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第52章 第 52 章

五條悟與禪院直哉並不相熟,兩人歲數不大,社交場合有限,就連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單獨交流的機會更是幾近於無。

一位是咒術界裏萬眾矚目的六眼術師,一位是禪院家至今為止最有天賦的嫡子,他們像兩顆單獨運行的恆星,擁有各自的勢力與擁護者,卻很少產生交集。

名為加茂伊吹的紐帶將兩人連接,本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偏偏會面的主角都還沒到需要步步為營、精打細算的年紀。

比起抓住機會培養關係來說,反倒是有股莫名的敵意悄無聲息地遊走在視線之中,隱蔽到無論是發出者還是承受者都並未明確地察覺到這種情緒。

見五條悟與禪院直哉都瞧見了彼此,卻遲遲也沒有打聲招呼的意思,加茂伊吹隱約意識到接下來的氣氛註定只會更加僵硬,主動開口打了圓場。

“你們原先應該見過面的,我再介紹一下。”

“這位是禪院家的小少爺、禪院直毘人先生的幼子,禪院直哉。”加茂伊吹盡量令語氣和表情都顯得自然一些,“這位是五條家的……”

禪院直哉突然轉過頭來,一側眉毛高高挑着,絲毫沒有遮掩臉上驚怒的表情,將內心所想直白地倒了出來:“他怎麼會在這!”

這話乍一聽有些沒頭沒尾,但出於對身邊人的了解,加茂伊吹大概能明白禪院直哉感到不滿的原因。

那孩子為了不讓他在陌生人面前感到尷尬與彆扭,專程親自來了一趟,本以為是獨一份的貼心,卻突然發現病房裏還有個不知已經坐了多久的五條悟。

一腔好意沒等得到誇獎,先變成了打擾加茂伊吹與五條悟相處的冒昧,禪院直哉一向心高氣傲,怎麼也不可能忍受自己因晚來一步、反而略顯多餘的事實。

但加茂伊吹無法預料到禪院家會在今日派人前來探病,更不能支配五條悟的行動,不在他計劃範圍內的事情太多,甚至如果禪院直哉來得再早些,還要面對加茂拓真製造出的尷尬場面,只怕會更加難受。

事已至此,加茂伊吹能做的事情不多,不說非要同時令五條悟與禪院直哉都感到滿意,他希望至少別惹得雙方最終不歡而散。

“直哉,太失禮了。”加茂伊吹不贊同地皺眉,“悟幫我抹消了腦內的術式,我才能清醒過來,他來探望我,你不該這樣說話。”

接着,他將目光轉向五條悟,臉上露出抱歉的笑容,解釋道:“悟,別放在心上,直哉還小,總是僅憑心意行事,其實沒有惡意。”

於不同的立場上看待這兩句話,聽出的意思自然也有所不同。

禪院直哉的表情緩和了些。他不畏懼六眼術師的身份,卻在意起加茂伊吹的說法,略顯囂張的氣焰被迅速撲滅,面上是藏不住的彆扭情緒。

“我又沒說他不能在這,”禪院直哉嘟囔着找補道,“我就是沒想到。”

他很聰慧,能聽出加茂伊吹語氣中的維護意味,先一步說他失禮,就斷絕了五條悟再藉機發作的可能。

對方總歸是在為他着想,他總不好讓一個病號太過勞神——自動將加茂伊吹代入了此時需要被照顧的角色,以照顧者這一身份自居的禪院直哉便豁然開朗般想通了其中關竅。

彷彿有隻無形的手在他心頭動作,將不滿的情緒如拍打塵土般輕而易舉地拂開,即便他仍因五條悟的存在而略有不快,也絕不至於非要在此刻立即發作不可。

而在五條悟眼中,加茂伊吹先駁斥了禪院直哉的無禮之言,又在未等到回應時便轉而來寬慰他,儼然是在為他說話。

他本就沒有與禪院直哉過多計較的打算,此時見到了加茂伊吹親疏有別的行事風格,更是覺得沒必要在乎一個六歲小孩的失儀之舉。

五條悟

點了點頭,不理會禪院直哉口中絮絮的碎語,只對加茂伊吹道:“我還有事,改日再來看你。”

加茂伊吹細細端詳着他的神態,確定其中沒有任何可以稱得上是不快的情緒,這才暗中鬆了口氣,笑着與他道別。

禪院直哉自覺佔了上風,在五條悟朝門口走去時又向加茂伊吹身邊挪了兩步,志得意滿地朝他揚了揚下巴,像只得到主人表揚便驕傲起來的寵物。

五條悟瞥了他一眼,面色未變,懶得回應這種幼稚的挑釁,乾淨利落地合了門,沒見有絲毫猶豫。

雖然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但禪院直哉也不惱火,只覺得勝負自在人心。於是他將正臉轉向加茂伊吹時,面上又是熱烈而直白的笑容。

他扯過一旁有些距離的椅子坐下,正好坐在了窗框形狀的陽光之下,照在身上的暖意使他不自覺捂嘴打了個哈欠,在感到睏倦的第一時間,已經自然地趴在了加茂伊吹的床邊。

“病房的位置還挺不錯。”禪院直哉含混着說道,他晶亮的綠眸迎着陽光的顏色泛起層耀眼的金,沖淡了平日牙尖嘴利的形象。

“他們倒是上心——畢竟傳聞都說加茂家要重新立你為次代當主,不重視起來可不行。”

加茂伊吹抬起過於纖細的右手,輕輕搭上禪院直哉的發頂,為他理順那縷不太服帖的黑髮,不顯得十分驚訝,卻也並沒出言證實傳聞的真實性。

禪院直哉誤會了沉默的含義,微微側頭,從手臂與劉海的縫隙間眯着眼朝加茂伊吹看去,有些懷疑地問道:“好不容易能拿回失去的地位,你不願意?”

