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第六節

第二天上午我們驅車前往上海,我約了林青青一同前往,聽到要見我爸媽時,她欣然願往,但聽到去了上海后還要見我一大家子的長輩時,她便打了退堂鼓,畢竟一下子見這麼多人,她還是羞澀的,而我也猜到了她會羞澀。

如此明知故問,只是想推卸掉我爽約的責任。

時近中午,我們到了徐家匯,找到了分公司所在的寫字樓,大伯、叔叔兩家全都在,他們昨天就到了,我們一大家子於中秋的第二天在上海團聚了。

分公司面積不大,還在裝修,我們隨便看了一下便離開。

夏寧在附近的飯店訂好了包間,一家主打陽澄湖大閘蟹的酒樓。中秋正是螃蟹上市的時節,餐桌上一隻只螃蟹膏黃肉厚,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正宗的陽澄湖蟹,多半是洗澡蟹,不過味道屬實不錯。

上海人吃螃蟹很有意思,他們有套專門用於吃蟹的工具,名叫“蟹八件”。這八件法寶具有挖剪絞扯等功能,確實用着順手,上海人在對付螃蟹上還真是下了不少心思。

叔叔一邊贊着湖蟹的口味,一邊卻又比較起海州的海蟹,直言湖蟹沒有海蟹鮮。

我更加喜歡吃湖蟹,我從來不知道他們說的鮮味是種什麼味道,我只感覺到腥味。

叔叔評價完螃蟹,突然話鋒一轉,“小澤,我戰友的女兒,你和她進展得怎麼樣了?”

此言一出,一家人的目光頓時齊刷刷對準了我。

“小叔,哪個女生,沒聽他提起過啊,你給他介紹的女朋友嗎?”老媽第一時間向叔叔諮詢道。

“二嫂,這樣子的,女孩子叫林青青,我戰友的女兒,今年剛上大學,和小澤同一個學校,暑假的時候我那戰友陪女兒去廈門玩,路過海州,我就帶上小寧小澤去給他們一家接風洗塵,那天晚上小澤還帶人女孩子出去玩了,他沒和你們說過嗎?”叔叔向我媽講述道。

“沒錯,沒錯,那天酒店也是我定的,人女孩子長的那是相當漂亮,和小澤那是相當般配。”夏寧一旁極度誇張得說道。

“很漂亮嗎?”坐在我身旁的夏憶一下子來了興緻,“二哥,快把照片給我看看。”

“哪有什麼照片,又不是很熟。”我極力掩飾道。

“我這有,我這戰友最愛在朋友圈上曬寶貝女兒的照片。”說完,叔叔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夏憶。

“哇塞,真的好漂亮啊!這姐姐臉蛋身材都好棒啊,還特有氣質。”說著,夏憶捧着手機靠在嬸嬸身上,母女倆一起鑒賞起林青青來。

“女孩子是今年高考的嗎?現在才讀大一啊。小叔,你這拉郎配是不是太早了,這不是影響他們學業嘛!”老媽語帶埋怨道。

“二嫂,我這只是讓他們認識認識,交個朋友嘛,又不是相親。”叔叔狡辯道。

“二嬸,放心吧,現在的大學生在學校里早就談戀愛了,小澤都大三了,說不定早就談了一個沒告訴你們呢!”夏寧不嫌事大得說道。

這話嚇得我掌心直冒汗,我狠狠地瞪了夏寧一眼,他見狀哈哈大笑。

“二嫂,你看看,這女孩長得真的很標緻。”說著,嬸嬸將手機遞給坐在對面的我媽。

我媽接過手機,聚精會神地翻看着照片,口中喃喃自語道:“長得真的是不錯,不知道真人長得怎麼樣。”

想不到林青青無需本人登場,僅憑几張照片就讓一向挑剔的老媽淪陷。我心中暗嘆,“老媽呀老媽,我還有個不相上下的鄭言呢,

要是告訴了你,你是該高興呢?還是該揍我呢?”

