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列車(一)

彼岸列車(一)

3

四個人一起走到了前方的出口。

到了地方一看,他們才發現這地方並不是什麼出口,而是個檢票口。

四個檢票的機器閘門整整齊齊攔着路,閘門後面是更深的長路走廊,不知通往何方。

每一台機器閘門都很嶄新,整個地方看起來真的就像一個隨處可見的車站檢票口。只是這裏一個工作人員都沒有,只有他們四個“乘客”。

四個人一時陷入了迷茫。

因為他們沒票,進不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同環顧四周,看了一圈周圍。

除了四台檢票口,就只剩下最右邊那個檢票口旁邊的一個售票口了。

但那裏面一片漆黑,和整個暖色的氛圍格格不入,目測應該是沒人。

白落楓已經差不多想到他們需要幹什麼了。

但他覺得能不去還是盡量別去。

蘇茶顯然跟他想到了一起去,她緊張兮兮地囁嚅着:“那個……有誰,拿到票……了嗎?”

斧頭男橫了她一眼:“你說呢。”

“我說……沒有吧,”蘇茶几乎要哭出聲來,“有票不早就拿出來了!”

斧頭男有些鄙夷:“你這不是很清楚嗎。”

蘇茶欲哭無淚,往白落楓身後藏了藏。

白落楓把夾在支架上的手機直播間點了幾下,一個任務後台被點了出來。

需要時,直播間會向每一個主播發佈任務,但據說是不會在遊戲裏發道具的。

白落楓點進道具欄,檢查了一圈,還真沒有道具。

任務那一欄還是和之前一樣,寫着“通過入站口進入車站,活着登上列車”。

“不行,後台沒道具,也沒有票。”白落楓邊點手機邊說,“看起來,真的要去那個售票口看看了。”

蘇茶:“真、真的嗎?”

“我騙你幹什麼。”

白落楓退了出來,直播間的彈幕仍然鋪天蓋地的。

【wow,這小妞還不錯誒】

【對面那哥們叫啥啊,臉上那些血好性感,好想把他腦袋砍下來】

【對面拿斧頭那哥們叫施遠,紅毛叫餘燼,搜名字就有了,快去關注,我也好想看他倆被殺】

【主播雖然不露臉,但是手不錯啊,想看十根手指都被剁下來】

【哈哈哈哈剁下來多沒勁,想看指甲被一個個活掀開,然後手指疼到抽搐,主播直接慘叫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不能盼點兒人好了。

白落楓撇了撇嘴,收起手機。

他在兩周前進入《願》的時候,就深入了解並調查過這app里的主播工作,當然也調查過到底是直播給誰看。

像規則須知里說明的那種賭命級別的真實大逃殺,現實社會裏的法律不可能允許的。

然而他調查來調查去,還去主播論壇里問過人,都沒得到任何肯定的回答,所有人都不知道。

後來,白落楓還找到了S1的答疑帖,裏面有人提出了同樣的疑問,可連那傳說級別的S1主播都只回了“不知道”三個字。

沒人知道是誰在看他們的直播。

“好啦好啦,走吧!”

叫餘燼的紅毛說,“我們去售票口看看,肯定得買票才能進站上車了。”

四人走向了售票口。

售票口是用三塊玻璃組成的一小塊地方。

裏頭沒開燈,什麼都看不見,而且黑得非常詭異。

檢票口這裏有兩盞巨大的暖黃色照明燈,它們把一切都照得非常溫馨。

照理說,有這麼亮的大燈,就算一個售票口裏沒開燈,多少也能看見裏面是什麼樣子的。

但他們根本看不清裏面,只能看見一片黑漆漆的,就好像被裹上了一層黑布似的。

這樣詭異的地方,讓人不免心裏發毛。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點心裏沒底。

最後,白落楓走上前,敲了敲售票口的窗戶。

沒人應。

白落楓又敲了一遍,力氣大了些:“你好?”

還是沒人應。

餘燼手插着兜,說:“大點聲,我聽人說人得大聲喊,鬼才聽得見的。”

白落楓頭疼地撇撇嘴,這次直接一拳頭砸了下去,聲嘶力竭:“你好!!!”

仍然沒動靜。

餘燼優哉游哉:“還得罵的。”

文明青年白落楓眼角一抽,半信半疑地看他:“真的假的?”

餘燼似笑非笑:“騙你我是狗。”

沒轍,白落楓只好轉頭,朝售票口裏喊:“草你馬的!!你好!!!”

突然,頭頂的照明燈閉了。

周遭陷入了黑暗之中。

蘇茶嚇得大叫,抓住餘燼就喊:“罵什麼啊!把人家罵生氣了咱都得完蛋啊!完蛋啦!!”

一陣邪了門的陰風從檢票口閘門後面的長路深處吹了過來,黑暗之中,那裏面又泛起了幽幽的綠光,還有一些似遠似近的人聲傳了過來。

有哭有笑,有鬧有罵,有拖拽的聲音和什麼東西不斷散落的聲音。

就是沒有腳步聲。

整個場面就像到了陰曹地府。

餘燼聲音有點抖:“挖槽,我現在說對不起還來得及嗎?”

