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你瞧瞧,他連自己媳婦都不認識了。”

“小蟲子,這麼美貌的媳婦你不要,有的是人爭搶着要呢!”

“對對對,那個叫南州的獵戶指定對小年有意思。”

……

人群議論紛紛。

江崇煜還在震驚狀態:這美貌村姑是他的童養媳?她是喝了什麼神仙水了嗎?八年不見,變得這般漂亮?

思量間,又聽人群吆喝——

“郁小年,快過來,你家男人回來了!”

“……”

江崇煜莫名緊張了起來。

他剛剛好像沒給她留什麼好印象?

等下,他是回來給她找婆家的,要給她留什麼好印象?

可她也太美了。

京都那麼多美貌女人,就她勾他的眼,甚至勾他的欲。

不過,最低級的欲罷了。

他怎麼能臣服於此?

“誰?你們在說什麼?”

郁小年皺着眉,以為自己聽錯了。

待走近,往人群里一掃,哪裏有她的煜哥哥?

只有那個人模狗樣的問路人。

等一下!

郁小年走到問路人跟前,對着他的臉,認真端詳着——

江崇煜被她看的心臟亂跳,手心冒汗。

他們離的太近了。

他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呼吸。

他發誓,他沒有想別的,但她起伏的曲線就是讓他移不開眼。

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愣頭青。

所以輕而易舉被郁小年這樣明顯低級的美色所誘惑!

或許他不該拒絕雲俏!

肯定是他壓抑太久,出毛病了!

“咳咳——”

他受不了離她那麼近,便退後兩步。

沒想到她忽然轉個方向,按下他的腦袋,扒拉開他的衣服,看他的後頸!

在他的後頸,有一塊彎月形的紅色胎記。

郁小年看到了,也確認了:“還真是煜哥哥!”

她瞬間歡呼雀躍起來,像小時候那樣,一下子撲到江崇煜身上。

“煜哥哥!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她欣喜若狂。

以致忘了男女之防。

這麼抱着他,柔軟碰觸着他堅硬的胸膛,讓他心頭一陣蕩漾。

他又滿腦子混蛋想法!

他真不是那種人!

也不知怎麼回事,一沾到郁小年,就變得不像自己了!

“那個,是我,小年,好久不見—”

他試圖推開她。

但郁小年沉醉喜悅中,摟緊他脖子,吸了吸鼻子,漂亮眼睛濕漉漉的,像是要哭了:“煜哥哥,阿娘託夢說你快回來了,沒想到你真的就回來了!我可想你了!”

江崇煜:“……”

他一聽,怔住了:又是母親託夢?這麼玄乎的?

思量間,低下頭,入目是郁小年美麗的臉蛋,嫩得能掐出水來,還有挺俏的鼻子,殷紅的唇……

他還是不可置信:眼前這個人,真的是當年在泥土裏挖蚯蚓餵雞的醜丫頭?

一想到不久要將她嫁給別的男人,竟有些可惜和不舍了。

“哎呦,你們瞧瞧他們倆膩歪的。”

孫老六一邊艷羨,一邊打趣:“都說小別勝新婚,這別了八年,嘖嘖,這得勝過啥啊,嘿嘿!”

同是男人,那笑聲里的邪念,江崇煜聽得出來。

他很反感,面上卻不顯,只是不動聲色將郁小年拽了下來:“小年,要注意分寸。”

他暗暗警告自己,在外人面前,必須恪守君子之禮。

他可不想就這麼跟郁小年綁一塊去。

京都里謝晚凝還在等自己求親。

他那樣的貴女才配做他的妻子!

郁小年……

他看着她,美則美矣,空洞又俗氣……

郁小年不知江崇煜心裏瞧不上自己,正笑嘻嘻瞧着他,心裏得意的很:煜哥哥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如今他高大威猛,幹活肯定是一把好手,以後看誰還敢欺負她!

江崇煜看得出郁小年對自己的喜歡,心裏有男人虛榮心作祟的快樂,但更多還是嫌棄:怎麼跟個痴女似的?大庭廣眾之下,一個姑娘家家的,怎的就不知道收斂點?罷了,罷了,一個沒讀過書的村姑,你又能要求她什麼?還是早些把她嫁出去好了。

只再看一眼她那張臉、那身段,暗暗可惜:生的這般好做什麼?倒是便宜了別的男人!

“小年,我們……我們還是先回家吧。”

“嗯嗯!好!回家!回家!”

郁小年點頭如搗蒜,然後去背自己的竹筐。

這麼多人看着,江崇煜自然不會讓她背着,便說:“給我吧。”

郁小年便給他了。

等他背起來,還拍掌誇着:“煜哥哥真厲害!”

江崇煜:“……”

這有什麼厲害的?

無知村姑,連夸人也不會誇!

“哎呦呦,這就走了?小蟲子是等不及了嗎?”

孫老六一臉邪意地說著。

眾人都是娶過妻,嫁過人的,都曉得男女那回事,頓時哈哈笑了起來。

還有人說:“哎呀,江崇煜,可心疼着我們小年點兒!”

