學的吸引力幾乎不存在。

這種事我倒是習以為常了,和鄭言一起時,早就體會過這些眼神里暗含的羨慕嫉妒恨。

不幾步,我倆就鑽入了廈大聲名遠播的芙蓉隧道,隧道連接教學樓和學生宿舍,獨出心裁之處在於隧道牆壁上的塗鴉,為歷屆學生所繪,以我膚淺的美學素養來賞析,畫的是極好的。

出了隧道,從手機地圖上看,就要走出校園了,不捨得就此離去的我們只好折返隧道,一路向西,終於晃到了廈門的正大門,一座在他人遊記中出現無數次的校門,我高舉手機,和林青青背對大門,合影一張。

大門對面是一汪湖水,湖面上佈滿了荷葉,將水面掩蓋得嚴嚴實實,從遠處乍看,會讓人誤以為是塊草坪,不知曾有人落水否。

湖的一側是座寺廟,走進了看,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南普陀寺,我偕着林青青跨步入內。

想來好笑,身為浙江人,舟山的普陀寺我還未曾到訪,卻先參拜了福建的普陀寺。

南普陀寺同我在別處所見的寺廟別無二致,現今翻建的寺廟處處大紅朱漆,少了古色古香的味道。

走過了正殿,我們發現寺後有條上山的小路,林青青來了興緻,攬起我的手臂踏上了石階,山路旁有大大小小好多處佛龕。到了半山腰,我們尋見樹林中藏着一處佛洞,洞內擺放着一尊尊佛像,頗具神秘氣息。

“你說寺廟大殿裏的菩薩靈還是這洞裏的菩薩靈?”林青青問我道。

“都不靈。”我回答道。

“行了,別顯擺你目空一切了,來都來了,快拜一拜!”林青青懟了我后,跪到在蒲團之上。

我兀自站立,堅守一個唯物主義者的立場。

林青青攥了我一下,見我不動如山,對我投之以怒目。

唉,女人,不可得罪的女人,為了我倆所剩無幾的相處時光能夠過得愉悅,我屈服了,屈服於淫威之下。

參照着林青青的樣子,我直立上身,雙膝跪在蒲團之上,心中暗想,就當是爬了這麼多山路,

歇息一歇。

“許個願吧!”林青青對我說道。

“許願?許什麼願?”我問道。

“隨你啊,你自己想嘛!”

“沒什麼好許的。”我硬聲道。

“有點誠心好不好,這樣吧,我幫你想一個。”林青青殷勤得說道,“你就說菩薩保佑,保佑我永遠對林青青好,一輩子守護她、愛護她!”

“許願是這樣的?怎麼感覺有點像起誓啊!”我疑問道。

“少廢話,快點說。”

“菩薩保佑,保佑我永遠對林青青好,一輩子守護她、愛護她。”我鸚鵡學舌般許道。

“等等,再加一句,如有違背,永生不得幸福。”林青青插了一句。

“你這會不會太恨了!”我皺着眉頭說。

“你要是對我不好,我就會離開你,你說你還會幸福嗎?”林青青剖析道。

“沒了你肯定不幸福!”

“知道就好,趕緊加上這句。”林青青催促道。

“如有違背,永生不得幸福。”

“從頭加上,全部連上,有沒有誠意的啊?”林青青氣着說,“還有,雙手要合十。”

“菩薩保佑,保佑我永遠對林青青好,一輩子守護她、愛護她,如有違背,永生不得幸福!”我一字不差照着林青青的要求許下。

見我許完願,林青青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對着佛像默念,甚是虔誠。

許願完畢,我扶起林青青,一起出了佛洞。

“你許了什麼?”我問道。

“幹嘛告訴你!”

“你這就有點不公平了,這不暗箱操作嘛!”我急道。

“我讓菩薩監督你。”林青青嬉皮道。

我心中暗笑,誓言若真能靈驗,恐怕此刻的我早就被雷劈好幾回了,我不在乎佛前的誓詞,只在乎這是對林青青的一種承諾。

佛洞前是塊開闊地,綠樹繁盛,遮擋住烈日炙烤,辟出一片乘涼之所。

我帶着林青青坐到圓石上,用紙帕拭去她臉上的汗珠。

“還往上爬嗎?”

