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第78章 第 78 章

“殿下恕罪,此乃我等疏忽,鄭氏死囚逃脫一事,需仔細調查經手人員,還請殿下息怒。”

江朱韜出面,為於數求情。

隨後石炳生也出面,同樣是為於數求情。

一來是因為當初抄家一事是他們盯着的,此事他們多少都有些監察不嚴之罪。

二來於數的兒媳是石採薇,他們三家都有姻親關係,能幫則幫。

沈玉耀說話時沒有任何憤怒的表情,甚至臉上還帶着淺淺的笑意,乍看之下十分溫和無害。

可滿朝文武並非第一日與沈玉耀打交道,深知這位太女的無害只是外表,並非本性。

實際上她極為不好應對,比皇帝要難對付的多。

朝堂上君臣之間的關係,有時候很親密,有時候又是敵對的,一旦有一方弱勢,那必定是東風壓倒西風。

皇帝和臣子們二十年才徹底磨合好,現在沈玉耀才剛上來,眾臣摸不清她的路子,會更忌憚她一些。

如果她流露出軟弱,或是表現的很無能,那這朝堂上就不是她這個君主說了算了。

沈玉耀很清楚此事,要不怎麼在官場上,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俗語,必須上來就將這些心高氣傲的大臣鎮住,她才能自由做事。

江朱韜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沈玉耀不可能同意,她回京就沒想着將此事輕輕放過。

陳御史不來惹她,她也會主動提及的。

“孤自然是息怒的,畢竟罪魁禍首已然被梟首,頭顱我都帶回京了,打算明日懸挂於城樓之上,讓天下子民看看,包庇朝廷要犯,知法犯法的官員,都是什麼下場。”

“太女不可!”

沈玉耀此話一出,立即點燃了所有官員的怒火。

“太女怎能將一朝官員的頭顱掛於城樓之上!”

“是啊,士可殺不可辱,讀書人讀聖人書,為官為士人,士人不能如此對待啊!”

沈玉耀殺人就殺了,很多官員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是將頭顱掛在城門樓上,這事兒不能讓沈玉耀干。

他們答應,天下的讀書人都不答應!

除非沈玉耀一點兒名聲都不要了。

名聲?沈玉耀想說,名聲值幾個錢。

她有好名聲,她有一身好品德,是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還是能讓國家迅速走上工業化啊?

亦或者是她是個仁君,於是大庄國內能處處風調雨順,官場清明,糧食增產,國庫的錢能一日比一日多?

以上這些,名聲都做不到。

所以這名聲,不過是那些士人用來桎梏她的工具,正着說反着說,他們都有理。

因為輿論的喉舌就掌握在他們手中,他們常用輿論倒逼君主做出違背法治的決定。

掛城樓於法無關,但一個罪官掛了城樓,那些想要效仿此舉的人就得掂量掂量,想想自己有幾個腦袋能這麼干!

這叫殺雞儆猴!

“諸位,你們可知在蘆葦縣附近有一個碼頭?”

群臣激憤,但他們還沒有到完全喪失理智的時候,沈玉耀一開口,他們還是閉上了嘴,聽沈玉耀的話。

碼頭?

這還真不知道,那麼偏僻的小地方,怎麼會有碼頭呢?

秦國相開口說道:“殿下,我大庄建國之前,蘆葦縣乃是一豪商的莊子,豪商走水路販賣貨物,是情理之中。”

所以碼頭和將人頭顱掛城樓有什麼關係?

“那豪商姓丁,與前任蘆葦縣縣令是同出一家。丁家在蘆葦縣內蓋了一處佔地逾兩畝的院落,府上金銀細軟,奇珍異寶無數。朝廷想要出海,連一艘像樣的海船都造不出來,而這丁家的船,卻能給丁

家帶去數不清的財富,還讓那丁縣令有了不該有的念頭。”

在沈玉耀說奇珍異寶的時候,官員們就有些沉默了。

之前沈玉耀畫的餅他們到現在還沒看見影兒呢,沒想到從一個小縣令,不對,此前是里長,從一個小官家中倒是看到了一個縮影。

兩畝的大院子,京城寸土寸金,也就是皇親國戚能有這麼大的地方住。

這倒不是重點,反正大院落他們也能有,從京城外的莊子上建就行,可金銀細軟奇珍異寶,這就讓他們眼紅了。

他們若是大肆斂財,自然也能擁有,可到時候離死也不遠了,無論皇帝有多仁慈,都不可能容忍大臣明目張胆的貪。

秦國相還是希望能勸住沈玉耀,“那丁縣令確實該殺,殿下所做並無錯處,可這梟首示眾之舉,未免有些殘忍。”

“殘忍?他為朝廷命官,為一己之私賄賂造船廠的官吏,操控造船進度,耽誤大事,此乃不忠!包庇朝廷罪犯,助罪犯潛逃,此乃不義,如此不忠不義之徒,殺了他是嗜殺,梟首示眾是殘忍,孤倒要問問諸位了,國之碩鼠,殺之除之示之到底有什麼不對!”

“還是說,諸位是物傷其類,認為自己與那國之蠹蟲乃是一丘之貉,這才心生同情,非要護他不可!”

