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所以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呢?’看向一臉失望離開的西川建太,夏油傑一陣沉默。
夏油傑最終還是答應了西川建太,從他那邊獲取幾個詛咒相關的任務,但是拒絕了和西川建太一起跳大神。
是的,在夏油傑看來,西川建太所描述的跟着他一起乾的事就是跳大神,只是他還多了個祓除咒靈的任務而已。
‘如果被悟知道去做這種事情,一定會被笑死吧。還有那個人的那幾招實在是太遜了吧,如果是我的話……打住,我才不會去做那種無聊的事呢。’
夏油傑不知道自己隱隱立了個FLAG,他現在只是很滿意今天之內獲取的消息,在這之前他都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剛好遇到的西川建太是個了解內情、並且本性不壞的人,要是遇到那種手上有人命的詛咒師,夏油傑還得頭疼的考慮一下如何處理這種人。
聽西川建太說之前被他和悟打敗的詛咒師Q集團的那兩個人,最後是和總監會簽訂束縛,在他們監管下幹活。
束縛,這確實是個辦法。它是咒術界特有的契約,當雙方達成束縛后,如果一方違背就會遭受懲罰。
在這之前,夏油傑更加關注的是束縛對咒術本身的作用,比如說術式公開,通過公開自身情報的不利條件換取咒術威力效果的提升。
再比如說天與咒縛,與上天達成束縛,以自身的某個先天能力的犧牲換取另一個能力的加強。伏黑甚爾就是天與咒縛,他以咒力全部消失換取了強大的身體強度。面對完全無咒力的伏黑甚爾,連五條悟的六眼都不能發現他的存在。
夏油傑之前的預警器咒靈也是如此,縮減預言時間,再通過他和咒靈之間的聯繫,換取他瞬移到咒靈身旁。
可惜預警器咒靈在萩原研二成為咒靈后就消失了,夏油傑推測可能是咒靈萩原爆發的咒力直接將祓除了。
與自身達成束縛很容易完成,但雙方之間的束縛就有很大局限性了。先不說需要雙方真心實意的同意,即使達成了束縛,也可以從中找到空子。
夏油傑就了解到,Q集團的那兩個人雖然只祓除咒靈了,但暗戳戳的擦邊球事情也沒少做,估計束縛的內容大致為不要違背咒術界規定之類的。
“如果之後遇到那兩個人,果然還是送去鄉下干農活吧,雖然之前覺得他們哪裏幹得來農活,但不會也是可以學的嘛。”夏油傑有些嫌棄想到。
在回歸普通人的生活,因為菜菜子和美美子的事情,重新接觸到現代文明的法制社會後,夏油傑才意識到咒術界的制度有多麼落後、冷酷與封建,但因為其更多圍繞自我,如果能夠享受這樣的制度,自身的想法也會被不知不覺所影響。
正如詛咒師集團Q最終的下場,也正如西川建太這樣寧願在詛咒師這一行混也不願加入到咒術界當中。
“夏油先生,你要知道,對於我們這樣連帳都放不出來、咒靈也只能看見輪廓的人來說,咒術界才不會在意我們的死活呢。”面對夏油傑的疑問,西川建太苦笑道。
霓虹被天元大人施展的天元結界包圍着,這雖然增加了霓虹境內咒力濃度,能夠更加容易產生咒靈,但是也促進了更多咒術師的誕生,同時也降低了結界術使用的難度,讓輔助監督能更加容易施展出帳。
而西川建太連帳都放不出來的水平,就算在咒術界內,也最多只能在“窗”進行工作。
說實話,夏油傑在咒術界的三年,都沒正式見過“窗”的成員,他只是知道這個機構的任務是發現較高等級咒靈的存在痕迹,然後上報給輔助監督,再由輔助監督安排祓除任務給咒術師。
他對“窗”唯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們評估錯了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那次任務的咒靈等級,將一級咒靈判斷為二級咒靈,以至實力還不夠的兩人一死一傷。
但“窗”判斷錯誤這件事每年都有發生的,尤其是咒靈爆發的高峰期。
“我聽說‘窗’的機構也有依賴天元大人的結界術來觀測咒靈,不應該挺安全嗎?”夏油傑問道。
“夏油先生,我們這群沒有上高專、也沒有家族傳承的人可學不到結界術,能通過天元大人結界觀測的,都是‘窗’中咒術家系的人。就我認識的‘窗’的朋友說,他們主要被安排在一個地方巡查探詢四級咒靈以上的咒靈痕迹。”
“而且……我親眼見過因為咒術師死了,咒靈打破帳將輔助監督也殺了的情況。”西川建太的聲音帶着驚恐,顯然那次經歷給他帶來不小的心理陰影,“即使是‘窗’和輔助監督也並不安全,死了就給予一筆錢作為補償,我孤身一人,自己小心一點,賺的錢雖然沒有‘窗’的朋友穩定,夠我花就可以了。”
***
“……”
夏油傑沉思着從西川建太那裏獲取的情報,通過西川建太,他能夠以一個遊離在咒術界邊緣的視角看待整個咒術界。
