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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凌的想法很簡單,傅司醒這樣非藝術專業的醫學生,不會同意全果。
莫名其妙被室友拉來做模特,現在甚至出爾反爾,要求全果……實在過分。
【小傅要被你氣死吧~】
系統倒吸一口涼氣。
的確,在他說完非分要求之後,整個畫室都安靜了下來。
沼澤地一般的死寂。
費凌明顯地感覺到氣氛變了。
他很滿意,起身走到傅司醒面前,仰起臉望着他上下打量。
男人沉默着,脖頸浮凸的青筋已經暴露了他的情緒。
傅司醒垂着眼帘,看不清他的眼神,但皺了眉微抿着嘴角,已經非常不虞。
“不願意嗎,但你答應我了。”
“……”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地交匯了。
男人黑沉的眼眸,彷彿無邊際的夜空,一片漆黑。
“是不是不敢?”
費凌的手輕輕搭在傅司醒肩上,挑釁的手指,彷彿在鋼琴琴鍵上躍動。
他的手很漂亮,蒼白,乾淨,一雙畫家的手。
費凌很較真地將視線從他半果的上身往下挪——
皮帶,以及往下的地方。
傅司醒顯然是經常運動鍛煉、打泰拳的身材,身體緊實,肌肉分明。
腹肌、人魚線都很明顯。
做模特也不是不可以。
費凌低頭看了幾秒,就去拉窗帘了。
只是這樣的隔空打量,傅司醒的呼吸就慢慢加快了,心跳也是。
過了一會兒,他說:“可以。”
將皮帶解開,然後是扣子和拉鏈。
平日裏很簡單的動作,被傅司醒做得很慢。
因為室內的那個人正在看着他。
費凌拿着筆,視線慢慢追着他的手指。
對傅司醒而言,這種散漫又認真的視線如有實質。
彷彿在無形之中緩慢地觸碰他,沿着腹部往下,一寸一寸地在他身上點火。
……難以忍耐。
衣裳落地。
在那之前,費凌已經將窗帘關得嚴嚴實實,室內的陽光變成了隱約朦朧的光線。
光影和身體交匯,像塗抹上了一層顏料。
費凌看着他,眼神也是一頓。
傅司醒的身材很好,無論是比例、肌肉還是骨骼,都恰到好處。
失去衣物遮蔽的年輕男人,身體修長精壯,肌肉緊繃……這讓費凌想起那些古希臘的人體雕塑,幾乎完美的比例。
形體之美,靈感之美。
費凌拿着筆,微微出神。
他很少從模特那兒體悟創作的動力……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在他的灼灼視線下,傅司醒沉默了幾秒,將臉轉到另一邊。
被叫住了。
“看着我的方向。”
費凌下了命令。
【天哪,這麼……,我開始擔心宿主以後的生活了!】
系統觀察之後忍不住說。
‘什麼。’
【呃,咳,我是說他的身高啦!】
‘他挺高的。’
【確實。】
系統緊張地擦汗。
費凌從不吝嗇讚美自己模特,但對方是劇情人物,他的本意是欺負傅司醒。
怎麼折磨他呢。
想到這裏,費凌托着腮,望着傅司醒良久。
“為什麼不看我?一直對着牆。”
他問。
“……”
“走近一點,太遠了。”
“對,再近幾步。”
“到畫架前面,這個位置。”
“很好。”
費凌站起身,垂下眼,把自己的手當做乾淨的畫筆,沿着傅司醒的肩膀,劃過胸口,慢慢往下。
他說:“我要畫這樣的你。”
那樣柔軟的指腹,彷彿一瞬冷酷一瞬滾燙的畫筆,從傅司醒身上緩慢剖過。
似乎是覺得這樣仍然不夠,費凌低頭攥着他的手腕,調整着他手臂的位置和角度。
費凌有些入神了,多少有點忘了自己的目的。
等回神的時候,他也才注意到傅司醒正盯着他看,眼神複雜而陰沉。
男人一把捉住了他的手。
生氣了嗎?