“殿下息怒!”

沈玉耀的話誰敢應啊,沈玉耀可以不顧名聲,他們這些當官的可做不到。

仔細想想沈玉耀說的也都沒錯,那只是一個小小縣令,還不是經由科舉入朝,出了事也不能怪朝廷啊。

幾個膽子小的官員已經開始給沈玉耀的舉措找借口,拚命說服自身,別跟沈玉耀對着幹了。

秦國相低下頭,知道此事已經定了。

已經習慣了皇帝做事留一線風格的朝臣們,根本就不是這位手段強硬的太女的對手。

陳明更是愚蠢,竟然以為說什麼嗜殺,就能阻止沈玉耀秉公執法,放過鄭家人。

太女和皇帝風格完全不同,根本就不能一概而論!拿名聲去威脅太女,完全就是無用功。

只是此舉一出,恐怕天下人要議論太女,日後會否是暴君了。

畢竟殺人與梟首示眾,給人帶去的衝擊完全不同。

秦國相有些擔心,但事已至此,擔心誤用,已成定局。

今日早朝上定了丁縣令的事後,沈玉耀將調查鄭家人如何逃脫死刑的事情交給了大理寺,江朱韜她還是很信任的,以鄭江兩家的關係,江朱韜絕對不可能是那個放過鄭家的人。

接着就是正規上朝,今日上朝主要講的是春種一事。

在大庄這種古代農業大國,春種秋收絕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沒有之一,往年皇帝皇後會在立春前後親自下地耕種。

今年也是如此。

因為各地氣候不同,種植糧食不同,所以種地的時間也不太一樣,總體來說立春之後就要開始春種了。

別的地方倒是好說,唯獨冬州是個問題。

冬州今年太冷了。

沈玉耀很懷疑現在大庄進入了小冰河時期,不光是冬州,去年京城也很冷,只不過溫度下降的不厲害。

但一般來說,開春之後,溫度就應該開始回暖,但現在冬州還不時的飄鵝毛大雪,人出門就會被凍死,種地?那地比手裏的鋤頭還硬呢!

有大臣提議,“去年大雪,今年還冷,若是真耽擱了春種,就必須得想辦法把人往內陸遷。”

要是氣溫降得厲害,別說種田了,人不凍死就是好的。

沈玉耀明白,現在大庄沒有棉花,達官顯貴還可以靠動物皮毛過冬,那些貧民百姓,他們手裏只有稻草柳絮,朝廷要是不管,那些百姓不知道要死多少。

有人提出解決方法,

就有人站出來反對。

“遷徙並非一日之功,且耗資巨大,今年冬州恐怕會顆粒無收,接手冬州百姓的州,稅收也會吃緊。”

話是實話,朝廷除了賑災外,很少會往底下放糧,而且很多時候朝廷的賑災糧,就是將別的地方的糧食,調到受災地。

若是接收冬州來的百姓,當地的糧庫就得空了。

那個時候,別說稅收不上來,地方不管中央要糧食都算堅強。

可這份“堅強”背後,很可能會有無數百姓因此家破人亡。

所以問題還是得原地解決,將人遷走不是個好辦法。

很快大臣們就為這件事炒作了一鍋粥,沈玉耀也是眉頭緊鎖,她聽了半天,核心問題就一點。

糧食。

因為糧食產量不足,朝廷入不敷出,地方支撐困難,所以冬州百姓絕對不能往別處走。

天災不管那麼多無可奈何,不讓人走,很可能就會面臨冬州到了冬天,會大批量死人的情況。

火炕或許能救一救,但火炕要燒,那就涉及到柴火問題,入山砍柴不是什麼輕快活計,所以柴價很貴,並且入山就有丟命的風險,冬州百姓燒不起。

煤炭或許能解決,木炭或許也可以,但還是那句話,百姓燒不起。

這個時候那個老問題又出來了,沒錢。

所以沈玉耀上來就要找棉花,和出海賺錢,沒有棉花沒有錢,百姓根本沒有活路啊。

好在西北互市沒白開,沈玉耀勉強算是找到了一些東西。

“冬州總有春暖花開的時候,到時候冬州播種新糧種,此糧種是從南方小國上尋得,孤命人前去查過,畝產三百斤以上,若是冬州能種,再好不過。”

“畝產三百斤?”

幾個戶部的官員大為震撼,大庄現在的糧食以粟為主,畝產不過兩百餘斤。

實際上沈玉耀說三百斤,都是往少里說的,畢竟考慮到冬州比較冷,可能種不太好。

“殿下,敢問這南方小國在何處!”

幾個兵部的官員摩拳擦掌,恨不得馬上就去那小國附近走馬溜一圈。

就連曲川的眼睛都亮了。

那個小國有畝產三百斤以上的水稻!

這句話的重點在水稻的糧種嗎?不,重點在那個國家土壤肥沃,能種出更多糧食!

他們大庄,就缺一個糧倉啊!