“二嫂,滿意吧,我的眼光什麼時候錯過,能介紹一般的女孩子給我侄子嗎?”叔叔端起酒杯得意道。

“我說小叔,你這可有點偏心啊,怎麼就不見你給夏寧介紹女孩子呢?”大伯母對叔叔抱怨道。

“哈哈,大嫂,你是不了解夏寧的能耐啊,我要是再給他介紹,我怕他咽不下啊!”叔叔大笑着回道。

我聽了一口飲料差點噴出來,瞧了一眼夏寧,他耳根子都紅了,好在大伯母不解其意。

老媽翻完了照片,又遞給了我爸,老爸很快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手機在餐桌上轉了一圈,每個人都看了一遍。

“二哥,你還沒說和這位美女姐姐發展得怎麼樣了呢?”夏憶問出了在場諸位都想知道的問題。

“沒......沒怎麼聯繫,只是加了個微信而已。”我吱吱唔唔道,畢竟我還沒在林青青和鄭言之間做出抉擇,我暫時不想家人摻和這事。

“我不信,姐姐這麼漂亮,你別告訴我你對她沒意思哦。”夏憶絲毫不肯放過我。

“哈哈,我們也不信,你和她同一個學校,怎麼會沒有聯繫?”叔叔幫着女兒說道。

“哪裏是同一個學校啊!只不過是同一個校名,我在西城校區,她在下沙校區,隔着十萬八千里吶。”我慌忙解釋道。

這麼一說,總算把大家都說安靜了,畢竟高考到現在也就三個月,兩個校區隔着整個杭州城區,確實不太好發展感情。

可誰能想到,我和林青青短短三個月內已進展到如此田地,便是我自己,也是難以預料的,此時回想起初次相見之日,一幕幕歷歷在目。

剛剛過去的這個暑假裏,一天傍晚,我接到小叔電話,海州國大聚餐。

我準時到了酒店,包間裏只有小叔一人,我隨意入了座。

“其他人呢?嬸嬸和夏憶呢?”

“沒叫她們”。小叔答道。

“什麼情況?特地跑國大找我喝酒?”正當我心中嘀咕,夏寧推門而入。

“叔,菜點好了,酒就茅台吧!”夏寧對着小叔說道。

“好,先坐吧,我問下他們到哪裏了?”小叔說完拿起手機撥出了電話。

“今天這桌什麼名目?”我好奇得問夏寧。

“小叔戰友從寧波過來,我訂席,你作陪。”夏寧解釋道。

“他們到大堂了,夏寧你留在這讓服務員快上菜,小澤你和我一起去迎接一下”。叔叔對我倆安排道。

我應允了一聲,跟着小叔到了酒店大堂。小叔一眼就望見了他的朋友,遠遠地喊道:“老林,先別開房間。”

此時的前台正站着三人,一看便知是一家三口,我隨着小叔快步移去,眼珠子卻一動不動地停留在了那位倚靠在大理石桌台的妙齡少女。乍見之下,明眸皓齒,顧盼生輝,我一瞬間便被這女孩深深地吸引住了,此刻的她正放下手中把玩的手機,炯炯有神的雙眼望向了我,的叔叔,上前兩步禮貌得叫了聲“夏叔叔好”。

我們走到跟前,叔叔喚作“老林”的中年男子笑着說道:“老夏,我開個房間放了行李再下來,耽誤不了喝酒。”

小叔上前一把拉過“老林”,離了前台幾步,說道:“老林,我早給你們訂好房間了。”

“這怎麼行啊!吃飯已經讓你破費了,住酒店怎麼可以再讓你出呢。”“老林”對小叔說道。

“對啊,房費還是我們自己來吧,不然我們多不好意思啊!”“老林”的妻子也跟着說道。

三個大人聚成了一圈,留下我和小美女面對面站在了一塊,有那麼一絲絲尷尬,我沖她笑了笑,當是打了個招呼,小美女也禮貌地回我一個微笑。

“老林,扭扭捏捏得幹什麼,你們來海州,就是來我家,我能不照顧妥當嘛?來來來,我們喝酒去。”說完,小叔推着林家夫妻往包間走去。

我急忙追上去,“叔,他們還有行李。”

“瞧我這腦子。”小叔說著從褲兜里掏出房卡遞給我,“你幫青青把行李提到房間去,弄好了快點下來吃飯。”

原來她叫青青,好簡單的名字,我要是姓“何”名“邊”就好了。

她爸爸既然是叫“老林”,那她就是林青青咯!

