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
謝持光完全忘了自己之前還在心中譏諷解不開玄冰法陣的廢柴都該鯊鯊鯊。
他內心有一種莫名的衝動,既不想讓她傷心,還想把她牢牢護到身後。
對面的小姑娘應該是很激動,發來很多可愛的圖像,還有驚喜的語音條。謝持光邊擦頭髮邊點開,一條一條聽。
過了一陣,對面突然沉默了。
——沈雀薇門外響起敲門聲,是父親,“阿雀。”
沈雀薇臉紅紅、眼睛亮亮地放下靈珠,打開門,看到父親端了一碗銀耳蓮子羹。
李斷水笑着問:“乖阿雀,怎麼那麼開心?”
“在和師姐聊天。”
“哎呀,我都忘記泡好了銀耳和百合。”沈雀薇一拍腦袋,“爹,你怎麼不叫我呢?”
她端過碗,看冒着裊裊熱氣的湯羹,銀耳和百合都是選的玄天派自己種植的靈植靈蔬,尤其是百合,用靈泉水灌溉,自帶清甜甜的香氣。
泡了有一個時辰,銀耳和百合撕成小塊,再加蓮子、枸杞、桂圓。
清香,甜絲絲,潤喉生津。
沈雀薇和照夜師姐聊天太開心,忘了這回事,沒想到自己廚房殺手老爹居然煮好了,“哎呦,不錯哦爹,你可以出師啦!煮得真不錯!”
李斷水摸鬍子,“那當然,爹可是深得我們阿雀名師真傳。”
他慈愛地看着沈雀薇一小勺一小勺地舀着喝,從幾歲的小姑娘,那麼一丟丟,變成那麼清麗的少女。
他心中不由生出無限感慨:過幾年說不定阿雀還會有心上人,他怎麼能放心呢,把自己親手帶大的小姑娘交給另一個男人。
只是想想就想揍那個男人一頓,李斷水不由得摸摸沈雀薇的頭,“阿雀,爹希望你一生平安、健康、快樂。”
沈雀薇放下勺子,很嬌俏地撒嬌,“當然會了,我要一直做個小孩子,每天賴在阿爹身邊。”
“這像什麼話,不嫁人啦?”
沈雀薇正想說“嫁人有什麼好”,就聽到自己老爹碎碎念補一句,“不嫁人也可以,爹養自己閨女一輩子。”
沈雀薇道:“爹,你好幼稚噢。
還有,我才知道你不是不會做飯,之前的雜蔬炒飯還有這次的銀耳蓮子羹,都很好吃呀,為什麼不按時給自己做飯吃?”
她放下碗勺,碗勺碰撞間發出清脆的聲音,少女正色宣佈:
“那麼大了還要我管着,哼,下次再不吃飯,就用你的千山明茶煮茶葉蛋,再犯呢,我就把你的刀藏起來,要不就用它去切排骨!”
沈雀薇仰着腦袋皺眉頭,認真道:“聽到沒有啊爹。”
李斷水大笑:“不得了不得了,要被女兒管得死死的咯。誰娶了我們阿雀可怎麼辦呀?”
沈雀薇就瞪他,把逗她的老爹推出去,然後趴在床上給師姐發消息,
“姐姐,剛才我爹給我煮了銀耳蓮子羹,你早點休息哦,我明天也給你煮,啊,你是喜歡銀耳蓮子羹還是銀耳雪梨羹呢?
你的口味我知道,要甜一點對不對?”
姐姐回她:“好的,早點休息。要銀耳雪梨羹。”
沈雀薇回她一個“小兔子乖乖”的小像,心滿意足睡了。
第二天煮好了羹湯,去送給師姐,等到中午才知道,師姐泡在藏書閣,為她找那些開蒙期需要的書籍。
沈雀薇覺得疑惑,“師姐,我沒有告訴你我不會開蒙期的東西呀,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
玄冰法陣是開蒙期必授的陣法,沈雀薇當時在宗門試煉中可不像突然忘了某個步驟的樣子,她更像不熟悉玄冰法陣運作的基礎規律,再加上平日聊天的一些細節,謝持光很容易就推斷出小師妹開蒙期的功夫沒做好。
對面果然誇他“好厲害”,說他“心細如髮”,“師姐平日一定下了很多功夫,不然怎麼連那麼基礎的東西都記得清清楚楚”,這句話確實說的不錯。
饒是謝持光有此等天賦,但並不意味着他是個坐山吃空的人,於修行一途,謝持光自認沒人比他更勤勉。
旁人總是誇他天縱奇才,很少誇他勤學苦練下功夫。也就只有師尊認真說過,“持光是個能吃苦的孩子”。
小師妹怎麼每次都能誇到他心坎呢?
