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履新

陳成把車速保持在130邁左右，勻速、快速行駛，這樣即便再遇上那兩條狼，也可以儘快把它們甩下。楊雯她們三個人眼睛始終瞪得大大的，看着窗外。可是過了一會兒就都喊眼睛累得疼。陳成說，算了，沒事，就算遇上又怎樣？它們還敢衝上來送死？

幸喜一路無事。看來兩條狼走掉了。大半個小時后，他們安全到達了酒店。和酒店大堂說遇到狼了，大堂經理也吃了一驚。

第二天起床，大家去吃早餐，在餐桌上說起昨晚的奇遇，大家都說好險。萬一那條狼在他們還沒上車時衝上來，那就有點麻煩了。

吃完早餐，大家收拾行李回家。在這裏玩了兩天了，該看的地方都看了，也該走了。回去的路上基本沒有多少停留。

公考的體檢和政審，陳成順利通過。九月中旬公示期一結束，陳成就到人社局去上班了。辦理學校的辭職手續時，主任們都對他表示祝賀。但是陳成聽出來了，他們祝賀的話說得都有點言不由衷，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陳成去的部門，是人社局下屬的二級單位人事考試中心。市人社局是正縣級單位，人事考試中心主任熊明特是副縣級，下面三個副主任，都是正科，其中一個，就是陳成班齊曉鈺的媽媽肖主任。人事考試中心有幾個科室，綜合科，公共考試科，職稱考試科，市機關事業單位員工技術等級考核辦公室，等等。科長也是正科，副科長就是副科了。陳成分到了公共考試科，這個部門負責公務員考試、事業單位招考、各種社會化考試。肖主任分管職稱考試科。

陳成和楊雯晚上去了肖主任家一趟，拜拜碼頭。肖主任自從知道陳成考上了她單位的公務員，對他的稱呼就變了，以前都是陳老師，現在成了小陳。肖主任說，小陳啊，你看咱們還真有緣分，原來你給我家姑娘當班主任，現在咱們又在同一個單位。

陳成忙說，是，我和肖主任確實有緣分，哈哈，很榮幸！以後在單位，您還得多指教。我畢竟是個新兵，以前都是當老師，現在到了機關單位，說實話，真的有點誠惶誠恐。

肖主任說，讓楊雯教你吧，她都懂。再說了，不是還有楊書記嗎？

陳成有點懵，楊雯看出來了，說，對，改天我讓楊書記也點撥點撥他。不過在單位，還是要靠肖主任多指導。

陳成想問楊書記是誰，又不好問，只好忍着。

坐了一會兒，兩個人起身告辭。肖主任從廚房裏提出一個禮盒，讓陳成提着。陳成推辭，肖主任說你別客氣，再客氣我就不高興了。

兩個人出門上了車，看了一眼禮盒，原來是一盒海參。楊雯說，這盒海參大約500-1000塊錢。陳成說，她還回禮啊，沒想到。對了，楊書記是誰？

楊雯說，楊書記，就是楊書記啊。

陳成說，別鬧。

楊雯說，你知道市委楊書記嗎？

陳成說，哦，聽過這個名字，市委副書記。你家裏人？

楊雯說，我的本家。我管他叫叔叔。

陳成說，天哪，我這高攀了！你早怎麼不說？

楊雯哈哈大笑說，高攀個屁！我是你什麼人？

陳成說，你是我老婆呀。

楊雯掐了他一把，又拍他後背，說，誰是你老婆？

陳成一邊躲閃一邊說，你不是我老婆誰是我老婆！

楊雯說，張玉才是你老婆呢！

陳成頓時想起張玉。他好久沒想起她了，

此時聽了這句話，頓時像掉了魂一樣蔫了下來。楊雯嚇壞了，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的，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好不好？

陳成輕輕搖搖頭說，不要緊。我只是突然，突然，很難過。說著竟然掉下淚來。

楊雯忙抱着他肩膀。兩個人坐在車上，抱起來不方便。楊雯說，你還愛她嗎？你為什麼不去找她？

陳成的情緒感染了楊雯，她也掉下淚來。

陳成說，可能，我們就是有緣無份吧。

楊雯說，錯。你們都結過婚了，肯定是有緣有份啊。

陳成說，那就是緣分斷了，到頭了。

回到楊雯家，清雅自己在看電視。看到媽媽回來，立即撲上來要抱抱。清雅大了，已經可以一個人在家待一會兒。

楊雯按照陳成說的辦法對清雅進行心理疏導，很有效。清雅的狀態比原先有了極大的改觀，現在臉上又經常能夠看到笑容了。陳成和清雅相處得很好，清雅有時候被楊雯訓了，會到陳成那裏去求安慰。每當這時候，陳成就把她抱在懷裏，好言好語地安慰她，哄她，這讓三個人的相處變得更加和諧，慢慢真的像一家人了。九月一號，清雅上學了，成為一名小學生。班主任是今年學校新來的老師，陳成不認識，不過不要緊，自己畢竟在這裏待了十年，熟悉得很。

