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靈師〔下〕
出了事務所大樓，芷嵐小姐依然追了上來，雖然她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硬是要跟着兩人一同前行。
“……”墨先生的神情凝重，大抵是因為跟分會長的談話，看起來結果不太愉快。
“你們打算去哪裏？”芷嵐小姐撩撥着自己耳邊的短髮，不得不說，她確實算得上數一數二的美女，為什麼會選擇除靈師這種危險工作呢？
墨先生沒有回答，她尷尬看向一無所知的程風。
“呃……好吧！那我們去事務所對面的活動館看看？”芷嵐小姐努力緩和氣氛，她又接連舉了一些例子。
儘管墨先生看起來完全沒在聽，但到這裏為止，程風大概懂了——芷嵐小姐應該是喜歡墨先生，實在是太明顯了。
“芷嵐小姐，拜託你件事情，你帶他去檔案館看看。”墨先生的眉頭緊鎖，程風還是第一次去見他這個表情。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
“有點事需要處理一下，我盡量在晚上之前趕回來。”
臨走前，反常的他特意囑咐程風待在芷嵐小姐身邊。
“……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程風在心裏默默吐槽。
“那，那我們走吧。”芷嵐小姐戀戀不捨地看着墨先生離開的方向，程風不理解。
檔案館處在派克事務所的地下室，他們通過後門進入，一段長達三分鐘的黑暗的通道實在壓抑。
高跟鞋落在地面的噠噠聲格外響亮，混着回聲一下下敲擊着耳膜。
外界的聲音已經徹底聽不見，走到盡頭，芷嵐小姐輸入開門密碼就算正式進入檔案室了。
突然的光亮刺激的程風睜不開眼，適應幾分鐘后。
映入眼帘的是一列列擺放整齊的書架，各自標明序號。灰色牆壁貼滿黃色符咒，芷嵐小姐表示這是為了防止靈進入這座大樓，看得出效果很好，在事務所周圍他確實沒看到一隻靈。
“不過A級以上的靈還是有辦法進來的，畢竟這裏只是協會分部嘛。”
程風抬頭看去，天花板竟然也畫著陣法，看來檔案室里存放着很重要的資料。會不會有母親的信息呢？
“芷嵐小姐，我能自己看看這些檔案嗎？”程風回頭詢問她的意見。
“當然了！這可是墨先生說的，有問題可以問我。”她比了個OK手勢，隨後就坐在門口開始自拍。
真是不理解……
簡單查看書架上的文字，“A級除靈師”“S級除靈師”這兩個首先吸引了目光，自己的母親會不會也在裏面？程風看着厚重的A級檔案，決定先從只有寥寥幾張的S級看起。
翻開第一面就是墨先生，程風出於好奇還是簡單看了幾眼：
姓名墨離，性別男，身高191cm，這些都不重要，讓人震驚的是年齡竟然寫着100以上！
真的假的？這傢伙看着最多二十幾啊。
程風鄒着眉頭往下看，墨先生的經歷被“保密”兩個字帶過。
接着往後翻，程風對這些人並不感興趣，一直到最後一頁才看到熟悉名字。
姓名溫知行，性別女，身高170cm……這確實是自己的母親，往下看去，經歷上面寫着：
前S級除靈師，已剝奪除靈能力。
於05年被踢出協會。
“……”
剛好06就是自己出生的年份。
為什麼會被踢出協會？墨先生不是說她是自主退出協會的嗎？看來他對自己隱瞞了什麼，
事情比他想的還複雜很多。
手指停留在最後一頁，他習慣性地咬住指甲。
“程風？”
芷嵐小姐的聲音打破沉寂，程風回頭看去，她正背對着自己。
“他在我這邊啊，怎麼了？”
原來在打電話，程風悄無聲息拿出手機拍下那些資料，整理好後放回原位。在斜挎包里，他又摸到墨先生之前給自己的照片。
他更堅定了尋找兇手的決心。
程風往更深處走去，直接找以前的古早檔案。
接連翻了十幾個檔案，上面記載的都是普通案件，沒有任何其他收穫，反倒是浪費了將近一個小時。
芷嵐小姐在門口哼着流行歌曲，程風突然想到她說過這裏畢竟是協會分部，那很可能沒有存放重要檔案。
“程風，你餓了嗎？”芷嵐小姐從書架後面探出頭。
“我……還好。”程風摸摸自己空空的肚子，之前吃的已經消化差不多了。
“你也餓了吧，我就知道。要不要點外賣？你想吃什麼？”芷嵐小姐自言自語着，絲毫不給程風回答的機會，打開外賣軟件認真挑選起來。