蘇茶:“怎麼可能來得及啊!!”

突然,白落楓感覺手邊涼颼颼的,像有空調放在手邊吹。

他低頭一看,就看見售票口裏伸出了一雙蒼老如樹皮的乾巴巴的青白枯手,就那麼垂着,死氣沉沉的。

一道低低的蒼老聲音響起來:“買票?”

白落楓心裏一咯噔。

恐懼讓他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他咬咬嘴唇,掙扎着伸出一隻顫抖的手,啪地把手機摁回到了桌面,直播間變成了小屏運作。

他看到了桌面壁紙。

他的桌面壁紙是一個十六歲少年。

更準確地說,是十六歲的肅郁。

那是一張很多很多年前肅郁被白落楓抓拍的照片。那時候的肅郁根本沒想到會被拍,在白落楓的鏡頭裏有些茫然。

那是個很好的午後,肅郁耳朵邊上別著白落楓上午給他別上去的小雛菊,手上拿着一杯易拉罐的可樂,頭髮被風吹得飄晃。十六歲是個很好的年紀,肅郁眼睛裏都亮晶晶的。

白落楓冷靜了很多。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邪風和鬼聲的雙重奏里,心裏默念了幾遍肅郁后,開口對售票口說:“對,買票,四個人。”

老人低低笑了,一雙手縮回了售票口裏,倒騰了一會兒后,拿出了四張票子。

白落楓打開錢包:“多少錢?”

老人沒有立刻回答,隔了兩秒,才說:“不要錢。”

?這麼良心。

白落楓哦了一聲,訕訕把錢包收了回去,說了聲謝謝,剛把手摁到票上想拿,那雙手突然又從售票口裏沖了出來,啪地摁住了他。

蘇茶一聲驚叫。

白落楓也嚇得渾身一抖。

老人狠狠攥住他的手。

她的手冰涼又粗糙,白落楓感覺自己的手像在被個鈍得不成樣的大刀慢條斯理地磨着砍一般。

白落楓吃痛,嘶了一聲。

老人問他:“你是人嗎?”

白落楓愣了一下,思索半秒后,立刻開口:“不,不是。”

“真的不是?”

白落楓說:“真不是,我前年就死了。”

老人從喉嚨里擠出一聲略顯遺憾的哼聲,鬆開了他,回到售票口裏。

白落楓把四張票拿了起來。

車站裏面的鬼聲突然消失了。

頭頂的照明燈閃了兩下,又亮了。

暖色的光再次籠罩了大地。

看清手上的票,白落楓臉都黑了。

另一邊,施遠忍不住了:“你倆夠了沒有?”

蘇茶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整個人跟個掛件一樣,倆手抓着施遠的胳膊,腿還挎在人家身上。

餘燼更是重量級,他勒着施遠的脖子掛在人家身上。

三個人,只有施遠一個在靠自力站着。

倆人訕訕笑了,有些尷尬地從他身上下來。

蘇茶道:“對不起啊,沒忍住,太害怕了……”

餘燼也道:“對,誰叫你這麼高,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施遠不滿地嘟囔了句:“害怕就不要當主播啊。”

他一邊說一邊甩了甩身上,覺得右邊胳膊真是痛得不行,擼起袖子一看,上頭好明顯兩個大手印子。

……這姐們什麼怪力啊,姓毛利是嗎。

“我說。”

白落楓捏着四張票子走了回來,表情有些複雜,“事情好像有些嚴重。”

施遠放下袖子:“怎麼了,票這不是到手了嗎,還能有什麼問題?”

白落楓也不多說,直接將票子亮給了他們三個看。

那是四張通體金黃,用紅色字體寫着“黃金萬兩”的紙錢。

那四個字似乎來歷不太好,正像血一樣往下淌着紅色。

空氣寂靜了。

半晌,施遠清了清嗓子,從白落楓手裏拿過了三張票,發給了其他兩個人後,直接回身把票塞進了檢票口裏,過了閘門。

他在閘門那頭把票取出來,進了站后,就回過頭來看着他們仨,道:“幹什麼,還能回頭嗎?”

誠然,回頭是不可能的了。

白落楓也拿着票走了過去,過了閘門。

其他兩個人也去了其他兩個閘門,檢票,進站。

四個人又一起接着往前走。

沿着一條走廊一直往深處走後,在盡頭有了一個拐角。順着路七拐八拐了十幾分鐘,他們看到了一個樓梯。

順着樓梯往下走,他們終於看到了一輛列車。

那是一輛通體舊黃色的列車,車內亮着燈,看起來非常復古,非常高級。

車門都開着,門前沒有列車員守候,車上也空無一人。

不僅如此,連這整個月台都沒有任何一個乘客。

整個列車站和列車都空蕩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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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男友又在給我開後門了(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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