江崇煜:“……”

真是一群粗俗齷齪之徒!

他一邊敷衍笑着,一邊心裏暗罵。

可讓他想不到的是,郁小年也跟着嘿嘿傻笑。

他是又氣又無奈,壓着聲音問:“你知道他們笑什麼嗎,你就跟着笑?”

郁小年不知道,但還在笑:“你回來了,我高興啊,所以就笑。”

江崇煜:“……”

唉,這傻村姑!

他匆匆辭別了村民,拉着郁小年往回走。

當走到熟悉的柵欄門前——

江崇煜站住了,有些不敢往裏走了。

近鄉情更怯啊!

“吱呀——”

郁小年推開門,大嗓門吆喝着:“煜哥哥,快進來啊!”

江崇煜深呼吸一口氣,邁步進去了。

和八年前一樣的院子。

也和夢裏一樣破舊。

他心裏突然有些悲涼與自責:他的母親就是在這樣殘破的院子裏辛苦勞作,直到去世。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他應該早些回來。

可是,如果早些回來,他就不會有今天的風光。

“母親,對不起,是孩兒不孝!”

他在心裏默念,眼圈有些泛紅。

“煜哥哥,別傻愣了,快坐着歇歇吧!瞧你一頭的汗!哦,對了,快喝點水!”

耳邊傳來郁小年嘮叨的聲音。

江崇煜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悲傷氛圍,瞬間消散個徹底。

他回過神,看着傻樂的女人,心道:差點忘了,陪他母親一起生活的,還有這個傻丫頭。看她大大咧咧,只知傻笑,母親跟她在一起,應也不會晚景凄苦。

“快喝啊。這泉水可甜了。城裏那些大老爺都來這裏挑水喝的。”

郁小年推過去一碗水,催促着,同時,直勾勾地笑看他。

越看越喜歡!

沒想到這麼好看的人,竟然是她的煜哥哥!

他比村裡任何一個男人都好看。

比南州哥也不差!

郁小年上上下下,細細打量:這眉毛真濃,鼻子也變高挺了,嘴唇嘛,還是有些薄。這臂膀好結實啊。一手提兩桶水,肯定沒問題。畢竟南州哥都可以的。

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她是江家的童養媳呀!

也就是說,她是要嫁給煜哥哥的!

這麼好看又這麼強裝魁梧的人,沒有金元寶也可以嫁的!

成親以後,砍柴、刨地、挑水,他肯定都能是村裡第一!

長得這麼高大,進山打獵,肯定也能勝過任何人!

實在不行,就讓南州哥教他好了!

總之,跟着他,肯定能過好日子的!

而一想到跟他過日子,少女天生的羞澀就涌了上來,面色嬌紅,更顯艷麗。

江崇煜正喝水,無意一瞥,就看郁小年正對着自己紅臉,一時間,緊張過頭,就給嗆了下:“咳咳咳——”

郁小年看到了,立刻跑過去,拍他的後背,關心道:“好點了嗎?怎的這麼不小心,喝水也能嗆着?”

江崇煜:“……”

他不着痕迹躲開她的手,心道:還不是被你的痴女臉嚇的!

唉。

他嘆氣:沒想到這丫頭對他這麼痴迷。八年了,這份情沒減少半分,反而更強烈了。可惜,今時不同往日。他不再是田裏刨食的村夫,而是掌握二十萬軍隊的正二品大都督,還有了太傅千金謝晚凝這個良配!

所以,她郁小年對他用情再深,他也只能負她了。

想想她從小就愛錢,他如今有權有錢,她又對他皮相如此迷戀,一旦被纏上,實在是個麻煩。

而面對麻煩,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小年——”

江崇煜喝了口水,面上佯作愁容:“其實,按理說,我本應該回來娶你的。”

郁小年用力點點頭,沒錯,她是童養媳嘛,娶她理所當然。

江崇煜看她那麼期待,忙說:“可是,不瞞你,這八年,我就是在外面給人家看大門,月錢少得很,吃喝都成問題,所以一直沒臉回來見你們。”

“煜哥哥……”

郁小年沒想到他會過那種日子,看不起他的情緒倒沒有,相反,心裏還很難過:“你千萬別這麼想。你該早些回來的。家裏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江崇煜:“……”

怎麼跟他想像的不一樣?

她不該翻個白眼,笑他沒用嗎?

或者她也在裝,還是裝賢良?

想着,他繼續說:“也不單單是窮,主要是過不久我還要上戰場打仗,說不定哪天就死在戰場上了。”

他說到這裏,餘光觀察郁小年的態度。

郁小年聽完,眼中隱隱有淚:“啊?還要上戰場啊?”

她以為他是回來好好跟她過日子的!

原來是她想多了嗎?

