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苦的可樂
冰天雪地，寒冷地夜晚到達了鬼地方。聽着熟悉的報站名機械式女聲，一眼望去都是蕭條的景象。
火車站的候車室內沒有其他人。空蕩蕩的座椅整齊排了三列，旁邊是髒兮兮的垃圾桶。大廳里的方形柱子後面是站在原地在思考怎麼回去的多拉龍。
從遠處望過來，濃濃的黑暗中只有這座車站亮着燈。在候車室里有燈光，外面是一片漆黑。多拉龍走到外面，左顧右盼，也沒有發現一輛計程車。廣田雅子跟在後面提着自己的糖果，還有夏季的衣服。
糟了，鬼地方在火車站這種地方連一輛車都沒有。他們是一點也不想要做成生意，拉拉客人，掙點錢。這還真是一種再熟悉不過的感覺。晚上12點了，到了乖孩子睡覺的時間了。多拉龍回身看看廣田雅子，注意到爺爺在注視自己，她眨眨眼睜大了眼睛。廣田雅子心中有疑問，這老頭看着我幹什麼？不會是要想要我背着他走回家吧！
“感到瞌睡嗎？”多拉龍提着從宴會上收集的酒，詢問着身後的小孩。
“也還好。只是感覺這裏有點荒涼。這麼大片的土地上，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們等一會，實在沒有車。那隻能夠等到明天了，晚上我們要住在旅店裏了。”多拉龍想起旅店裏的環境，心裏不禁犯噁心。
公路邊上的位置，在白天能夠見到五六輛計程車等候。到了夜間，火車站旁一輛車也沒有。即使在白天，火車站附近也是一片混亂。想要乘坐出租車，需要等到人湊齊，才會啟動車輛。要是乘坐大巴車，需要等二十多個座位都佔滿人，才能夠發車。
等了五分鐘，沒有車，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期望能夠等到車。五分鐘和一小時，在他眼裏都是一樣的，都只是白費時間。
撕開包裝紙，廣田雅子吃下一顆糖，啪嗒啪嗒踮着腳尖。雙手交叉，她像是在打着節拍似的，心裏在默默地思考着。她想到今天晚上可能要躺在火車站的座椅上睡上一晚。
刺眼地白色燈光照射過來，迷霧天氣的交通狀態下，看不清駛來的車輛。汽車在靠近后，車窗玻璃降下來。
“你們要去哪裏？着不着急？”
跟出租車司機一番交談，多拉龍談妥了價錢。廣田雅子站在遠處看着他們交流。她始終是個防範着危機出現的，有安全意識的小女孩。
“上車吧，我們可以和別人一起搭這輛車回去。”
事情得發展有理有序，有人要在下一班車回來，提前打電話叫來了出租車在這裏等。所以原本門可羅雀的火車站前，才能出現一輛出租車。看來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廣田雅子了解了原因后，心裏放心了一點。她滿意地點點頭，事情都在朝安全的方向發展。
車子一直在發動中，車上開着暖氣，她不喜歡。溫熱中又透着濕冷的感覺，十分糟糕。廣田雅子打開車窗，讓空氣變得乾燥一些。
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在廣田雅子警備的防禦線中，出現了不好的預想。會不會是司機在欺騙我們，其實並沒有打電話預約的乘客要來。要趕來的，恐怕是以搶劫夜晚火車站乘客為目的同夥。等到團伙中的人到齊了，就會扒光我們身上衣服，將財物洗劫一空，將我們扔在寒冬臘月的雪地里。
撐起膝蓋，她跪在後車座上，拉起爺爺的衣服。廣田雅子在爺爺的耳邊悄悄說出自己的想法，不時還在注意站在汽車外面的司機。
“你說會不會是這樣？”
“有可能。
在無人知曉的地方發生罪惡。給你，你拿一瓶酒，我拿一瓶酒。要是他們是搶劫財物的人。我們就把酒潑出去，我來點火。然後我們朝安全地方跑。”
話剛說完，司機上車了，一上來說：“他們來了，我們馬上就能夠回去了。他們有三個人，可能需要擠一擠。你們往旁邊坐坐。”