“不爬了,我想去那裏的沙灘。”林青青指向海邊說道。

順着林青青手指方向,我望見了海邊的一片沙灘,一群戴着彩色帽子的孩童正蹲在那裏玩着沙子。

我們起身朝沙灘走去,從山上看着不遠的距離,走起路來卻越發漫長,待到了沙灘,一瞧之下,才發現沙灘就在胡里山炮台一側,繞了一圈,又回到了起點。

林青青的鞋子一踩到沙子,就跟變身了一般,欣喜若狂之態同孩童別無二致。

她甩下包掛在我脖子上,紮起裙角,脫下鞋子,除去襪子,揉成一團,塞進我的褲兜,自己光起腳丫子朝海浪奔去。

我在路邊的小販上買了根雪糕,討要來一個膠袋,將林青青的鞋子襪子全都裝了進去。

雪糕融化得很快,我一男的尚且要避避這個日頭,而林青青卻全不在乎,海水浸過她的腳踝,被她抬腳踢起浪花,看她玩得開心,我也不再端着,挽起褲腳,脫下鞋襪,放到袋中托小販保管后,便大踏步沖向海浪。

光着腳踩在沙灘上的感覺太舒服了,我也算是生長在海邊的人,卻沒有多少機會踏沙迎浪。

林青青見我奔來,故意朝我踢起浪花。我抵受住海水的襲擊,衝上前一把抱起林青青,作勢要將她扔進海里,在她連連求饒后,我才放過了她。

爾後,我倆背對陽光,挽着手在沙灘上踩出兩串腳丫子,只是潮水一來,就被沖刷得無影無蹤。

“好喜歡現在啊!”林青青突然有感而發得說道。

“是啊,好喜歡現在,好喜歡有你!”我附聲道。

林青青將頭靠住我的肩膀,笑道:“就會甜言蜜語!”

“明天你爸媽過來,我怕是沒機會說甜言蜜語了。”我有些傷感得說道。

“你不敢見我爸媽嗎?”

“這有什麼不敢的,只是現在這個情況下見面好像有點怪。”

“有什麼怪的,實話實說啊,說你特地跑來廈門陪我,我爸媽聽了會覺得你很會照顧人的。”林青青閃着單純的眼眸說道。

“實話實說?告訴他們昨晚你搶了我的房間?”我賤笑道。

“壞死了,你就不能挑着說呀,再說了,昨晚怎麼是我搶了你房間,好像你沒住那似的。”林青青說著便紅了臉。

“哈哈,是我搶回了房間,還搶回個老婆。”我得意地說道,“不過還是不要和你父母說了,總歸是會露出馬腳。”

“膽小鬼,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他們明天不來。”林青青俏皮得說道,“我媽早上打電話給我,寧波那邊還有事,今天來不了,明天也來不了,這下你高興了吧。”

“真的嗎?你不早說,該打。”說完,我揮起手在林青青屁股上輕輕拍打了一下。

“我告訴爸媽你打我,讓他們快點回來。”林青青逃了開去。

“別......別......別,叔叔阿姨這麼忙,你不要讓他們這麼奔忙。”我討好道。

“看你敢不敢欺負我。”林青青撅起嘴說道,“現在他們以為我一個人在廈門很孤單呢,心裏肯定很愧疚,這是他們答應陪我的畢業旅行,卻留我一個人在這。”

“是啊,他們肯定又是擔心又是內疚。”我說道。

“你一個人出來,你爸媽就不擔心你嗎?”林青青疑道。

“也會擔心吧,不過我畢竟是男孩子,歲數也不小了,出個門和他們說一下就好了。”

“切,才比我大三歲,搞得多大似的。”

“那也比你大,叫哥哥。”

“哥哥。”林青青嬌滴滴得配合道。

“叫老公。”

“滾!”

離開了沙灘,我們回到了酒店,我洗了下臉,林青青則杵在鏡子前,又是補妝又是換衣,等她搞定,我們就前往酒店的最高層——雲上廈門。

酒店電梯到不了觀光廳,需要我們回到一樓大廳,買了票,乘坐專門的電梯直達塔頂。

我們到了雲上廈門觀光廳后,發現其實還可以再上一層樓,上去就是戶外了,那裏沒有玻璃牆阻隔,但我們沒有上去,林青青怕曬,而我則是感覺上面有點危險。

觀光廳號稱360度觀廈門,但至少有30度角的視野是沒有的,因為這角度被雙子塔的另一幢給擋住了。

觀光廳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玻璃上都貼着顯示海拔的坐標,林青青一上來便在這四面玻璃上拍了照片,以窗外景色為背景,每一張照片都像是明信片。