江崇煜狠狠點頭:“是的。所以,我實在不敢耽誤你,就趁着沒有戰事,趕緊回來,想着給你尋個好人家,也不枉咱們……兄妹一場。”

後面四個字,他加重了說,旨在讓她明白,他對她沒有那層意思。

郁小善其實沒懂他話里的深意,就覺得他好可憐,好善良,自己都快死了,還操心她的事,真是個好人,眼中的淚,也隨之涌了出來。

她生的本就漂亮,淚眼汪汪,梨花帶雨,更是我見猶憐。

江崇煜看到了,莫名生出一種作惡的欲/望來,想讓她哭得更慘一些。

當然,他內心如何禽/獸,面上都是淡淡的:“好端端的,你怎麼哭了?”

難道她是擔心自己,為他而哭?

正想着,就聽她說——

“煜哥哥,你跟那些官爺說說,不去打仗行不行?我真的不想你出事。”

郁小年抱着他的胳膊,彷彿他跟官爺一說,他就不用去戰場似的。

江崇煜見她這麼說,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很擔心我?”

郁小年點頭:“擔心的。我不想你過得不好,更不想你受傷,我只想煜哥哥平平安安的。”

說著,一滴眼淚驟然滾落。

江崇煜有些心軟:如今這麼關心他的人,也就只有郁小年了。

郁小年哽咽一下,胸前顫顫,模樣更是楚楚動人。

他看着,作惡的慾念又生了出來:這是他的童養媳!這麼美麗又撩人,真的要把她嫁出去,便宜別的男人嗎?

當然,他很快就把這念頭壓了下去:嫁還是要嫁的!區區美色怎麼能抵得上他的前程?

“年年徵兵,我沒有根基,無依無靠,不得不去啊!”

江崇煜嘆息一聲后,又道:“不過,小年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找個富裕的夫家。我帶回來一些錢,是我八年裏存的,都給你做嫁妝。以後,你、你就好好過日子……別再想着我了。”

他說到後面,每一句都在跟理智做對抗。

他有霸佔郁小年的衝動,又有打發她的理智。

兩者撕扯之間——

“嗯!我都聽煜哥哥的!”

郁小年忍痛含淚,點頭說:“你要是必須去戰場,那就安安心心的去吧!”

江崇煜:“!!!”

嗯?

他聽錯了?

她就這麼同意了?

怎麼和他想的不一樣?

正懷疑人生,又聽她說——

“當然,能不去戰場,還是別去戰場。煜哥哥,你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不去打仗?就留在家裏。種地也好,打獵也好,總不會過得很差。”

說到打獵,郁小年又興奮起來:“煜哥哥,你知道嗎?咱村裡前一陣子新來了一個獵戶,叫南州,他打獵可厲害了,每次進山,從沒有空手回來過。”

說起南州,郁小年眼裏放光:“他每次打獵都能賣很多錢,你看,咱家那張虎皮,就是南州哥送的。他有時候還會送肉過來。感覺打獵比種地賺錢,也容易多了。南州哥也算是咱村裏的富戶了。你如果能留下來,跟着他學打獵,肯定也能賺很多。”

江崇煜:“……”

什麼跟什麼。

他心裏五味雜陳:到底是從哪一句開始,話題突然轉到打獵上的?還有,怎麼就突然出來了一個送虎皮的獵戶?

哼!

一個獵戶而已,也就她能看得上!

眼皮子淺的蠢丫頭!

“哦,對了,煜哥哥——”

郁小年有些羞澀起來。

江崇煜左眼直跳,有種不好的預感:“怎麼了?”

別不是想嫁給那獵戶吧?

怕什麼來什麼。

郁小年一臉嬌羞道:“就是,如果你將我嫁人的話,能不能將我嫁給他呀?”

江崇煜:“……”

他被噎了一下,皺眉問:“那個叫南州的獵戶?”

郁小年滿眼期待地點頭:“嗯嗯,他打獵實在厲害,嫁給他應該挺好的。”

江崇煜:“……”

他瞬間氣不打一處來:一個未出閣的丫頭,竟、竟然……他還沒上戰場呢!他這個丈夫還在她面前呢!她竟早已想好了下家!

“如果我不回來——”

江崇煜壓着怒氣,質問:“你是不是就打算嫁給他?”

郁小年茫然不覺他的異樣,點頭道:“可能會吧。隔壁趙大娘說我再大一些,就嫁不出去了。她老給我介紹這個,介紹那個,我就對比了一下,那些人都不如南州哥厲害,更不如他賺得錢多。”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錢!

這個財迷!

“你、你……”

江崇煜指着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按理說,她心有所屬,對他而言是件天大的好事。

但此刻,心裏竟跟吃了蒼蠅一般。

他斟酌着字句,琢磨怎麼和她說。

就在這時——

門口有人喊話:“小年!小年——”

“是南州哥!”

郁小年聽出來者的聲音,趕緊起身往外跑:“南州哥,你來的正好!”

她笑靨如花,朝着柵欄門外的高大青年揮手,然後,指着身後跟過來的江崇煜,介紹道:“你看,這是我煜哥哥!他真的回來了!”

江崇煜冷着臉,壓下眼裏的不屑看過去,不由一愣: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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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寵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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