“那倒不是。”加茂伊吹終於開口,他說,“只不過傳聞終究是傳聞,次代當主之位還不屬於我,恐怕是有人故意放出這個消息,甚至擾亂了禪院家的情報網。”

禪院直哉不服,他反問:“禪院家的線人從不出錯,你憑什麼這麼說?”

加茂伊吹笑起來,答道:“就在你進門前,我父親才剛離開不久,他提到次代當主一事,鼓勵我去爭,卻還為未來的健康嫡子留有後路——你覺得夠不夠真?”

“不管加茂家拋餌是為了釣上哪條大魚,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加茂伊吹手上微微使力,舒適的觸感使禪院直哉下意識眯起了眼睛。

他的語氣溫和而平緩,聲音也很低:“至少此時此刻,我依然在為了之前與直毘人先生說過的目標而努力,所以我告訴你:禪院家獲得的信息有誤,記得不要再基於這個情報做更多事情了。”

“什麼意思?”禪院直哉敏銳地感到這句話背後還有更深層次的含義,卻無法只憑自己的能力讀懂,於是他重新坐好,直勾勾地盯着加茂伊吹道,“你再說清楚些。”

見到男孩擺出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加茂伊吹失笑,他自然地收回右手,吐出的答案果然足夠直白。

“我是說,我目前仍然是個不起眼的殘疾,還不值得禪院家投入太多精力,提前押寶的風險太大,從朋友的角度而言,我不建議你在大勢已定前和我產生過多接觸。”

“若我成事,禪院家當然能夠從中獲利;可如果我只是棄子,只會給你帶來無謂的麻煩。”加茂伊吹笑着,“別對我抱有太多期待,我沒你想像中那麼好。”

禪院直哉長久地望着加茂伊吹,意識到這的確不是一個玩笑,卻又無法在他臉上找到任何可以被稱作苦澀或勉強的神情。

——他真是這麼想的,而且接受良好。

——可他怎麼能這麼看低自己!

說不清是出於怎樣的心態,禪院直哉只覺得心中有團憤怒的火焰正在炙烤神經,促使他牽起嘴角露出個笑,出口便是句尖銳的諷刺。

“如果這次代當主之位連你加茂伊吹都擔不得,我倒要看看,加茂家要等上幾百年才能等

來個比你更得用的天才。”

加茂伊吹微微一愣,他驚訝地望着禪院直哉,想不通是什麼令對方如此篤定地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禪院直哉嬌生慣養着長大,做事全憑喜惡,是御三家的後輩中最為自由的一位。

能於大庭廣眾下管人叫瘸子的是他,邊嘴硬邊計劃着下次再去京都玩的是他,此時懷着十足自信、彷彿加茂伊吹必定能繼承家主之位的也是他。

他愛憎分明,天真又殘酷,處於咒術界之陰私的漩渦正中間,一面清醒地拒絕接受成年人腦中的某些腐朽思想,一面親自踏入這灘渾水,將本就骯髒的環境攪得更亂。

加茂伊吹從禪院甚爾口中聽說過禪院直哉在家中的所作所為。

他年紀不大,大多數事故都能用嬌縱貪玩解釋,但也能從其中隱約窺見些許未來性格的雛形,諸如欺壓僕從、鄙視女性與弱者等情況屢見不鮮,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禪院直哉會迎來人氣下降的未來嗎?

加茂伊吹想:如果事情就這樣發展下去,禪院直哉的結局一定會呈現出凄慘又悲涼的模樣,因為九成讀者都不會對三觀不正的角色抱有好感,更不願親眼見證天才的隕落。

每有一個高人氣角色消失,加茂伊吹的排名都可能會再前移一位。

如果加茂伊吹從未意識到禪院直哉的人設正在偏航,即便對方最後成了位毫無優點可言的底層角色,他也不會產生任何動容之情。

可他偏偏發覺了端倪。

加茂伊吹無法眼睜睜看着全心全意信任着自己的、尚且還有迴轉餘地的禪院直哉走上歧途。

“說得好。”他笑道,“既然你這麼看好我,不如和我做個約定。”

禪院直哉眨了眨眼,疑心加茂伊吹又要說些彎彎繞繞的東西。

“為了不辜負你的期待,我會傾盡全力爭取加茂家的家主之位,而作為交換……”

禪院直哉屏息凝神。

“直哉,你是足以改變御三家乃至咒術界的重要力量。”

加茂伊吹明白他一定會去某處求證,便不將話說得過於明確,只提出了一個要求。

——“在我們擁有足以建立新秩序的能力之前,請一定要做個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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