我接過了房卡,林父也示意女兒隨我上樓。

2207,我看了眼房卡后,便帶着林青青進了電梯,按下了數字。

電梯快速上升,小小的空間只剩下我們二人,我搜腸刮肚想找個話題打破這個氛圍。

“夏叔叔太客氣了”。倒是她先開了口。

“嗯,他和你爸爸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我接過話。

“他們是老戰友。”

“哦,一起扛過槍,感情絕對深!”我說完,場面又陷入了寧靜,哎,我這類似總結性的發言,對方實在不好接話啊。

到了2207房前,我邊開門邊說道:“剛才真擔心前台聽到是我叔叔開的房,不然要登記身份證什麼的。”

“哦,登記一下也沒事,待會兒吃過飯我們再去登記一下吧!”林青青答道。

進了房間,是一個套間,有一大一小兩個卧室,中間隔着一個會客廳,這是我第一次在國大見到這樣的房型,畢竟我住的那會兒並不需要兩個卧室。

林青青對房間佈局毫不在意,一進來便走到窗前,居高臨下俯視地面。

“景色如何,和你們寧波應該沒法比吧!”

“比寧波好看,寧波的夜黑漆漆的,燈火暗淡,看不出夜色。”

這回答倒是令我意外,想不到寧波是這樣的寧波,想起自己去寧波的次數也不算少了,倒一直沒留意過這個。

林青青一個人立在窗前,目不轉睛得欣賞着窗外的夜色,我不知不覺也靠了過去,和她一起站在玻璃幕牆前。

說起來我從來沒有好好看過家鄉的夜景,尤其是在這麼高的樓層。

海州這些年在道路景觀上砸了不少錢,馬路兩旁的綠樹上掛滿了金黃色的燈帶,呈上一幅火樹銀花的美景。

樹下的路車水馬龍,車燈閃閃點點,延綿至無盡的遠方,這番景象,倒令我也看得入了迷。

一串鈴聲響起,將我倆從夜色中拉回,是夏寧催促吃飯的電話,我們只好離開了房間。

“你知道我叫什麼吧?”

“林青青。”

“嗯,那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叫什麼?”

“夏澤,夏天的夏,沼澤的澤。”

“夏澤,挺好聽的。”

“林青青,也挺好聽的。”

我倆相視一笑。

推開包間大門,只見小叔和林父正坐在中間席位,兩人早已在推杯換盞,夏寧坐在小叔一側,林母則坐在林父一側。

我倆一進門,看這座次,只好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入了席,我和林青青成了這張桌子上相距最遠的人。

我瞧了瞧夏寧,心中直怨,才六個人吃飯,訂這十二座的大桌子幹什麼,弄個小一點的桌子,我和林妹妹不就可以比肩而坐了啊。

“小澤,你放個行李磨磨蹭蹭這麼久,迷路了嗎?快,先來敬林叔叔一杯。”小叔吩咐我道。

夏寧迅速將我面前的小酒盅滿上,賤笑道:“茅台哦,好酒,幹了。”

“我還是喝啤酒吧,白的我不太行。”我求饒道。

“噯,男人,千萬不能說不行兩個字,你喝啤酒也可以,但是今天晚上每人一個分酒杯,喝完了才算及格,之後再喝什麼,我不管。”說完,小叔轉動玻璃台,將一個分酒杯轉到我前面,夏寧趁機將酒灌滿其中。