像西川建太這樣的有一點點咒術才能的人才是最多的,他們一直以來天賦不顯,所以沒有在少年時被高專發現接受相關教育,成年後,要麼隱匿這份能力當作錯覺,要麼接觸到咒術界相關知識后,或選擇進行咒術相關的工作,或繼續自己普通人的生活。
咒術師、詛咒師、夾在兩者之間的自由咒術師,還有……
夏油傑的成績一向很好,他記得咒術高專教授的所有家系咒術師的家傳術式相關特徵,但現在回想起來,他似乎很少見到家系咒術師。
以御三家而言,五條家他見過幾次,但都是一臉恭敬的看向五條悟;加茂家,遠遠的好像和一個人打過照面;禪院家的話,夏油傑印象比較深刻的有兩個。
禪院直哉,禪院家下一代繼承人,挺囂張欠打的一個人。
當時夏油傑剛升上特級不久,做完任務返回東京咒術高專時,就看見禪院直哉站在硝子身邊,嘴中說著一些“女德”的話。在見到回來的他之後,還上下打量着說“我來看看能和悟君一起評上特級的究竟是什麼人,聽說曾經被甚爾君打敗了嘛。”
然後……就被心情不好的夏油傑將他扔進了他取名為嘮叨咒靈的簡易領域中聽了一百篇“男德”,出來還被夏油傑揍了一頓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特級咒術師的實力。
下手沒有特別重,也就躺個七天吧。夏油傑想着他稱呼五條悟為悟君,而且還是姓禪院,就收了下力道,並把他展示在也剛回來的五條悟面前。
唔……最後聽說躺了一個月才好呢。
另一個是禪院甚爾,不,是伏黑甚爾,因為完全沒有咒力的原因出逃禪院家,卻在一年半前重創他和五條悟。
回想起那個男人,夏油傑皺起眉頭,除去對伏黑甚爾的偏見,他得承認那個男人的體術是他見過最強的一個。
“咒術家系和咒術總監會么……還得再看看啊。”停下走路的步伐,夏油傑拿出手機,查詢從西川建太那裏接到的一個祓除咒靈任務的地點。
“在那之前,先解決掉那條小魚才行。”
“然後那樣做,對於咒術師來說是有意義的吧。”
風輕輕吹過,吹散了夏油傑掃向短訊的目光,吹散了逐漸消失的身影,也吹散了那喃喃自語的話。
“老橘子,我之前以為悟是嫌棄他們固執保守取得外號,原來一直以來都意識到了嗎?”
“我們嗎……真是令人心動的邀請啊。”
***
三天後。
昏暗的小巷內,是連燈光都照不到的城市藏污之地,伴隨着年久失修的水管滴漏的水聲,一陣皮鞋踩踏地面的聲音傳開。
“相關消息屬實嗎?”角落裏傳來沙啞的男聲。
皮鞋的主人站定,那是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留着一頭短髮和小八字鬍,挺拔的站姿可以看出過去有過訓練的痕迹,他看向角落的人,頭微微低垂:“網站上二級以上咒靈的委託,經確認的確是由夏油傑祓除的。”
“是嘛,看來確實是脫離了,這兩天總監會還為夏油傑退學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呢。”
“也對呢,畢竟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咒靈操術,現代三大特級咒術師之一,能成長到什麼樣的地步,還真讓人期待啊。”拉長的語調從角落中傳來,帶有幾分意味不明。
“夏油傑接的任務有什麼特點嗎?”角落裏的男人問道。
“特點的話,他不接咒殺他人的委託,除了網站上的任務外,他還從其他中介那裏獲取委託,經查實,僱主身份都挺清白的。”
僱主身份清白,基本上是自身遭受巨變或引來他人覬覦;甚至連中介都是那種不願受咒術界約束、沒什麼能力只能遵紀守法的人。
西裝男人回答的語氣帶了一絲惋惜,通過夏油傑的行為可以看出,和他們這群只看錢不看任務對象的可不是一類人。
“是嗎?”角落中男人挑眉。
“沒錯,而且從昨天開始,夏油傑身邊跟着一名自由咒術師。”西裝男人補充道:“聽說是自己做任務時陷入危險被夏油傑給救了。”
“在經歷舊XX村和自己兄長死亡的事情后,內心竟然還剩一點希望和懦弱嗎?”角落中的男人嘴角勾起,“不過越是堅持理想的人,眼底越難容忍沙子,當理想破滅時,心底痛苦的火焰會如何燃燒呢?真是好奇啊……”
男人想起五條悟正在禪院家鬧出的事情。
“那就再推一步吧,盤星教可以引到夏油傑面前了。”
“是。”西裝男人低頭答道。
“嗒。”輕微的聲音從牆邊傳來,隨後一道極細的紅影向聲音發出的地方穿去。
“原來是只野貓啊。”看着躺在地上已無聲息的屍體,角落中的男子收回了注意力。
“後續有事情再向我彙報,我先走了。”
漠然的視線沒有一丁點停留在死去的野貓身上,在光影交錯之際,從角落中走出的男人不經意想到:‘夏油傑,從絕望中誕生的新的理想是什麼呢?不過這不難猜到吧,放心吧,我會實現你的理想的,只要你……’
隨着男人和西裝男人相繼離去,小巷恢復了平靜,只有野貓無機質的瞳孔當中,似乎還殘留着死亡前看見的一道醜陋扭曲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