抱着嬰兒的一家三口，在廣田雅子看來這樣的組合犯案的可能性比較低。當然現在還不能夠安心，要是他們是拐賣孩子的犯罪團伙……抱着孩子也不能降低他們是壞人的可能性。廣田雅子還在死死地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生怕從嬰兒的裹布中拿出一把手槍，廣田雅子盯着他們的手。一旦察覺到危險，他們就會潑灑酒，燒掉這輛車。棄車立刻逃跑，廣田雅子還想到要帶上自己的糖果作為作戰能量補充。
卡扣上鎖，車門關閉，抱着孩子的一行人上了車。他們和司機聊了起來，聽起來他們互相認識。聊着孩子幾個月了，上次去醫院做檢查，這次是去探望祖母。
拉開拉鏈，廣田雅子將酒瓶遮蓋在自己的衣服里。她不能讓別人察覺到自己目的。爺爺彎下身，在廣田雅子耳邊小聲說。
“我看他們不像是壞人。”
“誰知道呢，往往人都是在僥倖中喪生的。”
嚯，好一個謹慎的戰鬥員，即使是上戰場作戰的指揮官都不會這樣謹小慎微的。多拉龍心裏十分佩服小小的廣田雅子。
行駛了一個小時，到達了預約的乘客住址。車子還在馬路上開着，廣田雅子不確定是否在朝假的方向開。路上長了些雜草，可是這樣的地方開着水果店、餡餅店還有賣生活日用品的小商店。在這附近明明看不到幾戶人家，卻有商鋪經營，透露出一絲不合理的感覺。
“爺爺，按照我們的目前的路線，是回家的正確路線嗎？”廣田雅子在多拉龍耳邊小聲問。
“是的。”側過身，多拉龍也在她耳邊小聲回答。
瞟了一眼後視鏡，司機開口了，“爺孫兩個感情真好，在說悄悄話嗎？”
“是啊，是啊，這個小孩子已經困了。想要買瓶冰水清醒一下。啊哈哈真是傷腦筋。”多拉龍隨口胡說。
“剛好，我也感覺有點口渴了。我們就在這裏下車，買點東西吧。回去的路還有一兩個小時呢。”
躬着身子，多拉龍正要下車。廣田雅子拉住了他，給了一個眼神。好像是說，由他在這裏看住行李比較安全，自己去買東西。
下車后，在玻璃窗前，廣田雅子詢問：“爺爺，你要喝什麼？”
“一瓶可樂和一瓶純凈水。給你錢。”
降下車窗，多拉龍將錢交給了孫女。她拿到錢，小心地注視着司機的背影走進了還在營業中的商店。多拉龍坐在車裏，他也想要下車活動一下。想起來，小小的雅子剛才下車還拿着作為逃跑手段用的酒。她裝作自然的單手插在口袋裏托着衣服里的酒瓶，多拉龍想起來覺得她也太小心了吧。
不過，說起來，多拉龍也不是不能理解廣田雅子防範着周圍的警戒心。她的母親在上街為了買幾件新衣服的期間遭遇了壞人的追殺。經歷過那樣的事，還在山林里住在了一段時間，心裏會產生怎樣的恐怖情緒。作為未曾經歷過的多拉龍難以想像全部的細節。
當然在鬼地方，保持着警戒心是沒有錯的。多拉龍當然記得這個地方莫名其妙的地方，和突然出現來找事的人。
等孫女的時間，有點漫長，多拉龍討厭做等待。他想要從窗外看看情況，殊不知有兩個青年走了過來。在多拉龍注意到他們，是在車窗上有黑影擋住商店外的燈光的時候。車窗玻璃被敲了敲，對方什麼也沒有說，可多拉龍由於好奇走下來了。而且他們敲打車窗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麼，讓多拉龍產生情景反應自己走下車。
“請問有什麼事？”
“哈哈，這個老頭還挺有禮貌的。我們想要找你要點錢花。”
“什麼？”我不就是在車裏等孫女買瓶水回來而已，怎麼會讓我遇到小混混呢。
“裝聾是嗎？老頭把錢包交出來。”一個小夥子說。
另一個可疑男子在後面堵截多拉龍的退路，他大聲說：“少跟他廢話，他又打不過我們。”
後面的男子要拉住多拉龍的衣服，來讓前面的小混混使出拳擊。多拉龍也跟小雅子學，將酒瓶放在自己的衣服里。他趁他們不注意，快速拿住酒瓶對準他們的頭上敲去。揮舞了兩下，多拉龍都沒有打中人，作為會耍滑頭的小混混閃躲的能力還是有的。