今晚這酒看來是推不掉了,何況面前還坐着明艷動人的林妹妹,在她的注視下,我更不能顯出慫態。

“老夏,現在的年輕人喝不慣白的,你這麼強迫他們也是不對的”。林父倒是站在了我這一邊。

“老林,你可不知道,我這兩個侄子,那酒量從小是我培養出來的,你放心好了。”叔叔徹底斷了我的後路。

逼不得已,我起身舉起酒杯,朝林父敬道:“林叔叔,我敬您一杯,祝您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說完,我一口乾掉。

“好,好,快坐,快坐”。林父說完,也一口乾下杯中酒。

我坐回到位子,很快便發現自己被坑了,舉起杯子對小叔說道:“叔,你看我這杯子是不是被我喝的很乾凈?”

“是啊。”

我指着分酒杯說道:“剛才你說今晚每人一個分酒杯打底,現在我喝完了一杯,這分酒杯上還是滿的,你說怎麼回事呢?”

聽我說完,林父和叔叔哈哈大笑,大家的目光都轉向了夏寧。

“夏寧,你這是故意使壞啊,要罰酒,罰三杯。”叔叔發話道。

“哈哈哈,好,好,我認罰。”說完,夏寧拿起分酒杯就要往自己杯中倒酒。

我立馬阻攔住,“誒,分酒杯里的酒是每個人的保底任務,你這罰酒從這裏倒,不合適吧?”

說完,我眼疾手快拿過酒瓶子,給夏寧滿滿得倒上。

想不到夏寧輕輕鬆鬆連飲三杯,引得小叔與林父連聲叫好,我心中暗暗驚訝,這傢伙不聲不響間酒量竟有了如此長進。

酒過半巡,幾人都有了些醉意,我喝的最少,只完成了一半任務,茅台雖好,可實在不對我的胃口。其實於我而言,管他茅台還是五糧液,我都喝不出個區別來。

兩位長輩老友重逢,越喝越起勁,卻苦了在旁作陪的林家母女,無所事事,無聊至極。

又過了一陣,林母表示有些疲憊,要和女兒回房休息。

小叔立即起身,吆喝我送林母上樓,林母連連擺手稱不用麻煩。

“媽,你先回房間,我想出去逛逛。”林青青這時對母親說道。

“那就讓小澤帶青青出去玩玩,年輕人精力旺,這麼早回房間也呆不住。”沒等林母回復女兒,小叔搶先做出了安排。

我聞言,自當從命,這下既逃離了酒桌,又能陪伴在小美女身邊,正是求之不得。

我和林青青先送林母回了房間,隨後出了酒店。

“你想去哪裏玩呢?”我禮貌得問道。

“這不該問我啊,你是當地人,你應該知道哪裏好玩才對。”林青青回道。

“也對,那你平時喜歡去哪裏呢?離這不遠有個商場,逛逛不?”

“商場有什麼好玩的,你們的商場和寧波的有什麼不同嗎?”林青青一語否決了我的提議。

“應該沒什麼區別吧,或者說沒你們寧波的商場高端,可你們女孩子不都喜歡逛商場嗎?”我反問道。

“平時是喜歡,現在既然出來了,當然得去一些別具一格的地方了。”林青青俏皮得說道。

這可真難倒我了,想我海州在省內算得上是僅次於杭州的旅遊城市了,可那幾個著名景點全都遠離市區,何況都這個點了,要買門票都找不到售票的。

而市區里能逛的也就那幾個公園了,說到公園,我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個好去處。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還算有點意思。”

林青青不問何處,便欣然同意。

我帶着林青青搭車很快到達了目的地。

“你說的就是.......公園?”林青青失望得說道。

“不急,跟我走。”

我前方帶路,穿過草地樹叢,不一會兒,我們深入到公園中心湖區,足球場大小的湖面上,聳立着三座小島,島島之間靠小木橋相連。這都不算什麼,最有意思的是橋下裝了噴霧設備,湖面鋪了五彩燈筒,五色光芒透過瀰漫的水霧,恍如幻境。