觀光廳上有家奶茶店,面朝鼓浪嶼,位置很好,卻沒什麼生意,這層樓算上我和林青青也才五六個遊客,我叫了兩杯奶茶,和林青青一起坐到小沙發上陶冶情操。

昨天不論是在餐廳還是在房間,見到的都是黑色籠罩的廈門,夜色固然撩人,但總歸不如白日看得透徹。

我的眼神停留在鼓浪嶼上,昨日仰視的鄭成功巨石像,今日俯視之下,少了頗多雄武之勢。

整個鼓浪嶼就像一條戰艦,而鄭成功便是站在艦頭指揮的統帥。

林青青迷戀上瞭望遠鏡,兩隻眼珠子就像焊在了鏡筒上似的,看她如此專註,我也扶起旁邊的望遠鏡,窺探目視不到的遠方。

“看到那個標語了嗎?那是我昨天上午坐船過去的大擔島。”林青青歡快地喚道。

依着林青青的指引,我很快找到了大擔島,八字標語出現在了我的鏡頭中,紅漆大字,果然透着那個時代的氣息。

隨着望遠鏡向北移動,金門島出現在我的視野之中,鏡頭中的金門是好大一片陸地。若從地圖上看,金門島的面積怕是要大過廈門島,好有意思的兩個島,外形上一個像無人機,一個像大鴨蛋,眺望之下,無人機島遠不如鴨蛋島繁華。

放下望遠鏡,我陪着林青青貼着玻璃牆慢慢得繞着,幾圈下來,不禁感慨此地真是觀賞廈門美景最好的地方。

這裏遠能眺望雲邊的海域,近能細看小小的鼓浪嶼,視野極其開闊。站在這裏,我理解了林青青為什麼總喜歡站到一個城市的至高處。此時的她正細看綠樹懷抱的紅色廈大,想必是在尋覓一番我倆在廈大留下的足跡,我從身後摟上林青青小腰,將頭埋進她的秀髮里。

玻璃窗外的世界是她眼中美麗的風景,而她,是我眼中最美的風景。

每個人都在尋找幸福,可真若身處幸福中時,卻往往不自知。很慶幸,此時此刻我感受到了幸福,真希望這樣子抱着林青青的時光可以再多些。

我將頭搭在林青青肩頭,同她一起俯瞰窗外的美景,恍惚間一股虛無飄渺的念頭襲上心頭,不知是我突然的恐高還是心虛,感覺自己身浮半空,腳踏無根之地,一失足便要跌落,心悸之下,我不由得將林青青緊緊抱住。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廈門島開始向我們展現她的別樣姿色,深邃的夜空被萬家燈火點亮,黑色的世界變得寧靜,但我知道,燈光之下,卻是熱鬧非凡。

不舍中離開了雲上平台,我正思索着晚飯去處,林青青卻拉着我上了車,吩咐司機將我們帶到了碼頭。

“昨天我就是在這裏上船去看的大擔島,我現在帶你去看看。”林青青轉動着天真的眼睛說道。

我獃獃得看着她,心想,這丫頭怕不是個傻子吧!大晚上的海面能看個啥啊!可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她的心思,這一趟廈門之行,除了出海,我倆時時刻刻都在一起,她現在是要給我補上出海這一課啊!哎,小女人的心思!

明白了這點,我欣然同她登了船,上到二樓座位,不久我便從他人口中得知這不是前往大擔島的船,而是夜遊鷺江的遊船。

林青青錯愕得翻看着手機,才發現買錯了票,不過晚上確實沒有前往大擔島的船次,買錯票也是可以原諒的,我朝她笑了笑,牽着她一起走到船頭。

我們一起趴在船舷上,乘風破浪。

海風吹起佳人的長發,摩挲着我的臉龐,繼而揚起柔順的裙袂,覆著在我的臂膀上,這一切迷得我神魂顛倒,我近身貼到林青青的耳邊說道:“青青,你好美!”