朝他走近的時候,費凌幾乎能感覺到傅司醒身上的熱意,往下看的剎那,他也怔了下。
哪怕是上課時間,費凌和同學畫全果模特的次數也不是很多。
這種情形,他從未遇到過。
【!!】
系統大驚失色。
“轉過去。”
傅司醒突然說。
話音未落,費凌就被扭着手臂,像捉一隻兔子那樣,被傅司醒轉過去摁在沙發上。
一隻男人的手,從背後捂住了他的雙眼。
身後傳來了衣料摩擦的聲音,沉重的喘氣動靜。
費凌已經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這種場合會讓一部分人有反應?根本不可能,就是故意的。
【嗯……也很難說吧?】
系統發出了學術的聲音。
‘我只是讓他來當模特!沒讓他在我的畫室里……’
費凌生氣了。
身上的桎梏一松,他再轉頭時,傅司醒已經穿上褲子,拿起椅子上的黑T恤。
傅司醒外面還套了件風衣,將身體裹得很嚴實。
“不解釋原因嗎?”
費凌皺了眉。
傅司醒腳步一頓,下一刻就迅速奪門而去。
砰!
門板被重重關上。
他的動作太快了,費凌甚至來不及阻止。
就這麼眼睜睜看着他走了。
【!!】
系統也嚇了一跳。
【他剛才好像更……你不該追問的……】
系統后怕地擦着冷汗。
費凌自己坐了下來,慢慢拿起筆畫靜物。
他已經打了底稿,模特卻走了,加上剛才那件冒犯他的事,氣得不行。
氣死了……
費凌開了手機,給傅司醒發了幾條信息。
與此同時——
傅司醒已經大步流星走入洗手間的隔間。
他倚在牆邊,仰着臉。
手機震了震。
他收到了費凌發來的信息。
——剛才沒和你說,你很適合做畫模。
——身材很好。
最後那四個字,幾乎讓傅司醒無法冷靜。
他知道費凌只是單純嘲諷,但是……
……身材很好?
費凌的名字,從他動作的間隙里慢慢念出來,混着喘息。
他幻想的是剛才費凌冷冰冰的、惡劣的美人面,沉迷地握着畫筆、看他時神采奕奕的眼神……
還有那雙執畫筆的、蒼白柔韌的手。
一下,又一下。
……
下午五點半,藝術樓漸漸被上下樓的嘈雜填滿。
費凌繫上一條圍巾,下了樓,不出意外見到了門口停歇的一輛黑色汽車,見他出現,悄無聲息地駛到他身旁。
管家在副駕駛與他解釋:“今天夫人回來了。”
費凌問他:“她不在K星球么?”
管家也不太清楚:“應該是這周暫時回來了吧。”
收養他的段夫人,本職是一位駐外的外交官,因為出身皇室也需要履行皇室義務,大部分時間都很忙碌。
費凌很久沒有見到她了。
他打算先回宿舍換衣服,讓司機到校門等。
時間緊迫,管家站在門口看腕錶,費凌匆匆進了宿舍,他沒多注意,徑直推開了浴室的門。
第一眼他就停住腳步了。
乳白的霧氣里站着一個高大的人影,他險些撞到對方身上。
傅司醒低頭看着他,霧蒙蒙的眼神,像是一尾霧氣里的雄性人魚。
男人的右手將他扶穩,接着無聲地蒙上了他的眼睛。
……像在畫室里。
管家在門口張望,見狀也是一驚。
兩人一前一後地站在浴室裡外,幾乎像靠在一起。
……
潮濕的、有力的男人的手,撫過費凌薄薄的蒼白眼瞼,也慢慢往下。
他的臉只有巴掌大,皮膚白凈,也很嫩,像是揉一下就破了。
傅司醒沉默着撫過他的臉頰,沿着眼角、碰到柔軟的淡色嘴唇,手是濕的,上身也是,潮濕的水汽將費凌的臉、微抿的唇都弄得濕漉漉的。
“今天不是故意的。”
傅司醒對他說。
費凌聽到這句遲到的解釋,心裏那點熄滅的火氣又冒上來了。
誰信?肯定是故意的,為了報復他這陣子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