淡淡的月光下,林青青置身其中,漫步木橋之上,猶若仙女下凡。

“這地方還真的挺有意思!”林青青贊道。

走了一會兒,我倆在湖邊找了條長椅坐下,透過迷霧,依稀能瞧見倒映在湖面的月影。

“好久前我無意間來到這個地方,後來一直沒機會再來。這裏沒有喧囂,沒有嘈雜,只是這麼靜靜得坐着,就是種享受。”我感嘆道。

“這麼說你要謝謝我咯,是我把你帶出來的。”

“哦?那真是要多謝你了,沒你,我真不知道哪天會再來這裏。”明明是我帶她來的,如今卻成了我來謝她。

“依山傍湖,是個好地方,就是前面這麼多高樓擋着視線,有些壓抑。”林青青指向前方的樓盤說道。

“這麼好的地段,當然要充分利用了,你指的這幾幢樓是海州房價最高的。”我說道,“小時候,我經常爬這座山,那時候沒這些高樓,全是稻田,也沒這個湖,這是後來人工挖的。”

“山高嗎?”

“不高。”

“上去要多久?”

“用不了半小時。”

“山頂好玩嗎?”

“怎麼說呢?整個城市盡收眼底,論景色,絕對比我們在酒店樓上看到的好。”其實我從沒在晚上爬過山,可憑感覺那也應該是很美的。

“我們上去吧!”林青青眨着一雙大眼睛沖我說道。

“上去?你是說爬山?現在?大晚上的?”我一臉詫異得連連問道。

“對,上去看看你說的那個盡收眼底的城市。”

“別吧,這上山的路兩旁還有不少墳墓沒有遷呢!”我極力勸阻這小美女的奇思妙想。

“你害怕了?”

“我是擔心你害怕!”

“我不怕,我們走吧!”說完,林青青倏然站起了身。

這是什麼女人?我心中大惑,一個女孩子非要大晚上爬山,連墳墓都嚇不退她。

我只得帶路,此刻騎虎難下,無論我找什麼理由不去,在她眼中,必是覺得我膽怯了。

山路一片漆黑,月光被一顆顆參天大樹遮蓋得嚴嚴實實,透不出半點光芒。

我倆打着手機電筒拾階而上,走過了山腳的階梯,越往上,路兩旁的樹便不似先前茂密,月光穿過,映出兩條人影。

我尋回了對這條山路的熟悉感,即便是那幾座墳墓,那也是小時候多次相遇過的,這麼一想,倒有了些許憶往昔的味道,只是不太記得那些熟悉的墳墓離得還有多遠。

“啊.......啊.......”

只聽突然的兩聲尖叫,緊接着我的右臂被兩隻手死死攥住,指甲嵌入我的皮肉,痛得我鑽心。

“幹嘛啊!”我大聲疾呼道。

“真的有墳啊!”林青青頭頂在我肩頭上驚慌失措道。

我用手機照向路旁,還真是有一座墳。

有林青青的驚叫在前,我心中已有了準備。若是突然瞥見,確實也會嚇上一跳。

我很快鎮靜下來,不就是普普通通一個墳嘛,兒時的我都未曾懼過,何況如今。

“你剛不是說你不怕的嗎?”我趁機戲謔林青青。

“我哪有說過不怕嘛!”

“你在山下的時候明明說過。”我堅持道。

“我以為你不想爬山,故意騙我的嘛!”林青青顫抖得說道。

原來如此,我這人看上去這麼不可信嗎?瞧着林青青瑟瑟發抖的模樣,頓覺這小美女頗為可愛,我順勢把她摟入懷中,右手將她的頭狠狠得按在我的胸前,這種乘人之危的感覺實在太爽了。

“別怕,別怕。”我低聲安慰到。

時間一分分過去,林青青激動的心漸漸平復了下來,箍在我腰上的手也慢慢放了下來,我也只好不捨得鬆開了她的身子。

“那現在我們是下山去嗎?”我向她問詢道。

“我不知道,山頂還有多遠?”

我抬頭朝山頂方向看了看,回頭對林青青說道:“毛估估走了一半路吧!”