“喂！你們在幹什麼呢！”司機買了東西走了出來，他扔出了一個水瓶子，撿起商店旁邊的掃帚衝過來趕走那兩個小混混。廣田雅子也走出來了，看見爺爺遇到了危險。她高高地拋出了酒瓶，廣田雅子一向攻擊很准，酒瓶掉落在一個小混混的頭上。那個人又被砸中，跌倒在地上，不過他很快爬起來捂着頭快速離開了。
只不過與小混混對打了一兩分鐘，使勁揮舞了一下手臂，多拉龍已經開始氣喘了。
“爺爺，你還好吧。”
“沒事。”
“快點上車，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這地方不安全。”司機快步走到駕駛座上，拉開門坐了上去。
汽車亮起前車燈，加速遠離有小混混出沒的地方。剛才那兩個人，知道自己是一個人，還是個老頭。他們一點也沒有害怕地意思，心裏明白力量的差距。簡直可以說是從容不迫地展開了打劫活動。多拉龍自感老年已到，力不從心。
從購物袋中拿出兩瓶水，廣田雅子交給了爺爺。還有找來的錢，也給了他。
“找來的零錢，你拿着吧。”回想起剛才她高高拋出的酒瓶，能那樣準確地命中搶錢的人，也很厲害。多拉龍不禁開始佩服起她了。
說話不啰嗦，動作乾淨利落，廣田雅子收下錢。她為自己買了一瓶純凈水，經過剛才緊張地交手，讓她的腎上腺素飆升。渾身上下有點熱的感覺，她喝了口冰涼的水壓壓驚。
擰開瓶蓋，多拉龍原本想要買瓶可樂，看看鬼地方是不是依舊很鬼。想不到還沒有等到自己喝到可樂，就已經遇到了來搶劫老年人的小混混了。喝了一口可樂，多拉龍感到了熟悉的味道。
常見在世界上的可樂，在鬼地方的味道是不同的。味道說起來，像是用牙齒嚼碎了昆蟲的堅硬外殼裏面奇怪味道的汁液流了出來。可樂在鬼地方有一種塑料的苦味，喝了以後會出現輕微中毒現象，比如會身體無力、出現暈眩、噁心想吐沒有胃口的持續癥狀。多拉龍只消喝一口，便吐了出去，可樂還是原來的劣質產品。
鬼地方依舊很鬼？
鬼地方依舊很鬼。
乘坐着出租車，多拉龍回到了家門口。計程車從爐渣路上離開，廣田雅子放心下來。一路上的房子、雜草，期間遇到的小混混，都是陌生的事物。能夠見到熟悉的房子，廣田雅子稍微放鬆一點。
用鑰匙打開門，多拉龍打開燈。
“先別把東西放進去，我們先來回憶看看，離開后家裏的東西的擺放位置有沒有不同。”多拉龍的一番話又讓廣田雅子警覺起來。
“還真是有一套啊，隊長。”廣田雅子跑進自己的卧室里，查看在心中佔有一定位置的小盒子。那是母親留下的盒子，廣田雅子翻了翻，趕快跑出來。
“不好了，不好了爺爺，我的那個盒子不見了。”
“那個盒子我給你放在更加安全的地方了。把柜子的抽屜完全打開，在抽屜的後面空餘的地方。要是那裏沒有，我們可能遭小偷了。”
環視了一圈房間，多拉龍沒有察覺到物品擺放的位置和自己離開前有什麼區別。將東西擺放在桌子上，多拉龍還有其它安全事項要查看。
將抽屜打開到最大，鑽到小縫隙中，廣田雅子摸黑在裏面翻出了那個盒子。盒子裏面的照片、日記、錢袋都沒有少。放心下來，她正覺得一切安全，在窗邊看見一個黑影。不好，有人看見了我的小秘密。
是誰？廣田雅子將盒子放好，趕快跑到外面查看。發現是爺爺在檢查窗戶護欄，他拉動着鐵柵欄，看看有沒有被鋸過的痕迹。
“想得很全面嘛。你能夠想到這一步，我看好你哦。”廣田雅子又沒大沒小了，她拍了拍他，表示認可。
“吃一塹，長一智。以前我離開家裏幾天，發現自己院子的地里，被人挖掘過。還有房間裏的物品被人亂翻過，好在我的錢都放在不容易找到的位置。不會想着，柜子很重難以抬起來就放在柜子下面。或是人一般不會往上面看，把錢放在燈罩上。”
“嗯嗯，小心駛得萬年船。爺爺，看來你也是個聰明的人。”
只是這樣被淺淺地誇了一下，多拉龍心裏便高興了起來。很長一段時間，多拉龍沒有聽到別人的誇讚了。
“剛才打擊搶劫犯，你扔得真准。”
“那是當然，我那二十年地苦練，可不是白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