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在那樣的發言被夏油拒絕後，你就回來了？”
好不容易從五條悟的一大堆控訴中提取出關鍵信息，家入硝子抽出一根五條悟帶回來的進口女士香煙，淡定地又補了一刀。
“我當然留到了第二天了！這麼灰溜溜地回來怎麼可能！虧傑還蹭了我一頓甜點，竟然完全不鬆口！”五條悟氣鼓鼓地拆開桌前的棉花糖包裝，往嘴裏塞了一口棉花糖。
聽到五條悟的話，家入硝子夾着煙的手一顫，差點被打火機給燒到，她打量了五條悟一眼，難以置信道：“真稀奇啊，五條，你竟然轉性了嗎？”
在被否決了意見后，五條悟竟然還乖乖完成了甜點的約定，而不是兩人當場打起來。
忽略五條悟不滿地嘟囔，她恍然大悟點點頭，“也是，畢竟夏油的哥哥在前幾天去世了。”
家入硝子了解五條悟，對於自己關心的人，五條悟仍然有一份他自己的體貼，所以這樣的行為就完全不奇怪了。
“哈？傑的哥哥，是叫萩原研二的那個嗎，他怎麼去世了？”硝子的這句話卻讓五條悟睜大了雙眼，連鼻樑上的墨鏡都往下滑了一點。
他從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通訊錄選擇備註為‘傑的哥哥’的手機號碼，撥通過去卻只能聽到長久的嘟嘟聲。
“是啊，你不知道嗎？”家入硝子對於五條悟的動作反而驚訝了。
“這怎麼可能呢？”五條悟重複了一次，對上硝子疑惑地神色解釋道：“傑的哥哥身邊放了一隻有着預警類術式的咒靈，如果傑的哥哥遇到危險，會在三秒鐘將傑帶到他的身邊。”
關於預警器咒靈這件事，夏油傑並沒有和五條悟說，這還是之前五條悟和萩原研二以及松田陣平在路上碰到時發現的，要不是六眼瞬間判斷出那個咒靈是傑的小弟以及獨特的術式，五條悟差點就一個‘蒼’下去將其毀滅了。
“原來是這樣，我了解到，萩原警官是因為拆除炸彈的過程中去世的，原本停止的炸彈又再一次啟動了。”家入硝子冷靜分析道，“或許炸彈造成的恐慌讓當時產生了一個影響那個預警器咒靈術式的咒靈吧。”
作為咒術界極少數能以反轉術式治療他人的奶媽，家入硝子見多了因咒靈而死的人，很快推斷出幾乎不差的原因。
“我也是從夜蛾老師那裏知道這件事的，他應該是從夏油請假的原因知道的。”家入硝子將點燃的煙放在桌腳的垃圾桶上面，輕輕抖了抖，當時傳達的時候夜蛾正道還讓家入硝子多關心一下夏油傑。
“前兩天我們還去參與了萩原警官的葬禮，”家入硝子修長的手指滑動手機屏幕，確認她和五條悟的消息停留在三天前時，抬頭道：“你當時不是還說你要趕緊處理完國外的事情趕回來嗎？我以為你知道呢？”
忙得連每天的的跨國短訊轟炸都沒了，夜蛾正道估計也以為五條悟知道了這件事才沒和他說的。
“傑不喜歡說他自己家的事啊，我怎麼可能主動去問。”五條悟趴在桌子上，煩躁地用手機在桌面上敲擊着，“我想儘快趕過來是因為自從灰原死後，傑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我從佐木那邊知道傑最近在休假，就想和傑隨便去哪個地方玩玩散散心。”
結果佐木直人應該也只是知道夏油傑請假了而已，而這才是五條悟被拒絕後也沒有當場吵起來，第二天還是準備了甜點的原因。
提到學弟灰原雄，家入硝子也沉默了一下，繼而說道：“確實如此呢，我也就見過萩原一家各一次面，五條你應該接觸的比我多吧，畢竟夏油在市內的房子是和他哥哥一起租住的。”
“六次吧，”五條悟想了想，給了個數，“我們主要還是住在高專宿舍，之前傑的哥哥也主要住大學宿舍，後來他就去警校了，畢業后也有警察宿舍。”
雖然只見過六面，但是五條悟對於萩原研二的觀感挺不錯，性格溫和，為人風趣幽默，當知道五條悟喜歡吃甜食后，還經常通過夏油傑給他送甜點。而且也很關心夏油傑，萩原研二對於咒術的了解，其實更多還是來自於五條悟。
想到已經去世的萩原研二，五條悟抿了下唇，猛地站了起來想往外走。
“五條，你去哪？”
“我去找傑！傑果然是因為傑的哥哥這件事才改變想法了吧。”
“冷靜一點，你忘了夏油說是因為咒術師才改變自己想法的嗎？”
在家人硝子的提醒下，發脹的大腦冷卻下來，五條悟閉上眼睛又瞬間睜開，“不止灰原。”
六眼將過去讀取到的信息飛速解讀，傑身邊那對年幼的咒術師手臂上幾乎已經消失的磨傷的痕迹，傑這一年來的變化，追根溯源……
“天內。”五條悟低不可聞地說出那個名字。