“……”
“我想吃漢堡唉……那我們就吃這些吧！好久沒吃了。”
漢堡嗎？他也很久沒吃過了，最深刻的記憶里，還是小時候生日跟媽媽一起去的那次。
媽媽靜靜地看着他，笑的很溫柔，他記得一清二楚。
如果自己能像普通人那樣生活的話，現在應該坐在乾淨整潔的教室里奮鬥吧，在這剛剛好的青春年華里……
程風迅速打消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手裏的檔案換了一疊一疊。
角落裏一本大紅色的書皮引起他的注意，抽出來一看，“成為除靈師必須了解的事”這幾個字刺痛雙眼。
要放在以前的時候，他一定認為這是騙人書籍，封面最好再配上一位面帶微笑，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
嗯，有那味了。
翻開第一面，沒有任何簡介直接進入主題：
除靈師的能力強弱，一般由先天性體質決定。
普通人成為除靈師大概率只能做簡單的驅靈工作，或者成為代表協會與國家基層工作人員交流的中介。也就是到處接取靈異事件的委託，一遍遍篩選評級后，交給其他高等級的除靈師。
當然，低等級除靈師也可以憑藉能力提升等級，但危險性極高，不建議嘗試。
原來如此，林克先生應該就是從普通人轉為除靈師的，他也真是辛苦啊。
H城。
冷風颳起落葉，環衛工人在馬路間不斷穿梭，行人隨手丟下垃圾，神情冷漠，匆匆而過。
一輛接一輛的車輪碾過孤獨的老葉，綿綿細雨隨風在空中搖擺，不知何時死在路邊的流浪狗，屍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爛氣味。
卻無人為它駐足。
黑色轎車停在警察局門口，兩位黑衣人從車上下來。
腳步匆忙。
“怎麼回事？”墨先生眉頭緊鄒，質問警察局的老局長。
“本該今天進行回收的屍體，我們沒保管好，讓她消失了。”老局長扶了扶眼鏡，滿是愧疚“監控里看到，是她自己離開的……”
“老局長，麻煩您帶我們去太平間看看。”林克先生示意老局長不必自責。
太平間，冰冷的房間一股消毒水的氣味，隱約混着絲絲屍體味道。
“中間那個被打開的就是了。”老局長伸手指着。
“……協會的做事效率讓人堪憂，林克，你看出來什麼了嗎？”墨先生嘆了口氣，雙手叉腰。
“地上有靈留下的腳印，很淡，應該是做了處理。”林克盯了半天才勉強看出一點線索。
“是啊，麻煩大了。”
“之前也有過屍體消失，這次怎麼了嗎？”林克第一次見墨先生這麼嚴肅。
“你不知道也正常，這具屍體是前S級除靈師的，她叫溫知行。早在十幾年前就被踢出協會，雖然被剝奪除靈能力，但不代表她失去了跟靈交流的能力。”墨先生繼續解釋道：
“屍體是她同伴帶走的，應該算是同伴吧。總之那是一群很麻煩的傢伙，簡單來說，那是由S級靈組成的組織。”
“什麼……”林克驚愕到說不出話。
“早知道早點處理了。沒辦法，只能先回去了。”墨先生撇撇嘴，他思考着程風該怎麼處理，說到底他只是溫知行創造的……養蠱工具。
之前他一直認為，溫知行不過是有些極端的S級除靈師，當時並沒太在意，畢竟S級都多少有點問題在身上，包括他自己。
現在來看，溫知行的瘋狂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早在第一眼看到程風，墨先生就知道他身上有很重的詛咒氣息，只會給身邊的普通人帶來無盡厄運，甚至死亡。他猜測這都是溫知行十幾年來，不斷往他身體裏放靈的結果。
為了不讓程風發現，她還封印了他的所有能力，讓他帶着詛咒一同長大，身體徹底跟靈融和。直到她自己也受程風身上的詛咒影響，被靈殺死。她的秘密，她的兒子才被協會發現。
墨先生不理解她的行為，以及思想，說白了，他們倆根本就沒見過幾次面。
之前的舉動也不過是為了獲取程風的信任，好讓他加入協會。墨先生認為，除靈協會應該是想要利用他的能力為協會清除S級靈，畢竟……
在詛咒的懷抱里長大的孩子，一定擁有更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