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江縱山道:“好了,剛才我講過的話不要亂說,玩笑而已,不然你謝師兄又要找我麻煩,哈哈。”
他開始講課,講的是自己於劍道一途的理解,他用的是君子劍,名曰“修竹”,長劍配扇,扇子暗藏機巧,扇面是一幅千里江山圖。
看起來就風雅非常。
“劍與扇可以一同用,大道三千,沒有優劣。
你們如果有空,一定要去多聽一些高年段開設的特設課。我曾聽過李斷水長老的刀道課。
噢,李斷水長老居住在內峰,深居簡出,你們可能沒怎麼見過他。他性格暴烈如火,刀道有俠義風骨,於我收益頗多。”
沈雀薇聽到自己養父的名字,眸子亮閃閃的,忍不住坐端正,與有榮焉。
江縱山師兄上過她養父的課,下課後還會逗留一會,所以經常會在給父親送飯的時候遇到江師兄,習慣后,就會多帶一份給江師兄。
江師兄是個很有意思的師兄,這堂課講的生動有趣,既有劍道長虹,又有個人頓悟,還有與魔獸纏鬥三天三夜的驚險,此外附贈高年段師兄師姐的八卦故事。
以至於講完后大家都心悅誠服,央求江縱山師兄多講一會。
江師兄擺手:“盛情難卻,但已經延長兩刻鐘了。大家吃飯去罷。”
他收拾東西,走到沈雀薇面前,“小師妹~我正好有事要找李長老,不如跟你一起走。”
江縱山目光透着慈愛,心想:許久不見小師妹,甚是想念可愛的師妹,啊還有師妹做的糕點甜茶小排骨……
沈雀薇乖巧打招呼:“好呀,江師兄。”
她眨眨眼睛,悄咪咪問:“師兄,你剛才說謝師兄和師姐……真的是開玩笑嗎?”
江縱山挑眉,“啪”一聲打開摺扇:“怎麼,你喜歡你謝師兄?”
最後幾個字他聲音壓得很低,神情透着調侃和好奇。
沈雀薇立馬搖頭,“不不不”。像個小撥浪鼓,她低聲回答:“我以前被謝師兄批改過卷子。”
江縱山秒懂。憐惜師妹三秒。
他想想謝小爺那毒舌又傲慢的性格,心想要謝持光紆尊降貴哄女修,花前月下、深情款款,從風花雪月到詩詞歌賦,那必不可能。
想到這,江縱山頗為自得地想到了自己的漂亮未婚妻,哼着歌忘掉了近日來被謝持光禁言靈網的憋屈——
呵呵,就因為他八卦了一下,謝持光這廝直接禁言了他的靈網匿名權限,導致他根本沒辦法暢快參與靈網各類八卦。
心痛。
睚眥必報的謝持光!
他心想:那傢伙確實不可能網戀,哈哈。我們謝小爺可是以後要在無情道深造的。
轉瞬間,雲舟已經到了內峰。
江縱山隨沈雀薇一起走下雲舟,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堵燦爛芬芳的花牆。
上面爬滿月白色、玉粉色、煙紫色的大片藤蘿,花牆架子依山傍水,花藤愜意蔓延到山壁。
洞府前就是清澈、佈滿圓潤鵝卵石的小溪流。
天高雲闊,流雲悠悠,更顯得身着粉色綉裙、環佩叮噹的沈雀薇像一隻圓乎乎、又漂亮的小雀鳥。
開開心心蹦下雲舟,然後推開門扉,嘰嘰喳喳:“阿爹,我回來啦!吃飯沒有呀?”
她眼睛大大的,四處巡視。
聽聞聲音的李斷水正忙不迭把手裏的劍譜放到書架上。
他可沒忘自己女兒的威脅——第一次發現沒有按時吃飯,就要把他的千山雪茶拿去煮茶葉蛋!
“阿爹,你……”
明明受過那麼重的傷,身體底子差的要命,要靜養才是,偏偏她爹摯愛刀道,要他一日不碰刀簡直像殺了他。
所以自己去找掌門開了刀道的論道課。
沈雀薇年歲漸長,也知道這是她爹的精神支撐之一,但是,不能不按時吃飯睡覺!
