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酒庄內的餐廳包間，池川奈低頭認真切開面前餐盤裏蓋着炒蛋的吐司，用叉子將其送進嘴裏后才有空抬頭看向對面。
前不久還拒絕繼續和組織交易，準備自己發展勢力的傢伙在對面聲淚俱下地說些什麼，不用聽就知道是一些悔過和保證絕不再犯的話術。
他看着，感覺嘴裏嫩滑的炒蛋都沒了味道。
“兩年沒回來，日本的變化還真大。建築也好，人也好，好像都和之前不大一樣了。”既然沒了胃口，池川奈乾脆放下刀叉，從旁邊慢吞吞地抽出一張餐巾來，“難道是我離開的太久了，才讓你們有了這種不安分的念頭。”
“不...當然不是......”對面那人的汗立刻下來了，他看了眼旁邊笑着的金髮男人，又把嘴裏狡辯的話吞了下去，“前幾天確實是我糊塗，今天專門來向您賠罪。”
說罷，他轉頭示意自己幾個手下將準備好的手提箱拿了進來。
猜到裏面會是什麼東西的池川奈感覺自己胃口更差了一點，他撐着頭，神色懨懨地看着對方打開箱子，將裏面一捆捆的錢幣朝向自己。
和琴酒的雷霆手段相比，池川奈採用的一直是恩威並施的方式，做生意本來就不需要什麼忠誠，所以他欣賞有勇氣想脫離組織自己往上爬的人，也願意給真心悔過的人一個機會。
但是面對面前這個那邊都不沾的傢伙，他瞬間沒了什麼繼續談下去的興趣。
“這些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送給您隨意把玩的。”見他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男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又打開了其他的箱子，裏面沉甸甸地裝着些寶石和收藏品。
“還有這個...聽說您養了只綠眼睛的寵物，我特地叫人做了這個。”
看見對方從手提箱裏拿出來的最後一個東西，池川奈懨懨的表情微變，提起了點興趣。
項圈？
男人手裏拿着的項圈製作精良，中間綴着的那顆雕刻精美的綠寶石，他接過來，將其舉高了一點，寶石在陽光下煜煜生輝。
確實和家裏那隻毛色銀白又黏人的大貓很配，就是有點小了，不知道調到最大能不能戴上。
見池川奈終於露出了有些興趣的樣子，男人正堆着笑要開口，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安室透忽然打斷了他為出口的話。
“看來龜山先生調查的很深入啊，我都不知道哥倫白有綠眼睛的寵物。”他表面上笑眯眯的，心裏早已暗暗計劃起來。
對於公安那邊，龜山健三即使沒有代號也不比組織里的人乾淨，原本前兩天就要在他和哥倫白見面時將其直接抓獲，沒想到因為後者突然不來，他又不能讓任務失誤，所以才暫停了這個計劃。
但是這兩天對方拒絕繼續合作后搖身一變成為了組織的背叛者，而且龜山健三背叛組織絕非是因為良心發現，只是勢力越來越大後為了謀取更多私利的內鬥行為而已。
對於這種稱得上罪大惡極的傢伙，既然無法讓公安那邊直接抓獲，那他作為波本處理起來時絕對不會手軟。
所以現在，他絕對不想出現龜山健三因為送出的稱心禮物被哥倫白饒過一次，繼續和組織合作這種事情。
聽完這句明顯是挑撥離間的話，龜山健三面色瞬間難看起來，“什麼調查，我也只是聽說......”
安室透面上滴水不漏地將這句話刺了回去，心裏還是忍不住因為哥倫白對項圈感興趣的樣子有些震撼。
他前面就看見這位踩着點到的小少爺下唇紅腫，手腕和脖頸上都有不可名狀的痕迹，現在再看那個很配綠眼睛的項圈，腦子裏只剩下四個大字：玩的真花。
見他們兩個你來我往了好幾句，池川奈才開口，他晃了晃手上綴着綠寶石的項圈，笑道，“是很好看。”
龜山健三面上一喜，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對方直接將手裏東西扔了回來。
“不過可惜，被你摸過的話會有讓人噁心的味道。”池川奈用濕巾紙擦了擦手，“我不想在這對你動手，至於其他的，和波本談吧。”
回來那天放了波本一次鴿子，把之前和波本有衝突的傢伙全權交給他負責剛好能作為補償。
見之後的事情都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了，池川奈往後靠了一點，推開面前的早餐，隨手劃開論壇。
【交流】版面有一個怪談類的帖子回帖已經有幾百樓了，他點進去看了一眼，是需要手動觸發的那種buff，就算成真只要他不回帖就沒什麼關係。
把這個帖子在心裏標上需要輕微警惕的標籤后，他劃到【評論】版面，見沒什麼需要注意的話題，又翻到了最後一個【創作】版塊。
上面夾在了一會兒后，一個新推送立刻映入眼眶。
[在小巷中這麼久不出來的真相竟然是......]