沈玉耀看出來這幾個武將的心思了,乾咳一聲,讓他們之後再說,她會讓去南方的斥候同他們細談。

要不說還是得新生王朝呢,看看這開疆拓土的野心和行動力,真是讓人欣慰。

文官們大概能猜出武將的想法,紛紛選擇無視,也就是默認。

嗐,哪兒能指望大庄文官會阻止武將打仗呢?畢竟在大庄的朝堂上,一言不合文官和文官都能直接干架。

武德充沛的很。

因為沈玉耀拿出了新的糧種,官員們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什麼梟首示眾,大部分官員都不在乎了。

一個丁縣令的死,若是能換一個高產的糧食,這群大臣能將丁縣令殺個百餘回。

只是秦國相回家之後,一直是憂心忡忡,他想了又想,命人將他歸家的女兒叫來。

秦淑君有些驚訝,這還是秦國相第一次回家后就叫她過去。

今日有什麼特別嗎?

對了,太女攝政第一天。

秦淑君進書房后,第一句便是問秦國相,“父親,可是太女做了什麼事,爹想讓女兒相勸一二?”

秦國相對女兒的敏銳一點兒都不驚訝,甚至習以為常,他點點頭,“確實如此,你坐下,爹說給你聽。”

接下來秦國相將沈玉耀一意孤行,

非要將朝廷官員梟首示眾的事情說了一下,最後感嘆道:“太女實在是過於強硬,人既然已經死了,何必做吃力不討好之事,她畢竟還未曾真的登基啊。”

自從秦淑君跟着沈玉耀混之後,秦國相其實就隱隱站隊沈玉耀了,他是真的為沈玉耀擔心,怕她此舉會帶來滔天禍患。

秦淑君皺了皺眉,倒是與秦國相有不同的看法。

“爹,此事一定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太女可能並非僅僅是為了泄憤,她或許是想要警告幕後之人。”

“恩,爹也明白,但鄭家的事還能與誰有關?太女此舉不是與那位對着幹嗎?”秦國相說的那位,很顯然就是鄭家現在唯一一個位居高位的人。

太后。

雖說太后不掌權,但人家是長輩,光一個宗族輩分就能壓得沈玉耀死死的,更不要說多年來,太后對她疼愛有加,她若是動手,那就是不孝。

秦淑君也明白這個道理。

“爹,咱們這位太女,她性子沒有看上去那麼柔和。”

這還用你說?她都把人梟首示眾了!

秦國相想到丁縣令和之前一刀穿胸,還被說成自殺的敬王,就覺得頭頂一涼。

他為官多年,捫心自問不算太清白,官場上誰能保證自己一直清清白白呢?

如果有朝一日,太女查到他頭上怎麼辦?

秦國相不得不考慮這件事,到時候他如何保住一家老小?要不幹脆……

“爹!太女乃是正統,是陛下親自選定,宗族承認,天下皆知的正統,而且她不是余太子。”

知父莫若女,秦國相腦子裏小心思剛動,就被秦淑君看穿了。

秦國相看了眼女兒,嘆口氣,“爹知道,但是咱們秦家,不能落得鄭家一樣的下場啊。”

他想讓秦家更長久一些,不要跟鄭家一樣徹底滅亡。

“女兒不才,願為爹爹分憂。”秦淑君想起之前沈玉耀曾經跟她說過的話,再看看眼前天下學子表率的爹,心裏一動,“爹,您說女子能不能入朝堂?”

“女子入……”秦國相不自覺的揚高了音調,但是說著說著,聲音又幾乎沒了。

他聽到這句話第一反應就是怎麼可能?女子入朝堂那太荒唐了!

可是他想起太女,想起六公主,又覺得這都不是個問題,不管女子能不能,現實是已經有了。

他們連女帝都要有了!

“爹爹上奏,請太女開女子科舉,選拔人才,再設女子書院,如何?”

秦國相覺得女兒瘋了。

秦淑君又說,“爹爹送女兒入朝為官,只要女兒為官,我秦家,就永遠不可能如鄭家一般倒下。”

不要像鄭家一樣送女兒聯姻,因為入了后宅的女子,她們沒有任何話語權,即便是貴為皇后、太后,都不能左右丈夫和兒子的決定。

但是為官不一樣,就像秦國相,他牽扯入太子之亂,最後連太子都死了,他卻還活着。

因他地位特殊,能力極強,所以他成了唯一一個全身而退的人。

秦國相看着女兒,不得不承認,他覺得女兒說的對,他的思路在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路上,開始狂奔。

連皇帝這等守成之君,都能為千秋計,力排眾議送女兒上位,他為何不能?

幾個皇子資質平平,而他的兒子也是資質平平,遠不如女兒強。

為何他不效仿陛下,為秦家未來,送女兒上位呢?

反正女兒曾經是太子妃,日後多半不會再嫁,而她若有孩子了,生下來一定是姓秦的。

“此事,太女曾與你說過?”

“是,太女早有心要為天下女子,開闢一條通往朝堂的路。”

“好,你容為

父多想想。”

秦國相需要經過深思熟慮,方能想好要不要走一條無人走過的路。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在戀愛腦的世界做女帝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科幻靈異 在戀愛腦的世界做女帝
上一章下一章

第78章 第 7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