晚上躺在床上，陳成問，寶貝兒，你準備什麼時候嫁給我？

楊雯說，滾。

陳成一骨碌爬起身說，怎麼？

楊雯說，我那麼不值錢？你就不求婚？

陳成又躺下，說，哎，還求婚。沒意思。

楊雯說，怎麼？你不求，我上趕着嫁給你？

陳成說，好好好，我明天買個鑽戒向你求婚好不好。

楊雯說，這還差不多。對了，你，你……

陳成說，你想說什麼？

楊雯說，我不敢說。我怕我說了你難過。

陳成明白過來，說，我和張玉，已經沒有可能了。她當時走的時候很決絕。

楊雯輕輕地抱住他，低聲說，親愛的，雖然我很愛你，但是，我想，你還是問問張玉吧，看看她還有沒有和你復婚的可能。千萬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陳成想到底要不要問張玉。他的手突然停下了。這樣不好。自己正和她在這裏卿卿我我，心裏又想着另一個女人，這對楊雯來說不公平。他心裏很懊悔剛才的做法和想法。

他忙調整自己的心思，轉到當下來。兩個人很快進入戰爭狀態。

第二天陳成去上班。這是他當公務員的第一天，很是興奮。

人事考試中心在人社局的三樓，有七個辦公室，公共考試科佔了兩個，綜合科佔了兩個，職稱考試科和市機關事業單位員工技術等級考核辦公室佔了一個，主任一個，三位副主任一個。

熊明特主任知道肖主任和陳成的關係，就讓肖主任帶他去各辦公室走一遭，大家認識一下，便於以後開展工作。

公共考試科科長趙剛，四十多歲，中等身材，微胖，很有官相。副科長李璐比較年輕，看着應該比陳成大兩歲的樣子，長得很漂亮，頗有風韻。兩位領導下面，是陳成在內的九個員工。按照以前的慣例，來了新同事需要一塊湊湊喝個酒，現在執行八項規定，喝酒免了，大家只是認識認識，聊聊天，就完成了。

陳成開始熟悉新單位的工作環境和各種任務，還有最重要的一項，就是單位的潛規則。

陳成畢竟不是剛畢業的小年輕，-十年的工作經驗讓他很清楚，每個單位都有自己的顯規則和潛規則，顯規則是掛在牆上的，潛規則是藏在桌面之下的。顯規則一般沒人觸犯，也不敢明目張胆地觸犯。潛規則就不同了，不熟悉的或者不開眼的員工觸犯了，領導和同事雖然不會說什麼，但是他們從此會低看你一眼，認為你不懂事，不上道，你離提拔就遠了。

周五晚上，劉柏荀和幾個同學一起給陳成慶賀公考上岸。同學們湊在一塊，你要說不喝酒，他們能直接罵你。高中同學，是他們這些人最親的親人之一。哪怕多年不見，再見了面照樣非常親熱。初中同學和小學同學就不行了，那時候還小，不懂事呢。上大學時同學關係一般比較淡薄，特別投緣的除外。

男同學們喝着喝着就喝大了。女同學們不喝酒，聽這些當年的臭男生雲山霧罩地胡侃。陳成有個好處：喝得再醉，心裏始終保留一分清醒。這讓他今晚有了一些意外收穫：有些同學平時絕不會宣之於口的一些隱秘，此時竟然吐露出來，讓他非常吃驚。不過按照以往的經驗，第二天早晨起來，這些東西他就會忘個一乾二淨，什麼也記不住。

喝完酒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大家有的叫了代駕，有的由不喝酒的女同學送回去，陳成自己打車回家。剛坐上出租車不久，就下起了雨，秋雨隨着秋風從車窗飄進來，他不禁打了個寒噤，忙把車窗搖上去。外面的雨漸漸大了，雨點打得車頂啪啪直響。陳成正欣賞外面的雨景，忽然看到前面路邊有個人，沒有打傘，很是狼狽。他忙說，師傅，停車！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