“上面還有嗎?”林青青怯聲怯氣說道。

“有什麼?哦,哦,應該是沒有了。”我清清楚楚記得這條山路兩旁不止此處一座墳,只是有了剛才的遭遇,我對接下來的行程很是嚮往,所以我十分自然得欺瞞了她。

“那還是上去吧,都已經走了一半路了,我總不能爬個山看個墳就走吧!”林青青壯着膽子說道。

“那好,我牽着你,你的手機只照台階好了,不要照前面,更不要照兩旁。”說完,我俯身撿起林青青摔落在地上的機子,塞回到她手中。

後半段的路程令我大失所望,我那滿心的期望全落了空,我倆竟十分順利地到了山頂,再沒有一個墳出來幫我一抱芳澤。

想必是為了建這個有山有湖的公園,政府將山上的墳墓全都遷走了,而半山腰遇到的那個,一定是個釘子墳。

山頂處並不是個山尖,卻是一小塊平地,我倆面朝東方,席地而坐。

燈火通明的海州城果然如我所言盡收眼底,托林青青的福,我還是第一次在山頂上欣賞家鄉的夜色。

“你好像很喜歡看夜景啊,在酒店房間就釘在窗前不走。”我找了個話題開口道。

“你不覺得眼前這景色很美嗎?每次我居高臨下俯瞰,整個人便心曠神怡,有什麼鬱結在這一刻都消失不見啦。”林青青回道。

“鬱結?你有很多煩心事嗎?”

“高考呀,雖說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但到現在我都不敢回想考前的情景。高三那會兒,每當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就跑到學校樓頂,看看遠方,吹吹風,給自己蓄力。”林青青說道。

“學校樓頂?我那高中把通往樓頂的門全鎖了,根本上不去,生怕那什麼。”我說著,想起這麼久以來好像都沒怎麼回憶過高中的生活,比起林青青,我的高三過得並不怎麼壓抑。當然,這也說明對於學業,我沒有她這般重視,不然的話,我也許就和她一樣進理工本部了。

我是酒桌上得知她收到了理工的通知書,小叔起鬨說我倆有緣。只有我知道,我們不一樣,我的學校,在理工大學這幾個字後面,還有一串後綴名。

“以後你自由了,再也不用過高三那種日子了。”我繼續說道。

“是啊,解脫了,自由了,也迷茫了,今後何去何從呢?你上了這麼久的大學,你可以告訴我大學四年應該怎麼過嗎?”林青青一雙眼睛盯着我,一臉困惑得問道。

“我剛踏進大學校園的時候,曾雄心勃勃想着要去做好多事,兩年下來,有的事做成了,有的事卻一直拖着,還有一些事曾經很想去做,但現在再去做,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意義。”我有些抱憾得說道。

“你說的好有哲理啊!到底是什麼事現在再去做卻沒有意義呢?”林青青好奇道。

“打個比方,就像小時候你很想要一個洋娃娃,沒錢買,現在你有錢了,你還會去買那個洋娃娃嗎?即便買了,怕也彌補不了你當年買不了的失落吧!”

“嗯,有道理,但你還是沒說到底什麼事呢?”林青青不懈追問道。

“我一時想不起來了,都是些中二的事情,人成熟了,就不會再去做那些事了,自己都覺得好笑。”我敷衍道。

林青青不再追問。

過了一會兒,我指着遠處塔型高樓對林青青說道:“看到最高的那棟樓沒,那就是你今晚要住的國大酒店。”

“是嗎?”林青青順着我的手指望去,“說不定爸媽也在窗前看向我這邊呢!”

“你媽在不在窗前我不知道,但你爸肯定還在酒桌上。”

“能不破壞這意境嗎?女兒和父母遙遙相望,多麼濃郁的舐犢之情。”林青青白了我一眼說道。

我轉頭迴避掉她的眼神,心想:“這才相距幾里地啊,戲有點過了吧!”