林青青嫣然一笑,害羞得縮到我身前。

迎着海浪的衝撞,船兒行過鄭成功巨石像,我抬頭仰望英雄,回憶年少時也曾遐想,仗三尺劍,盪不平世,成就人生豪邁。只是如今的我,美人在懷,便已心滿意足,不知是我墮落了,還是成熟了。

船一路向外海駛去,我們站到了船舷左側,遠處的演武大橋圍上了藍色的燈帶,流光溢彩,分外奪目。

遊船逛了一趟鷺江,便回了碼頭,上了岸,我帶着林青青前往中山路步行街,找尋撫慰肚皮的美味。

中山路的精華不在店鋪林立的主街,而在星羅棋佈的弄堂之中,我和林青青踱步其間,走進了廈門本地人的生活。

弄堂不甚透亮,也不太整潔,卻有着原滋原味的本地氣息,一家家當地特色的小食店擺滿了香噴噴的美食,我倆一路逛去,將各式各樣的小吃都嘗了個遍,直到快要把肚皮撐破。

除了吃,這一路上還有各種文藝小鋪,穿行其中,自不能空手而返,林青青買了兩串海螺,在我和她的手臂上各系了一個。我挑了兩個可愛的石敢當小擺件,也是一人一個,彼此間猶如交換定情信物一般。

不知不覺走出了弄堂,我倆俱是倦意滿滿,是時候回酒店了。

林青青搶先佔據了浴室,我本着進一步增進感情的正當理由,強烈要求鴛鴦浴,結果被狠狠地鎖在浴室之外。

躺在椅子上把玩了半個鐘頭手機,聽得林青青一聲喊,“進來吧!”

我立刻起身,心花怒放地衝進浴室,這丫頭看來是回心轉意了,結果推開門,人家正在鏡前吹着頭髮,身子上早就罩上了嚴實的浴袍。

大失所望,我心中暗想,待我洗完澡,可容不得你再有半點矜持。

我脫掉滿身汗味的上衣,又扯下沾了不少灰塵的褲子。

“幹嘛你?”

“不是輪到我洗澡了嗎?”

“我還在這裏呀!”

“呃,怎麼?你昨晚不都看過了嗎!”

“流氓!”林青青拔下吹風機出了浴室。

這是裝什麼嘛,昨夜既已坦誠相待,今夜何故羞赦?

蓮蓬頭裏射出的水從我的頭頂衝到腳底,流過滾燙的身體,冷水變成了溫水,想着大戰在即,我加快了搓澡的速度。

出了浴室,林青青正好也吹完了頭髮,掀起被子,坐在了床上。

我緊跟着也上了床,內心騷動不已,可林青青卻靠在床頭玩起了手機,很是淡定。

“你還不睡嗎?”我焦急得問道。

“你先睡,我挑好了照片再睡。”

開玩笑,正事還沒辦呢,我先睡是怎麼回事。

“挑什麼照片啊!明天不能弄嗎?”

“發朋友圈啊!”

唉,又一個活在朋友圈的人。

“明天弄吧,很晚了。”

“不!”

林青青悠哉得滑撥手機,我已等得心急如焚,可是催也沒用,倒顯得猴急了。

我乾脆閉上了眼睛,好好得養精蓄銳一番,要以更好的體能和狀態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

很不幸,床太舒服,人太累,我不爭氣得睡著了。

眼珠子再次撐開時,已是清晨,心中的第一念頭就是懊惱良宵一夜竟如此虛度。

林青青仍睡在身邊,睡得很平靜,我側過身細細端詳這近在咫尺的花容月貌,口水擋不住得溢出了嘴角,心中尋思,待她醒來,一定要彌補昨夜的遺憾。

人一旦醒了就再難入睡,我干躺了一陣,肚子發出了咕咕叫聲。我躡手躡腳得鑽出被窩,穿上衣服,靜悄悄得走出房門,關鍵時刻,可不能體力不支啊,還是先去餐廳吃個早飯吧。

早餐種類挺多,我喜歡吃的卻很少,我挑了幾樣簡單的,只求能填飽肚皮即可。

人不多,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一邊吃早飯一邊品賞廈門的清晨。

遠處的碼頭已經開出了前往鼓浪嶼的班船,演武大橋上跑滿了川流不息的汽車,廈門人的一天開始了,而我和林青青的一天,從何開始呢?實在沒心思想今天去哪裏玩,滿腦子塞滿了大戰一場的衝動。

吃過早飯悠閑得回了房間,愛睡懶覺的林青青,竟已穿戴整齊,正在浴室拾掇着,這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是我之前出門的聲音吵醒你了嗎?你再睡會兒沒事,還早。”我說道。

“我爸媽要來了,剛才電話打給我了,現在我要去機場接他們。”林青青略顯着急得說道。

“不是說這兩天來不了嗎?怎麼這麼突然。”我大失所望得問道,這個消息對我而言無異于晴天霹靂。

“我也不知道,生意談得比較順利吧,昨晚就送走了客戶,今天趕最早的班機來廈門,應該是怕我一個人在這被壞人欺負吧!”林青青說到“壞人”時故意瞥了我一下。

我心中大嘆倒霉,太突然了,我實在難以接受這計劃之外的插曲,我這個“壞人”還有一件“大壞事”沒來得及做呢!

