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討債
貧民窟的一夜很快過去，木房內，伊洛爾率先醒了過來，他起身調整好左輪的位置，走向前拍了拍卡倫的背：
“喂，起來了。”
“嗯？我再睡....”
卡倫顯然是睡迷糊了，他甚至還想再睡一會。
伊洛爾抽出左輪用槍柄反手敲在卡倫的頭上，卡倫一下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捂住了腦袋，精神瞬間清醒了：
“好的...額...”
“我叫伊洛爾。”
“好的伊洛爾先生，我這就帶你回下層區。”
伊洛爾點了點頭，除了在奧提斯等人的面前，選擇強硬一點的態度，是他在奧利頓城取得尊重的唯一辦法。
卡倫打開了木門，昨晚他半夜因為寒冷又裝上了這門板，一陣冷風徑直吹入屋內，“伊洛爾先生，外面風很大。”
“你現在怎麼那麼的...”
伊洛爾話還沒說完，卡倫便接下了他的話：
“伊洛爾先生，我昨晚也想通了...我感覺，您是個好人！”
“我可不算好人...”
伊洛爾在進卡倫家前才剛剛殺了兩個人。
“至少您沒有幹掉我不是嗎？”
卡倫笑了笑，那完好的半張臉上露出的笑容是那麼的純凈，和伊洛爾走出了屋子。
“先生您路上記得小心，這裏的路並不好走...”
他頓了頓，笑容漸漸消失，哀求似地說道：
“能給我一分鐘嗎先生？我還想做最後一件事。”
伊洛爾點了點頭，他並不是什麼喪心病狂的惡人。
卡倫見伊洛爾同意，跑向一旁的土堆，自言自語般地說了些什麼，風太大，伊洛爾沒有聽清。
卡倫做好這件事後，手在臉上摸了一把，轉身跑向停在原地的伊洛爾，抬起獨臂指向木屋的正對面，那是伊洛爾來時的方向：
“通向下層區的一條橋就在那裏，我記得好像有兩個人住在路邊來着...”
“你不用管，安心帶路。”
伊洛爾沒想到他昨晚完全走反了，但他知道的是那兩人大概率是不會再出現了。
“是我多嘴了先生，往這邊走，先生小心，那裏有個坑....”
......
隨着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很快就經過石板來到了薩特勒街。
“先生，接下來往哪裏走？”
卡洛看着身旁的伊洛爾，他比伊洛爾整整矮了半個頭。
“怎麼？你還想跟我走？”伊洛爾的臉上帶上了一絲笑意。
“先生，我好像...無家可歸了。”卡倫的語氣十分悲涼。
“剛剛那不是你的家？”
“是我多想了，先生，您保重。”
卡倫鞠了一躬，向伊洛爾揮了揮手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伊洛爾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我沒說你可以走了，這段時間你就先跟在我旁邊，你母親的問題我會處理的...”
卡倫笑了，臉上的淚痕在陽光下十分清晰，轉過身又鞠了一躬：
“謝謝您！”
“擦擦臉，接下來跟我走。”
伊洛爾轉身說道，他感覺自己在一天內成熟了很多，表現出的行為完全不像這個年紀的人所應該有的。
“或許是學者的作用，回去問問奧提斯...”他心裏想道，又一次踏上了昨天下午同樣的路。
清晨的下層區路上的行人很多，男人們去工廠，女人們上街進行食材的採購。
而年紀較小的孩童則拿着一疊報紙叫賣着：“日報！日報！最新的奧利頓時報！”
“先生，我們要拿一份嗎？”卡倫詢問道，畢竟報紙算是普通人最快接受到時事的途徑。
“嗯。”
卡倫在徵得了伊洛爾的同意后，喊來了報童：“給我來一份。”
“好的先生！二便士！”報童很是興奮，賣出的報紙越多他拿到的分成也越多。
卡倫掏了掏口袋，面部表情有些猙獰，摸索到了一個硬幣，遞到了報童手裏。
“謝謝您！祝您有個美好的一天！”報童收好錢便繼續開始叫賣了起來。
“伊洛爾先生，我好像...沒錢了。”
卡倫捉襟見肘，他從小就窮，兜里從沒有過超六便士的錢款。
伊洛爾滿頭黑線，他這才想到多一個人又會多一份開銷，但他的全部現金才十二便士，甚至前幾天的白水和飯都是蹭教會的工餐。
“沒事，不會讓你...餓死的。”伊洛爾安慰道，但這安慰似乎並沒什麼作用。
“老大！就是他！”
幾個男人追到了兩人身後，其中一個氣質猥瑣的指認出了卡倫。
“你倒好啊！特么直接跑路了，錢呢？！”
領頭的男人向卡倫吼道，路邊的行人看到氛圍不對，立馬加快了腳步。
卡倫求助似的看向了伊洛爾，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是好，伊洛爾抬手將卡倫擋在身後。
“這位....先生，卡倫這小子滿口胡言，你別被他騙了，而且他欠了我們一大筆錢，我們也不想惹是生非，請你讓開一點，麻煩了。”
領頭人的禮貌讓伊洛爾有些難辦，但畢竟現實不是小說，這種討債人也不會像沒腦子的蠢豬一樣衝上來就找事。
“卡倫欠你們多少錢？”伊洛爾以禮還禮，畢竟不把事情鬧大最好。
“算上本金和連帶利息一共一奧米又八便士。”
伊洛爾沉默了，他身上從來沒有帶有超過四十便士的錢財。
領頭男人似乎看出了伊洛爾的窘迫，沉聲道：“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們就帶卡倫走了。”
“拿東西抵可以嗎？”
“那得看你拿得出什麼了。”男人的語氣越發不善，他的時間向來寶貴。
“那是什麼？！”伊洛爾指向天空，聲音里充滿了害怕與驚訝。
男人轉頭看去，天空中什麼也沒有，等他再轉頭看向伊洛爾兩人時，他們早已不見蹤影。
“老...老大...我剛剛親...親眼看...看着他們....”
“怎麼給他們跑了！你特么磨磨唧唧些什麼？！”
“他們特么突然不見了！”
“你特么在說什麼胡話！”領頭的男人明顯不信，但在得到其他人的確認后，他下意識就咽了口吐沫。
“真特么白天見鬼，那個男的是個硬茬子，下回碰到了再說，只要他們還在下層區，就不可能跑掉。艹，真特么晦氣。走！”
男人發泄完后，一眾人便跟着男人離開了，他們似乎完全不怕卡倫和伊洛爾消失。
.......
街邊的一條小巷，伊洛爾和卡倫倒在地上，卡倫滿臉的不敢置信：
“先生你...你....你是人是鬼？”
“你說呢？”
伊洛爾反問道，他很期待卡倫後續的表現。
“不管了！反正我欠先生您一條命！遲早也是要還的！”
卡倫嘴裏振振有詞，目光炯炯有神。
伊洛爾沉默了，他這才發現卡倫似乎患上了深度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注①）....
“我是人...”
“那先生您？”
“現在保密。”
“好的先生，我什麼都不知道！”
“很好...”
注①：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是一種罕見且特殊的心理現象，僅僅是在某一些特殊情況下，才可能會9使個體的心理產生這種傾向。
這種癥狀主要是指受害者受到不良對待或對所處環境恐懼后，會對施害者產生一種特殊的正向情感，比如同情、認同、想要幫助施害者等，繼而受害者對施害者產生了一定程度的依賴感和信任度，甚至會反過來協助施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