我倆靜靜得坐在山頂上,周圍一片是那麼安靜,只聽得到風劃過樹葉的聲音。林青青曲起腿,手肘支在膝蓋上,手掌托住腮幫,紋絲不動得望向遠方。

我腦中慢慢浮現出鄭言的模樣,戀愛這麼久,從來沒帶她爬過山,這次暑假結束回去,一定要帶她去爬一爬西湖周邊的青山。

正憧憬着與鄭言遊山玩水,林青青的小腦袋靠上了我的肩膀,我扭頭一瞧,只見她微閉上了雙眼。

我輕輕得問道:“你是想睡覺了嗎?”

“別說話。”

倒也可以理解,爬了這麼多路,中間又受了驚嚇,她這會兒該是身心俱疲了。

任由着她將我的肩頭當作了枕頭,我細細地傾聽着她那呼吸聲,輕緩而悠長。

一抹月光灑在林青青的臉龐上,白皙的肌膚襯着靈動的五官,美輪美奐。

躁動難耐,我想此刻我的臉一定通紅了,太失態了。天人交戰良久,我終於克制住了人慾,強行扭開了頭顱。

山頂風大,很快吹散我的燥熱,使我還能強裝個鎮定自若。

心跳漸漸平復,可心中的漣漪卻再也無法平靜,腦海里全是林青青的美貌。奇了怪了,人就在眼前,腦子卻想她想個不停,任憑自己東張西望,始終無法消散對她的注意。

理智被慾望打跑,邪念讓我想起電影裏的情節,女孩子閉上眼睛,便是等待着男孩子去吻她呀!

可不是嘛!初次見面,她就敢和我到這荒山野嶺,此刻更是貼在了我的身上,那便是對我有意啊!妾有意,郎豈能無情!

參悟了這層意境,我的膽子便壯了起來,悄悄湊近了嘴,四片嘴唇一觸,林青青立時睜開了眼,露出受到驚嚇的眼神。這眼神告訴我,我一定是會錯意了。但此時收手,後面別提有多尷尬了,只能霸王硬上弓,將錯就錯了。

我摟住林青青身子,托住她的小腦袋,肆無忌憚得一通狂吻,林青青一番掙脫,可力不如人,最終放棄了抵抗。

激情過後,我氣喘吁吁得鬆開了嘴,這一吻太久,快要窒息了。

“你怎麼這樣?”林青青面帶怒色得質問道。

“這月光,夜色,微風,佳人,情不自禁!”我文謅謅得說道。

“裝逼,你就是好色。”林青青氣嘟嘟得說完,轉頭不再理我。

見她反應不算激烈,我的膽子越發大了起來,一把摟住她的細腰,將她小鳥依人般粘在自己身上。

想不到林青青這回如此順從,全無抗拒。

“明天就走嗎?”我語帶不捨得問道。

“嗯。”

“可以在海州多玩幾天嘛,這裏好山好水也不少。”

“以後吧,離得也近,現在長假在,先去遠的地方,你有心的話,下次我來海州,你當導遊。”

“你走了我會想你的,現在就開始想你了。”我將心中所想盡情說出了口。

“哈哈,”林青青訕笑道,“花言巧語的,你這張嘴騙過不少小女孩吧!”

“沒,我是真情實意的,也不知怎麼的,可能是喝了不少酒吧,就想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生怕你走後,就再也遇不到你了。”我急忙道。

“怎麼會呢?又不是離得多遠,再說我也要去杭州讀書了,怎麼會碰不到了呢?”

“唉,多少人分別的時候總以為今後還能再相見,可多少人就此相忘於江湖,我高中的同學不少也在杭州讀書,可兩年了,我們卻很少能夠在杭州重聚。”我想起曾經的同窗不由得感慨道。

“額,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好好享受當下吧,夜色這麼美,多看一會兒是一會兒。”林青青認同道。

我將視線從林青青身上移開,投向夜色之中。這一刻,渾身上下感受到一種凄涼的氣息,今日一別,不知他日相見是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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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工大戀愛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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