情勢顯然已無法迴轉,林青青還在浴室磨蹭,我便在外頭幫她收拾衣服,觸摸到還帶有林青青體溫的被子時,我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昨晚怎麼就那麼能睡呢!

人生中,有些事,一旦錯過,就真的錯過了!

整理好行李箱,看着林青青一副慌慌張張的模樣,我從容問道:“他們幾點降落?”

“十點不到吧!”

我看了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左右,“你爸媽一定以為你還在睡懶覺,可以讓他們來找你嘛,你不用去接他們。”

“讓他們來找我?到哪裏找我?這裏嗎,還是去原先那個酒店?”

林青青說得很有道理,我一時語塞。

上了車,看了下到機場也就半小時的行程,這也意味着我和林青青在這個城市共處的時光只剩下這半個鐘頭了,我很期待前往機場的道路擁堵一些,哪怕讓我和她多待一分鐘也好。

可惜,連這點希望都無法得到成全,我們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機場。

看着林青青接聽父母的電話,我知道他們已經落地,我的眼前一片茫然,淚水忍不住竄出了眼眶,我急忙用衣角拭去,也不知怎的,又不是再也不見了,何以如此失態。

“小澤,你怎麼了?”林青青拉着箱子走到我身邊關心道。

“青青!我.......”不想告別,更不願離別,我實在不知該說什麼,便不再言語,徑直抱過林青青,吻上了紅唇。

我的廈門之行結束了,我躲起來看着林家三人上了車,車影消失了,我也該消失了。

我行屍走肉般回了酒店,怵怵得趴到了床上,腦子裏一片空白,這個房間已沒有了生氣,我片刻都不想多待。

車窗外的景色依然很美,我卻沒有了欣賞美景的心情,獃滯的軀體被司機送到了高鐵站,怎麼來,怎麼回。

廈門,留下了我的歡樂,留下了我的不甘!

風馳電掣的列車載着失魂落魄的我一路北上,再也沒有收到林青青的消息,倒是來了鄭言的微信,巡例的問題,我敷衍了一通,有些愧疚,可此時此刻確實不怎麼想和她多聊,這些天冷落了她,我的心中滿是抱歉。

看着其他乘客接過乘務員的盒飯,才知道到了午餐時候,但我毫無食慾,唯有憂思。

此時此刻林青青一家該是齊整整得在共進午餐,其樂融融間,林妹妹怕是已經忘卻了我。

“下一站,溫州!”車廂里傳來報站聲。

這麼快就要離開福建了,我心中一驚,熬不住繼續等待,終於拿起手機給林青青發了條信息,“未出福建,便已想念!”

等了十多分鐘,林青青才有回復,“乖,忙了一上午,又找酒店又找餐廳,我爸媽這會兒剛去睡午覺了。”

也是,我在火車上無所事事,她可是有好多事要做。

哎,終是我太在意自己的小情緒,患得患失。

林青青將一家團聚后的一點一滴描述於我,我對這些倒不甚感興趣,只驚訝於林青青下午將要帶父母再上鼓浪嶼,這事整得,不知是父母陪女兒,還是女兒陪父母。

火車鑽過一個個綿長的隧道,離開了八山一水一分田的福建,來到了七山一水二分田的浙江。

“想什麼呢?”

“啊!什麼?”身子被夏寧撞了一下,我的思緒一下子絮亂。

不知何時離開的飯店,走到了夏寧的住處,這一路我竟如夢遊一般,腦中全是同林青青的廈門之行。

父輩們抽着煙,坐在沙發上探討分公司的發展方向,我是完全沒聽清幾句,煙霧繚繞中,我只想離開這個房間。

“夏憶她們呢?”我對着夏寧問道。

“你是睡著了嗎?眼睛睜着也能睡覺?這一路你是邊走邊睡的?”夏寧一頓揶揄。

“廢話這麼多,她們人呢?”

“去逛商場了呀,飯店出來時不是當你面走的嗎?神奇了!”