什麼真相？
論壇只會顯示與他已經歷過的事件有關的二創和帖子，他看了一眼，很快確定背景就是剛才他和琴酒對峙過的那個地方。
池川奈立刻停下往下划的動作點了進去，這種條漫的繪畫風格和之前看見過的動畫動漫截屏很不一樣，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最開頭和琴酒對峙的畫面，忍不住對自己的身高產生了一些懷疑。
自己真也沒比琴酒矮多少啊，為什麼總喜歡畫這種體型差？
他正在心裏計較條漫里這不太對勁的高度，就看見畫面中的琴酒扯出一抹冷笑，伸手取下了嘴裏叼着的煙，然後突然掐着對面那人的後頸湊了上去。
[按牆親！就要捏後頸掐腰度煙按牆親！！！我不管進去這麼久就是親了，要不然你們在裏面幹嘛！！（尖叫）]
[廢棄建築，半公開場所，強//制，angrys//e//x，審//問，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直接上！琴酒你是不是不行？！]
[無所謂，我會造謠！他們已經do了！]
[無所謂，我會信謠！他們已經do了！]
謠言就別亂相信了啊！
池川奈一下站起來，直接把手機屏幕反扣在了桌面上。
什麼東西，什麼真相，亂腦什麼呢啊啊啊！
在站起來的那刻，他原本情緒平穩時味道也淡的巧克力味迅速炸開，立刻吸引了其他人的視線。
......就不該在這裏看手機！
維持住表面的平靜后，池川奈站起身來，準備回自己的房間，把這裏全都交給波本。
他深吸了一口氣想把剛才看見的畫面擠出腦內，卻在空氣中捕捉到了很淡很淡的讓人討厭的味道。
就是那種來自於黃色的，生的熟的都很難吃還經常因為營養價值高被管家端上餐桌的東西的味道！
如果換做平時，這種很淡的味道根本不會被人聞到，但是自從有了信息素之後，池川奈感覺自己的嗅覺和觸覺的靈敏度簡直在成倍上漲，很輕易就能捕捉到不對勁。
他在包間內巡視一周，很快將目標鎖定在金髮黑皮的那個同伴身上。
除了酒之外，朝露酒庄好像一直以自己純天然的蔬果和餐廳的蔬果汁聞名來着。
安室透從哥倫白突然站起來后就立刻停下了動作。
既然對方說不處理人，又在這個酒莊裏看見了江戶川柯南的身影，他也不想讓那個敏銳的小偵探發現後來調查，他現在需要做的工作只是和龜山健三繼續那天並沒有談成的交易。
只不過這次的目的從你我都在裏面牟利，變成了把對方手上的蛋糕一塊不漏全部收歸組織所有。
哥倫白說要放過對方，他卻沒有放過的打算。
如果真的按照組織平時的方式將背叛者手上所有利益和交易鏈都收回來，那公安那邊再在龜山健三這查到實際證據就難了，他準備留點東西給對方，過兩天再讓公安那邊的下屬把這些一鍋端了，正大光明把人抓走。
但沒想到哥倫巴卻像是看出什麼了一樣，忽然站了起來。
安室透站在原地沒動，他看見這位小少爺上上下下大量了自己一眼，忽然湊近了些，沉聲問道，“你吃飯了嗎？”
......？
這是嫌他對龜山健三下手太清，跟沒力氣一樣的意思嗎？
“吃過了，酒庄餐廳。”他收斂神色，很快回答道，“怎麼了嗎？”
“沒什麼。”池川奈眯起眼睛，往後退了兩步，“只是你身上沾了讓人討厭的味道。”
身上有胡蘿蔔味的傢伙離我遠點！
怪不得剛才吃飯老感覺被一股不祥的味道籠罩着，原來是胡蘿蔔的可怕光波，能喝下胡蘿蔔汁的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連忙推開門走了。
包間內，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早上在餐廳喝了以胡蘿蔔為主料的鮮果汁的安室透面色凝重。
讓人討厭的味道......叛徒的味道。
他昨天剛剛和作為公安卧底叛逃組織的諸伏景光見過面，哥倫白是察覺到了什麼事情來試探自己，還是單純表達對自己處理龜山健三不當的不滿。
聞着空氣中的巧克力味，回想起之前諸伏景光還是蘇格蘭時無意識說過哥倫白喜食甜食的小孩口味，安室透面色反而更沉了些。
確實是個喜怒無常又殘酷的傢伙，當時對付起身份暴露的蘇格蘭來也完全沒有手軟，要不是那時候自己及時趕到......
