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實?
一邊思索着,連林一邊走進了一張張開的腥臭大嘴當中,一些牙齒一般的桌椅板凳擺放在其中,座位上坐着其他各種奇形怪狀的病人,對連林來說,大多數人都是臉熟,但是自己記不住,畢竟記下來這些奇形怪狀的人也是一種折磨。
他在人群中找到了看起來狀態不太好,孤零零遠離其他人,坐在食堂一角的秦以航。連林走到他身邊坐下,發現秦以航依舊魂不守舍,迷迷糊糊的甚至沒有發現自己的到來,便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就這一下,秦以航差點被嚇得不再隱藏,直接跳起來,幸好被眼疾手快的連林按住,按在了板凳上。
“怎麼了這是?看起來跟丟了魂一樣的。廖司仁怎麼你了?莫不是昨晚你們發生了些什麼超出倫理道德的事?”連林一邊輕鬆的打趣着,一邊順着秦以航的目光看去,他看着的人正是廖司仁。
“連林,我們的計劃一定要成功啊,一定一定,這裏我一秒也不想多呆了。”秦以航有些苦澀地說道,聲音都有些發顫,
“他真給你那啥了?”
“想什麼呢,我和你說……”秦以航貼在連林耳邊,小聲的將昨晚發生的事,同連林說了一遍,說完卻發現連林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秦以航還以為連林不相信,正打算再次重申自己話語的真實性,卻被連林打斷。
“多大點事,我天天看着他還沒腦袋呢,我現在都不知道他臉長什麼樣。而且你自己也不是普通人,你難道沒有發現嗎?在我眼中,你也是個怪物。”
“連林,你的意思是……”秦以航臉上浮現出一絲恐懼與絕望,連林以為他悟了,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但秦以航接下來的話卻讓連林生出了一絲想要把他按在地上暴揍的衝動。
“你的意思是,我在這裏呆久了,或者是和你接觸久了,也瘋掉了?這種事情不要啊——”秦以航哭喪着臉。
“我!”連林深吸一口氣,舒展了下情緒,接着咬着牙嚴肅地說道:“我要申明,我沒病,我也不是瘋子,是這個世界瘋了,你也瘋了。你們選擇了逃避,不願意看到真實,仔細想想吧,你究竟是什麼東西,長什麼樣。
我不想害你,所以我不能告訴已經開始瞥見一絲真實的你,你真正的樣子,這隻能靠你自己領悟。我說了,你會抑制不住,陷入徹底的瘋狂的,你對我,還有用。”
說完,連林也沒了再說下去的心情,離開了這邊,留在了有些發懵,思考着什麼的秦以航。
連林接着來到了另一桌,毫不客氣地直接坐下,隨後說道:“唐周,幫我個忙,我給你畫一幅畫,我保證畫的比上次好。”
連林對面的“人”,慢慢抬起了頭,看向了連林。
此人身上皮毛滿身,他的毛色為灰色,下腹部為黑色,臉部有黑白相間的條紋,耳端為白色,臉尖尖的,如果要用一個詞總結的話,那就是“像人一樣行走着的獾”。
他尖銳的爪子正抓着他碗裏的一根一根蚯蚓送入嘴中,慢條斯理地咀嚼着,就像是一個紳士一般的氣質在這隻獾上顯得特別的違和。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打算出去了?外面可比這裏危險得多,那些隱藏不好自己,或者不夠強大的才會被送到這裏來,當然,你是個例外。不過外面經過這樣的篩選只剩下了兩種,一種是還在幻覺當中的,一種則是……”
“我都清楚的,飯後來找我,我給你畫畫。
你應該知道我需要你幫忙做什麼吧?”
“朋友,一切小心。”唐周看了看連林的手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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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以航感覺自昨晚后,自己的運氣就不算太好,特別是聽了連林那一番話之後,儘管自己理性告訴自己,那就是一堆瘋子說的瘋話,但不知怎麼的,自己卻無法忘記,心中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那是真的,卻也不想承認那是真的。
一邊糾結着,秦以航一邊來到了衛生間,照着面前的鏡子,他輕輕的撫摸着自己的臉。
算得上清秀的臉龐,此時顯得憔悴不堪,原本一雙好看的狐狸眼也因為休息的不好,腫了起來。
我……我真的是我嗎?鏡中的真的是我自己的樣子嗎?是啊,我就是長這樣的啊,都過了那麼多年了,就是這樣的,我為什麼會覺得這不是我?
我是不是也瘋了?該死,就不該為了那些錢,來這所破醫院,網上都說邪門看起來是真的。
秦以航有些煩躁的用冷水洗了臉,冰涼的自來水刺激着他疲憊不堪的精神。
鏡中的我,是不是只是一個十分像我的我,或者說,是我心中的我呢?真正的我,是什麼樣的?
秦以航鬼使神差般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身體,似乎與鏡中並沒有不同,但是此時他卻覺得了一種違和感,腦袋當中像是某根弦斷開了一樣,眼前的燈光開始搖晃,變得晃眼,逐漸昏暗,顏色開始逐漸變得血紅,而自己的下半身。
“這是什麼?章魚?觸手?這……這才是我?!”
一種世界觀的坍塌感傳來,原本籠罩着世界的那層使世界合理的那層幕布因為他的好奇,被他掀開了一角,他瞥見了真實,超越了以往體驗過的一切的恐懼在他的大腦當中橫衝直撞,他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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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忍住了,假裝這一切都沒發生,要不然院長會察覺到的。”唐周鋒利的爪子抵在了連林的手腕上,-再三叮囑着。
“呼……哈……來吧。”連林表示準備好了,而唐周也沒有遲疑,將兩根爪子刺入了連林的手腕,將兩根爪子當作鑷子一樣,在連林手腕中不斷地挑着什麼東西,鮮血流出,疼痛感傳來,但是連林卻控制着自己身體的反應,把身體放鬆着如平時一般。
“你聽說了嗎?昨晚,有個警衛死了,據說是笑死的,屍體上還留着那誇張的笑容。”一邊做着手術,唐周一邊找着話題與連林聊着天。
“約克那個瘋子乾的?”
“不清楚,但是沒人比他的嫌疑大,我們這些五樓的住客們,只有你和他不安分,還有着出去的心思。我懷疑,他可能最近也有動作,你小心些。”
“真羨慕你們這種奇詭的能力啊,要是有這些能力,我早就出去了,哪用得着在這關這麼久。”
“得了便宜還賣乖,對我來說,真實是最重要的啊,好了。把他拿回去用自己的血和肉養着就行。”唐周眼疾手快將一根長長的蟲子挑出來,丟到了事先準備好的裝有連林血肉的瓶子當中。
“我這樣也不是什麼好事,說了你也不能理解,不過,謝了,這是你的畫像,我這次可是認認真真畫的。”一張依舊有些抽象但是看得出作者十分儘力描繪的行走的獾的畫像,被連林拿給了唐周,唐周捧起畫,深深地看着,仔細打量着,久久不能言語。
看到唐周這樣,連林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拿着瓶子回到了自己房間。
回到房間的他發現他的房間裏多了一個在他意料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