“五條？”看着顯然陷入深思的五條悟，家入硝子舉起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硝子，”蒼藍色的眼睛透過墨鏡認真地盯着家入硝子，五條悟的手放在桌子道：“我和傑是最強的，再加上你這最厲害的奶媽，沒有什麼是我們不能解決的。”
“如果你是讓我去陪你們去鬧的話，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不用五條悟繼續說，家入硝子就明白了五條悟的潛意思。
“五條你的反轉術式，只能治自己，”將燃盡的煙丟進垃圾桶，家入硝子又淡淡指向自己，“給我留一點休息時間吧。”
每一個能用反轉術式治療他人的奶媽都是咒術界珍貴的資源，被牢牢看顧在最安全的地方。而家入硝子更是最特殊的一個，她的術式就是反轉術式，到目前為止，她已經能做到了就算只有一口氣在，她都能搶救回來的程度，不過與此同時全部咒力都會消耗一空罷了。
如果家入硝子脫離咒術界，帶來的連鎖反應絕對是他們不會再接觸其他能夠輸出反轉術式的咒術師。而作為他們當中唯一一個奶媽，雖然一開始會很輕鬆，但是當真發展到未來的話，她已經看到每天只能靠那兩個笨蛋帶東西的未來。
至於五條悟和夏油傑就不認識其他奶媽趁機拐走嗎？先不說大猩猩們幾乎不需要治療，有她在還會去找別人？
‘那兩個就是笨蛋！’
父母都是輔助監督的家入硝子很深刻的認識到咒術界的結構。
咒術界的最上層是總監會，成員大多是以“御三家”為主的各咒術師家系的掌權者們；中間是以血緣為主的各咒術師家系以及以雇傭為主的東京、京都兩大咒術高專體系，其中高專體系的成員不僅僅是高專的老師和學生，還包括願意接收“高專”制度的咒術師們；最底層是同樣以雇傭為主、服務於整個咒術界的輔助監督和監測機構“窗”，受總監會直接管轄。
雖然咒術界大多數人都是加入到雇傭制度當中，但其凝聚力和權利完全比不上以血緣和家族為核心的宗族制度，他們有悠久的歷史優勢打造符合自己利益的咒術界的規則，以土皇帝的姿態管理着咒術界，抵觸一切會損害他們的東西，自私自利、腐舊又保守。
家入硝子在清楚這樣的情況后仍然選擇進入咒術界，除了因為其本身家庭和術式之外，她也願意用自己的能力去救助大多數真心祓除咒靈的咒術師們，以及高專更加現代化的制度能夠讓她接受，即使這樣的制度被另一個封建的制度管控着。
以家入硝子對夏油傑的了解，一直以來接觸高專體系的夏油傑對於咒術高層的醜陋並沒有深入的認識。
而從他和五條悟的談話可以看出他將咒術師的死亡更多歸結到普通人身上，認為不是所有的普通人都值得保護。
雖然家入硝子也是這麼想的，但她對這種意義並不糾結，這只是一份她願意去做的工作而已。
‘當然如果這份工作能讓我更舒心就更好了，可是現在來看，一個因為鑽入牛角尖而衝動行動、一個因為隨心而隨便做出決定。’
‘所以說兩個都是笨蛋！幼稚的笨蛋！跟着你們還不如我自己單幹！’
‘但是咒術界擁有實力才能擁有話語權啊，既然是最強的組合，就快點成熟起來吧。’
家入硝子看着因為自己的拒絕而皺眉沉思的五條悟，輕輕嘆了口氣道：“五條，你得先想明白夏油拒絕你的原因。”
“……”五條悟沉默地拉開凳子坐了下來，將右手放在桌子上撐着腦袋，左手放在伸長的左腿上。
他並沒有按照家入硝子說的想夏油傑拒絕他的原因，而是回顧着昨晚的對話。
‘我的願望和傑的願望……’
“硝子，我聽說歌姬計劃畢業後去京都當老師？”
“沒錯，怎麼了？”家入硝子一時有些不明白五條悟怎麼突然問這個。
“不，沒什麼。”五條悟的嘴角勾起一抹壞笑，他一邊將原本計劃送給家入硝子的煙放入口袋一邊說道：“歌姬告訴我硝子你已經開始戒煙啦，所以這個我就不送你了，之後會補上別的伴手禮哦，就這樣，我先走啦！”
“喂！五條，你這絕對是我不答應你的報復吧，而且你什麼時候聽過歌姬學姐的話啊！”家入硝子難以置信地看着五條悟這一溜煙的動作，“你要去哪裏啊？”
“去買東西啦，回見硝子！”揮揮手大聲回答家入硝子，五條悟大步離開了。
‘這腦迴路到底怎麼跳躍的？’看着五條悟的消失的背影，家入硝子陷入沉默。
***
被家入硝子懷疑腦迴路有些不正常的五條悟確實沒有說謊，他確實是來買東西的。
靠在路旁的牆壁上，看着某個黑色炸毛的4歲小朋友低頭背着書包走近的身影，五條悟圓形小墨鏡下的六眼充滿笑意。
‘買到一個很有價值的東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