怎麼現在想起來這個。
壓下莫名翻湧起的念頭，安室透將目光重新落在龜山健三。
——
回到房間，池川奈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回想起剛才信息素味道炸開那刻，感受到的安室透對自己很淡的敵意和警惕，他摸了摸下巴，沒想明白原因。
對方在自己記憶里出現的很少，大多都是個模糊的身影，大概也在兩年前因為受傷忘掉的人事範圍之內。
他們兩個之前有過什麼衝突嗎......？要不是這個信息素放大人情緒的另一個功能，以波本這個情報人員偽裝自己的能力，他估計根本察覺不到這個敵意。
還是得想辦法想起來之前發生過什麼，但是光靠二創和論壇帖子看的話......
看過剛才那個條漫后，池川奈深刻意識到其他人的腦補能力是強大的，動畫和漫畫也不可能將所有發生的事情都畫進去，光靠這個難免片面。
他皺着眉頭，忽然想起來那個[怪談]帖子。
對啊，那個帖子現在剛好用得上！
池川奈立刻坐起身來，他打開手機往下翻了好幾頁，立刻找到了已經在熱門上的[怪談]帖。
[怪談|時空旅行站]
[本站為渴望明晰過去，重見故人的客人而開，在本站輸入想要回到的時間節點，並備註停留時間，即可回到過去。
各位時空旅行的客人，請謹記：
1.回到過去期間，現實的時間將會暫停。
2.請務必輸入需要停留在過去的時間期限，如因忘記輸入時間被困在過去，請默念三聲本站站名，之後你將在口袋或最近的地方找到一張紙條。
請不要打開，將其置於枕下，靜候四個小時后立刻離開房間，不惜一切代價進入你所看見的第三扇門。
3.你永遠無法改變未來，請不要做徒勞的努力，你只是觀者。
4.請不要深陷過去。
最後，祝各位客人旅途愉快。]
這個規則看上去還挺正經。
但是時間節點......他那時候的記憶可以說是像加了模糊濾鏡一樣，什麼都沒有，根本沒辦法鎖定準確的節點。
池川奈閉上眼睛，努力在腦內找到一個還算清晰的節點，又往後推了幾天，抱着試一試的態度把這個日期輸了上去。
還有停留的時間......雖然很想直接去從頭到尾看一遍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保守起見，還是先一個小時好了。
[xxxx年10月6日一小時]
回帖成功后不到一秒，他就感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
等再次睜眼時，面前的景物已經完全置換了。池川奈揉了揉自己差點被那道白光閃瞎的眼睛，感覺到自己正躺在床上。
肩膀處傳來一陣痛意，還有被繃帶束縛的感覺，應該前不久剛剛受過傷。
恰在此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池川奈蹙眉坐起來，先觀察了一遍屋內的環境。
不是別墅那邊的卧室，但是看着眼熟，他轉頭看見床頭旁邊其實是密道的內置衣櫃后，立刻反應過來這是自己名下會所三層的套房。
這座會所表面上是專門提供給財閥商人和官員進行商談或娛樂的場所，私下卻是組織據點，很多隱秘的談話或交易都會放到這裏進行。
自己沒事的時候也喜歡到這裏來休息，能來的時間點實在太多了，根本沒法鎖定現在具體的時間點，也不知道自己輸入的日期到底是否正確。
想起之前他剛和琴酒在小巷裏對峙過，轉頭就有了那種條漫，他從床上坐起來，還是決定先在論壇里找找線索。
將地上已經響過兩遍的手機撿起來，池川奈重新坐回床上，很快找到了一樣的論壇APP，並迅速點開了【創作】版塊。
一條相關推送很快跳了出來。
[回顧番外《紅與黑的決斷》裏小少爺剛出場和威士忌組見面的場面，忍不住進行了一些圖的改]
——*圖片中穿着睡袍的黑髮男人躺在床上，左手手臂正蓋在額頭上，眼睛微睜。背景和池川奈現在所處的地方一模一樣。
威士忌組？那應該是自己和波本他們剛見面的時候。
從論壇上確定了目前所在的時間節點，池川奈正要放下手機卻看見那個圖片右下角有一個小小的‘2’字，意味着後面還有一張圖。
實在沒控制住好奇心將圖片翻到下一張，在看清上面內容的那刻，他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與第一張圖片一樣的截屏，但是第二張里哥倫白臉上卻多了奇怪的潮紅和汗水，脖頸上面也多了東西。他臉邊有好幾個對話框，在一堆‘呼...’等語氣詞邊，寫了個筆畫格外顫抖的‘住手！混蛋......’
拿着手機的當事人大為震撼，下意識顫抖着手指往下劃到評論區，讓圖片離開屏幕，誰知道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熱評第一條就‘撕心裂肺’地闖入了視線。
[（看tag）（確認是all奈）（掏擴音器）（大喊）我不管——我不管———！！這張就是！被其他人！水煎了！！我不管——！敢建和自己卧室連通的密道，還放心把暗道密碼交給別人，客廳窗戶也不關！這不就是逼人上門水煎嗎嗎嗚嗚嗚嗚——！]
池川奈：。
今日連續被二創創到兩次，他猛地暗滅手機屏幕，差點把其直接砸在地板上。
什、么、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