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學
……
今天是我去永德學校上學的第一天。
我父母很早就起床了,他們收拾東西的動靜很大,我很快就醒了。
我不想上學。
一個小時后,我們就抵達了永德學校。可能是天氣好的緣故,一路上汽車行駛得很順,沒有遭遇什麼路況。
我們很順利就把車開進了學校,負責帶我入宿的那個老師遲遲沒有來到。我們在學校那棵大榕樹下來回踱步。
終於,我爸等不及了,直接帶我去李主任的辦公室。
李知識給我們指出了新班級的方位以及班主任的辦公室:新班級在二樓,與廁所僅僅相隔一個樓梯口。班主任的辦公室在三樓,是一間很大的屋子,有很多老師在那裏辦公。二樓公共廁所的樓上就是老師們的辦公室。
班主任叫餘子明,是一名地理老師。他長得高高瘦瘦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很好說話的類型。
“孩子的學習還要再抓一下,尤其是地理和數學這兩門薄弱的科目...”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到了明年三月份的一模,成績就差不多定型了。那個時候大家的心思都是快點考完去玩,成績很難再提上去了。”
聊了十分鐘,我爸拍了拍餘子明的肩膀,說道:“老師,郭毅就拜託您了!”
我心頭一緊,這又是想給老師塞錢的節奏啊!
我爸從我小學時候開始,就不斷給我各個階段的班主任和主科老師塞錢,從小學塞到高中。絕大部分老師都是嚴詞拒絕,只有一小部分老師會“欣然接受”。還有一小部分老師,會先假意拒絕,塞多一兩次之後,便也“欣然接受”了!
我印象中收錢收得最多的是初中的一位主科老師。他前前後後收了我爸差不多五千元的賄賂,真是一位“優秀教師”啊!
我難以忘記那個冰冷的雨夜。我爸把車停在了我初中的校門口,然後打電話給“優秀教師”,說想找他了解一下我的學習情況,其實就是想給他塞錢。“優秀教師”欣然答應,不到兩分鐘,我們就看到他撐着雨傘,朝我們這邊跑來。大雨滂沱中,他摔了一跤。不過他並沒有在意,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的小跑到我爸身邊。
“郭總,風采依舊啊!”
……
跟班主任分別後,我們回到了宿舍樓。這時,管理宿舍的老師終於姍姍來遲。
他非常僵硬的跟我父母打了一個招呼,然後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着我,我被他看的很不舒服。
收拾完宿舍已經11點多了,我父母要回去了。
分別的時候,我看到我媽在偷偷地抹眼淚。我不算一個特別堅強的人,看到我媽這樣,我就更煩悶了。
樓梯比前幾天下暴雨時乾爽多了,我走得很慢,感覺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報告!”我打斷了李知識的講課,他教的是英語,現在是早上最後一節課。
“你坐那!”李知識指了指最後一排的那個空位,空位的旁邊坐了一位女生。
從我走進教室的那一刻開始,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一直在盯着我,我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
我坐了下去,從書包里拿出幾個月沒碰過的書本和文具。
沒過多久,李知識就叫我起來回答問題,還是道語法題。我根本就不會,站起來支吾了好一會兒也沒回答出來,李知識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后就叫我坐下了。
這節課講的是練習冊上的習題,
我還沒領。迷迷糊糊的聽他講了一節課,我感覺他講的實在一般,比我高中那個惡狠狠的英語老師差遠了。
現在想起她,我這心裏還是一陣顫慄。
下課了。
這學校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規定:放學后必須以班為單位排好隊,由最後一節課的授課老師帶隊去飯堂。
恍惚間,我有種重讀小學的錯覺。
吃飯的時候,我找了一個沒人的位置坐下。看着應屆的學生有說有笑的坐在一起吃飯,我心裏百感交集。
這時,一個胖胖的男生端着飯坐到了我對面。
他倒是很自來熟,一坐下就問我:“你是哪個高中過來的?”
“大欖中學。”
“哦,那還不錯。”他說道。“這學校也就那樣,不明白你為什麼來這裏復讀。”
“便宜唄!我本科過線,不用交一分錢的學費,其他費用加起來也就六千塊錢而已。”
“哇!”他露出了羨慕的神情,他在這裏讀書一年光學費就要三萬多。
“你可以下一年回這裏復讀,也享受一下這個待遇。”我打趣道。
“打死我也不會再來一年!”他堅定地回答道。
我笑了。
回到宿舍后,不斷有男生三三兩兩的過來“參觀”我,彷彿我不是一名普通平常的復讀生,而是一隻從動物園裏跑出來的動物。
我跟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我發現,很多人在跟我聊天時,那個語氣多少都帶着一絲敬畏,可能跟我成績比他們這幫人好有關係。儘管我今年的高考成績只是剛過本科線,但跟他們大部分人相比,還是要好太多。
“睡覺了!馬上回到你們各自的宿舍!我要檢查你們的內務!”宿管宏亮的聲音響徹在狹小的走廊。
我迅速刷了一遍牙,然後才回到床上睡覺。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在學校吃了東西就要刷牙。
中午睡覺的時候,我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我發現宿舍里有兩個人也睡不着,其中一個還是我的上鋪。他們和我在床上動來動去,床板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這時,我感覺有點尿急,於是翻身下床去上廁所。
正當我尿完準備沖水時,猛烈的陽光透過空窗照了進來。我往窗外望去,窗外的景色寧靜而溫暖,我就杵在那靜靜的看着。
我多想真正的擁有它,並與它融為一體。但我很快發現:我根本就做不到。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忽然覺得: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