“哦!”我依稀有了她們打車離去的印象。

鑽進卧室,我趴到夏寧的床上,想着自己回憶起和林青青的點滴便已魂不附體,可卻在這中秋佳節放了她的鴿子,實在有些混蛋。如今三天假期僅剩一天,此刻我歸心似箭,只想早點回杭州與她團聚。

下午眯了一陣,醒來時竟又到了晚飯時間,想不到我到上海只是吃了睡,睡了吃。

夏寧換了一家飯店,點過菜,進了包間,等了一會兒后,女人們提到大袋小袋歸來,看來步行健將們在南京路上收穫頗豐。

晚上的菜甜得膩人,我吃得很少,她們卻是大塊朵頤,我很能理解,今天她們一個個都是我微信步行榜上位居前列的人。

飯後,三家人大包小包得將兩輛車的後備箱塞得滿滿當當,竟是要回海州了。

我不解得問道:“不在這住一晚嗎?晚上開車多危險。”

“明天返程高峰,今晚回去不堵。”叔叔解釋道。

“但是要開五個小時夜路啊!你們......”我有些擔心道。

“放心吧,有的是駕駛員,換着開就好。”叔叔笑着說。

這話也對,除了夏憶,兩個車七個人,夠輪換了。

送走了長輩,我尋思着自己也立馬買張火車票連夜回杭州去,也不回學校了,直接去下沙。

正謀划著,一條胳膊搭上了我的肩膀,將我拽了過去。

“哥帶你去個好地方!”

我困惑得上了夏寧的車,詢問目的地,這傢伙卻一臉神秘。

小車駛入了漕寶路,進了一幢酒店的地下車庫。

跟着夏寧搭電梯上了五樓,踏出電梯時,才知道這傢伙帶我來的竟是一家,門口掛着大大的招牌——星滿天。

一位西裝革履的少爺滿臉笑容迎了上來,“兩位貴賓有預定房間嗎?”

“B10。”夏寧回道。

進了包廂,我的屁股剛沾上沙發,房門便被推開,進來一位三十開外的女士,長發過肩,臉略長,粉略厚,但看得出年輕時該是個美女。

女人一上來就坐到夏寧身邊,順勢粘在夏寧身上,看得出,兩人是老相識了。

“夏總,今天帶的朋友有點少啊!”女人開腔說道。

“他不是我朋友,是我兄弟!”夏寧回答道。

“噢,你這位好兄弟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啊!”顯然,女人將兄弟聽成了摯友,而非手足。

“好看的就行,把你帶的女孩子都叫過來,讓他好好挑挑。”夏寧對女人說道。

一會兒功夫,房間進來了十五六個女孩子,在我們面前站成一排,夏寧沖我媚笑,示意我挑一個。

這場面雖是第一次遭遇,但我在影視劇上也是見識過的,心中固然緊張,但表面上還是能裝得安然自若,此時的我決不能顯得自己像個生雛。

“你先挑吧!”我客氣得對夏寧說道。

“我不用,我有朋友在這,一會兒就來。”

看不出這傢伙在這種地方竟有老相好。

“換一批吧!”我裝成老手的樣子說道。

據說夜場好看的都放後頭,丑的先上。

很快又進來了一批,這次是真心不滿意,被我又換了下去,又來一批,結果一批不如一批,沒成想第一批反倒是質量最好的,看來我是被反套路了。

我猶豫不決是否該讓第一批的再返場一趟,女人從夏寧身邊挪了過來。

“帥哥,不用換來換去這麼麻煩,你和我說,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我去幫你找來,一定讓你滿意。”

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看來我這般來回得換,連她都看不下去了。

“你喜歡什麼樣的呢?”女人追問道。

“就正常男人喜歡的那種啊,胸大腰細臉好看。”我賤賤得說道。

此言一出,夏寧哈哈大笑。

女人豪爽得應承下來,起身出門而去。

等待的間隙,從夏寧口中得知女人名叫依琳,這裏的領班,大家都叫她依琳姐,據說手上有上百個女孩子,兼着好幾家店的資源。

依琳姐回來時,手上拖着一個黃衣服的姑娘,長得還行,臉蛋略方,倒沒怎麼濃妝艷抹,頗有點清純模樣,看來依琳姐是把我當小孩子了,以為我不喜歡御姐。

“這個怎樣?”依琳姐詢問道。

我點頭表示滿意,其實有些違心,我更想召回第一批再挑挑,可畢竟折騰了這麼久,人家又好心專門替我找了一個,我要再換的話,顯得我太不好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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