今日來了客人,沈雀薇知情達理,知道要在客人面前給老爹留面子,所以,儘管氣哼哼的,也沒有多說只是使了個眼色。
這時候李斷水顯然也看到江縱山,清清嗓子,背着手,擺出嚴肅的表情,臉上一道長疤更顯霸氣豪闊。
江縱山恭敬行禮,“李長老,馮長老命我來的,說告訴您他要劍譜下冊。”
“坐吧,我去給你拿。阿雀,給你師兄奉茶。”
沈雀薇點點頭,將人帶到會客室,會客室桌上擺一套青白色茶具,左手餐案上還有幾個點心盒子,盒子木白色,上面畫幾隻圓乎乎的雀鳥。
見江縱山視線落在上面,沈雀薇笑:“是我阿爹畫的。說銀長尾山靈雀像我,哎呀,哪裏像了,我可沒有那麼圓溜溜。”
江縱山被她逗笑。
莫名覺得這個圖案熟悉。
沈雀薇給他倒荷葉茶,“裏面加了碾碎的蓮子和蓮心,還有一點薄荷葉。”
清火養神,正適合這個季節。
入口微澀,苦后回甘。
江縱山豎大拇指,“小師妹靈慧,巧思頗多。”
他看着乖巧的師妹,心想有個這樣的妹妹多好,相識那麼多年,確實也是當小妹妹看的,眼神又不由得慈愛起來。
二人喝茶間,他看到師妹腰間的靈珠時時閃爍,提醒,“師妹,靈珠。”
沈雀薇早就注意到了,但是礙於禮節,不好意思當著江師兄的面回消息。
她輕點靈珠,解釋道:“是與我關係非常親近的一位師姐,昨日約好幫我補習功課,我再與她說一聲。”
她疑心是不是剛才的消息沒發送出去,明明跟師姐說了呀。
江縱山點頭,心想真是師姐妹情深,一起進步,和諧友愛,溫暖互助,不錯不錯。
這時,李斷水取來刀譜給他,讓他轉達,“第三式疏狂放浪,需要大醉、滿月,配瀟瀟古琴。
我不可大量飲酒,讓你馮師叔自己去試試。”
江縱山應下告辭。
想想李長老在他們面前,還有在小師妹面前的反差,忍不住覺得有意思。
那邊送別江師兄后,沈雀薇終於有空開開心心去找照夜師姐。
照夜師姐耐心溫柔:“客人走了?”
謝持光心裏想的卻是:是誰那麼沒眼色,中午用飯的時間還要去別人家裏。
但面對小師妹,他向來是春風化雨般溫柔,“阿雀乖,先去吃飯吧,姐姐下午沒事,吃完飯記得看一下姐姐給你整理的資料。”
他隨意依靠在絕壁上——
這兒是他練劍獨屬的地方,枯松倒掛倚絕壁,靈氣充盈,雲嵐四起,沾濕他飛舞的髮帶,眉睫和嘴唇都掛着潤潤的濕氣,更顯孤傲出塵。
江縱山剛才給他發消息:“岳長老拿到刀譜了,喊你去陪他喝酒。”
“謝小爺,謝師兄,你看到沒有?”
然後,江縱山看到對面發來倆字:“已閱。”
呵呵,要了命了。
他又發:“謝持光,你不知道吧,李長老家裏的小師妹可乖巧了,請我喝茶,可可愛愛叫我師兄。
至於你呢,之前給人家改卷子把人家臭罵一頓,現在害怕你害怕的要死,你這樣的性格,活該單身一輩子。”
謝持光挑眉,隨意挽個劍花收劍入鞘,三尺長的長劍在他手中隨意把玩,他極傲慢疏狂地想:我需要討好誰么?
根本不屑做。
謝持光自認他的字典里還沒有“溫柔”、“示弱”這種詞。
剛想完,小師妹給他發訊息。謝持光的表情不自禁柔和,他還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每次遇到這個小師妹,都會難以自控地小心翼翼。
想想自己的代掌門師姐,以往每每看到可愛靈獸,包括對待幼年時的謝持光,都會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膩聲膩調喊:“哎呀,乖乖,過來讓師姐捏捏。”
謝持光的臭脾氣在小時候就已經初露端倪,冷臉、嘴撅得快要掛油瓶,“師姐,男子的臉,你不要隨意碰,輕浮!”
他師姐就笑,“哈哈哈你算什麼男人?小屁孩。”
這話自從謝持光長大后也不說了,大概是謝持光十三歲時,明明才黃段高階,當然,就這也已經是跳級后的結果了,那時他參加宗門試煉,無意和隊友走散,一人獨斗玄段中階的魔獸。
儘管大家心知這是靈網模擬出來的,但是生死攸關,誰能真正克服那種恐懼?謝持光,少年年紀,愣是伏擊三天,把那隻魔獸幹掉了。
事後他師姐便再也不叫他“小屁孩”,改叫“真男人”。
謝持光冷冷道:“我早就說過遲早要讓你收回這句話。”
師姐震驚:“不是吧謝持光,你那麼記仇?從六歲記到現在?哎呦,那麼小心眼、嘴又那麼毒,小心以後找不到道侶。”
謝持光:“切。”
如今謝持光能略微理解當時師姐對他的“調戲心態”了。
他也忍不住逗小師妹,朦朧中又覺得和當初師姐逗他不同,師姐於他是調笑,但他對小師妹總有種柔腸與憐惜,某些時候又會刻意地壞,非要惹她擔心和迷茫,然後他再施施然解釋。
某種程度來說,謝持光意外地遲鈍與純情。
謝持光想:大概是因為小師妹是女子吧。
他沒有深思,又毫無負擔地自稱“姐姐”:好好吃飯,師姐等你。附贈小兔子等待小像一張。
師妹:乖乖點頭小兔子.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