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劇中騎士

城中村最荒涼處，無人的角落裏。

一個井蓋孤零零地蓋在殘破的道路上，蜿蜒的黑霧順着地面流向了下水道中。

井蓋周圍嵌着一圈黑綠色的爛泥。泥水中浸泡着點點苔蘚，正泛着一陣陣墨綠色的光，彷彿奇幻小說中用癩蛤蟆和樹根熬製成的魔葯。

腐爛物、臭油與排泄物混合而成的氣味從井蓋下滲透上來，飄入四人的肺中。

李清感覺自己早上吃的腸粉正在自己的胃裏迅速腐爛，化為一股濁氣衝上自己的喉嚨，後面跟着即將嘔出的胃液。

莫黎的小臉有些白，問：“那傢伙真住在這裏面？不會把自己臭死或者淹死？”

李清尷尬地點點頭：“按照我左眼的提示，他的靈魂的確向下去了。”

女初中生看着自己嶄新的裙子，有些為難地嘟囔着：“早知道要來這裏，就換一身衣服了...”

牧採薇看着嘟着嘴的少女，似乎不想讓小姑娘為難。

她有些寵溺地摸了摸莫黎的腦袋，輕聲說：“你可以讓葛茲陪我們下去，自己留在這裏。”

“真得嗎？”小姑娘高興地跳起來，“那我就讓葛茲和你們一起去吧。”

莫黎急不可耐地拿出自己的魂書，將魂書上中世紀騎士的畫像直直地豎立起來。

紅色小麻雀從她的肩膀上一竄而起，在半空中歡快地劃過一個八字，化為一道流火飛入魂書之中。

一道燃燒的火線從書脊開始向上攀爬，穿過騎士腳下的土地，順着騎士盔甲的外延流淌入騎士的雙眼。

如同古代畫龍點睛的傳說一般，隨着火焰在騎士的眼眶之內升騰而起，這位死去的騎士動了起來。

他升起鋼鐵打造的右手，錘向鎖住自己雙腳的鐐銬。

鐐銬在錘擊中應聲而碎，一如靈魂的牢籠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他升起完好無損的左手，拂去束縛自己盔甲的蛛網。

蛛網從盔甲上脫落，卻粘連在騎士的手上，一如命運的羅網。

騎士站起身軀，用鐵手握住寶劍，邁開赤裸的雙腳向書外的世界走來。

“瑪利亞！”“維斯林根！”

“瑪利亞！”“維斯林根！”

騎士念誦着故人的姓名，眼角閃爍着淚光，決意在新世界完成自己的舊劇。

“沙”

“沙”

狹窄的巷道中被小精靈拉開了黑色的大幕，詩人吟唱開幕詩的聲音灌入所有觀眾的腦海，劇中的騎士從書中走出。

“啪”

“啪”

腳掌拍擊地面的聲音回蕩在在城中村內無人的街道，靈火驅動着無法安息的亡者來到生者身旁。

兩米高的騎士單膝跪地，向將他召喚而出的女孩敬禮。

“小姐，柏里欣根向您問好！”

活潑好動的女初中生此時顯得格外的恬靜，她輕輕扶起自己的騎士，指着下水道說道：“我的勇士，還請您將我相幫。賊寇盤踞在陰冷的巢穴，請您和我的朋友一同將他制裁。”

“您的意願就是我的使命。”

騎士站起身來，用鐵手一手抓起井蓋，翻身躍入下水道中。

其他三人對視了一眼，也翻身向下，爬入下水道中。

羅檀奇是最後一個進入下水道的，在他進入下水道前召喚出自己的魂書，將一顆小水晶球留在了莫黎身邊。

莫黎蹲在地上，感激又有些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老羅沒說什麼，鑽了下去。

下水道內，李清跟在鐵手騎士身後，踩着兩側高台處泥濘的地面前行。

羅檀奇召喚出的水晶在眾人身旁懸浮着，發出淡淡熒光。

他低聲向牧採薇詢問：“學姐，讓莫黎一個人待在上面安全嗎？如果有什麼意外該怎麼辦？”

牧採薇有些不在意地擺擺手，說道：“意外肯定會有的——黑暗中的蟲豸不會放過一個孤身一人又失去了騎士的女孩，我們期待那些傢伙的現身。”

“學姐？你拿莫黎做魚餌？”

李清的腦海中繪製出一幅詭異的場景：牧採薇翹着二郎腿，安坐在岸邊，手裏拿着一根魚竿。魚竿連着細細的線，線另一端的魚鉤上掛着十四歲的小姑娘。他突然覺得視魂者世界可能比自己想像得更冷酷一些。

“魚餌？你會拿一頭鯊魚作魚餌嗎？”

牧採薇指着兩人身後的羅檀奇：“如果小姑娘真會出什麼事，老羅早就坐不住了，哪還輪得到你來關心。”

李清回頭望去，發現羅檀奇依然一臉淡然，根本就看不出有什麼情緒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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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書資料之《鐵手葛茲·封·貝利欣根》：原著為歌德的戲劇，魂書能力為召喚鐵手葛茲·封·貝利欣根（如果他願意為主人而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