謝持光也不知道,他只覺得她太懂他,讓生性高傲的他都生出憐惜與溫柔。
“乖阿雀,去上課吧。回來姐姐好好教你。”
“嗯嗯。”
這節課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精品課,據說是天榜第一謝持光師兄來他們班裏上課。
上課鈴還沒響,大家已經一反常態坐在班裏等待。
但進來的卻不是謝師兄,是一個沈雀薇的熟人。
“江師兄!”
沈雀薇還沒來得及叫出口,她前面的謝凌雲已經叫道:“怎麼是你給我們上課呀?”
沈雀薇聽到自己身邊的盧江月低聲道:“沒禮貌的獃子。”
她忍不住笑,心想江月這個毫不留情的評價是帶點私人恩怨在裏面的。果不其然,盧江月說完就轉過頭和她嘰嘰咕咕:
“看到沒有,雀薇,謝凌雲這小子腦子真的不好用,你以後千萬別把他的攻擊放在心上,他就是個傻的!”
沈雀薇小小聲回:“我知道啦。”
江縱山聽到下面一陣陣失望的嘆息,他脾氣也好,自然笑道:“怎麼啦?只歡迎謝師兄,不歡迎江師兄?”
“哪裏哪裏。”
“才不是,江師兄來我們也歡迎!”
江縱山也是天榜有名的優秀師兄,而且他長相俊逸風流,性格也親和,很討師妹們喜歡。
“至於為什麼不是你們謝師兄來……”
江縱山眼珠一轉,很損地痞笑道:“哈哈,他鐵樹開花,和你們的漂亮師姐去花前月下啦!”
頓時引起眾人驚嘩。
沈雀薇也是震驚的不行,她打心底還蠻崇拜謝師兄的,實不相瞞,她之前與這位天榜第一的謝持光師兄還有一段交集,那是去年了。
天段的師兄師姐們給他們批宗門試煉筆試試卷,沈雀微的試捲髮下來后,赫然一個“丁”,要知道玄天的筆試試卷一共分甲乙丙丁四等,沈雀薇的“丁”就是不及格。
這還不算完,裏面針對每道題的評語犀利得讓沈雀薇頭皮發麻:
“你創造了一種新的靈力流派”
“不要寫胡話”
“……你真的有在修行嗎?”
“腦子清醒一點再來答卷。”
後面的閱卷人赫然銀鉤鐵畫三個字:謝持光。
實在讓人心有戚戚。
本來這種打擊已經夠窒息了,但是——
盧江月看到她的閱卷人時激動大喊:“啊啊,雀薇,是謝持光師兄給你改的卷子?!”
謝持光,這可是謝持光啊。
試問玄天派大大小小的卷王們、天才們,誰不想成為下一個謝持光——
已經沒人敢想打敗謝師兄了,謝師兄就像一個遙不可及的月亮掛在第一,不與他們這些群星爭輝,所以這些師弟師妹們自覺調整人生追求,把成為“第二個謝持光”視為自己人生巔峰的開始。
頓時,沈雀薇的那張試卷就開始遭到哄搶。
“天哪,謝師兄的觀點好犀利!”
“雀薇,謝師兄說你創造了一種新的靈力流派耶。”
“我真的,我哭死,謝師兄讓你腦袋清醒一點再來答題,他好酷!”
沈雀薇:……
啊,這真是,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自那以後,她聽到謝持光師兄的名字都要打哆嗦,完全不想再和這位嚴厲的師兄有交集。
但是,沈雀薇並沒有對謝師兄有意見,相反,她還是很崇拜謝持光的。
這種感覺有點複雜,從沈雀薇父母的性格和經歷看,夫妻倆直率、正義,遊歷中一起患難,很快就確定關係,仗劍走天涯,頗有古俠士浪跡天涯的遺風。
這樣的人,骨子裏就是大氣的,天然地欣賞優秀者與強者,也不會是不求上進、不思進取的人。
沈雀薇畢竟是他們的女兒,雖然沒有那麼要強,但還是有點慕強的。
再加上,沈雀薇自認自己還有點小小的“貪圖美色”,當年謝師兄站上天榜擂台時,二十歲,一身白衣勝雪,寶劍含光湛湛如晨曦,風華正茂、睥睨萬人。
是誰都會生出崇拜,沈雀薇也不例外。
此時,江師兄伸手做一個下壓的手勢。
“好了好了,安靜。你們謝師兄有事,估計現在還泡在藏書閣,我來代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