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年多病獨登台
新婚狂歡已經漸漸進入了尾聲。姜夢被變成巨大貓妖的楊穆抱在懷裏，美夢與警幻仙子相互依偎着躺在食夢貘的身上。姜夢與美夢正在下一種“故事棋”。
他們作為棋手，把整個麟德殿當作棋盤，然後指揮一切物體去當作棋子，反正太虛幻境這裏是夢境，夢裏什麼都有。
主攻手可以為每個棋子賦予任何意義，在自己的回合里把這些棋子按照自己的思維擺放。讓對方去揣摩自己正在表達一個什麼故事。
回敬手不用理會棋子的具體形狀，各種物件可能有多種抽象概念意義：小白鯨也許代表善良快樂，沙漏也會代表着時間與過去，蝠鱝也許代表着表面上的危險但實際上的溫柔，垃圾桶也許會代表着生存，火山也許會代表着不可阻擋的毀滅。
接着，回敬手觀察這些棋子的動作，並且可以阻擋對方的棋子活動。
回敬手有時並不了解故事裏每個環節之間的關係，卻能夠領會到在格子地上移動一隻棋子會對其他棋子產生作用，然後他宣佈自己通過主攻手的棋子擺放，領悟出了一個故事。
接着下一回合，他們顛倒過來，主攻手接着回敬手的故事要繼續編下去，直至最後，誰實在是編不下去了，那就算輸。
而且因為這裏是太虛幻境，他們每次嘴裏念出的故事，都可以直接在天空中根據他們所說直接直觀表現出來。周圍，太虛幻境的居民們也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故事比賽。
姜夢一向很喜歡這個遊戲，因為這可以鍛煉他作為藝術家的創造力，也方便他時時刻刻進心思維反思，不過他從來沒有贏過姒酒，因為姒酒比他更加聰明。但是美夢就不一樣了，美夢有着38億年的記憶與智慧，但是這似乎反而更加讓他老而成精，沒有什麼想像力與創造力。
現在，美夢已經快要輸了。
姜夢：“於是，赫昆達使用仙人掌與撥浪鼓協助眾神取得了巨大的勝利。眾神非常高興，答應幫她實現一個願望。但是沒想到，赫昆達在戰鬥之後筋疲力盡，她所要求的是賜予她永無休止的睡眠，任何試圖叫醒她的人都會被她的第一道眼神燒成灰燼。”
美夢惱怒道：“你這是故意刁難孤！哪裏來的英雄勇士會要求什麼睡眠！正常有智力的人類都會要力量、權力、金錢吧！你這樣孤怎麼編？”
姜夢饒有趣味地說：“這只是你的角度。”
“孤不信。孤可以輸，但是孤問你，你自己怎麼接着編這個故事？”
美夢接着擺放了一根巨大的方便麵餐叉去刺一個小太陽，但是因為力氣有點大，反而把小太陽彈飛了，撞到了剛才代表“赫昆達”的冠冕。
“那麼，我把這跟餐叉看作入侵烏托邦的外星侵略者，把這個小太陽看作象徵著朝陽的年輕人。”
“在赫昆達睡着后，烏托邦突然被一大群外星侵略者入侵。一個勇敢的少年欺騙敵方首領來抓他，然後躲進了洞穴里。首領跟過來，少年立刻喚醒了赫昆達。赫昆達的眼睛慢慢睜開。第一束目光正落在侵略者與勇敢少年的身上，他們頓時被燒成一堆灰燼。”
“好了，美夢。”警幻仙子溫和地出聲了，“看得出來姜夢已經贏了。扶我起來好嗎？”
美夢很不服氣地把警幻仙子扶了起來，讓她坐在食夢貘的背上，在一旁圍觀故事的太虛幻境居民們也紛紛散開了。警幻仙子又招了招手讓姜夢與楊穆到她面前。
“美夢已經帶你了解完太虛幻境的全貌了吧。
”
“嗯。”姜夢唔噥了一聲。
“那看來也不剩什麼了，你作為神的基礎知識只剩下最後的一站了。最後是時候讓你們見識一下這顆星球最未知的秘密了。”
“你是指陰間的那個什麼門來着嗎？”姜夢皺起了眉頭。
“忘卻之門，是的，就是那裏。”
“什麼是忘卻之門？”楊穆終於忍不住出聲了。
“在陰間裏，被徹底遺忘之後的靈魂會被拽進忘卻之門后，永遠消失。”美夢一邊扶着警幻仙子，一邊回頭望着楊穆說，“目光、言語和心靈都到不了那裏，我們不知道它是什麼。”
“太虛幻境，請帶我去紫宸殿。”警幻仙子這麼說著，然後拍了拍手。
一整天旋地轉，他們站在了另一處大殿之內，不過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數不盡的鏡子潛伏在空中組成的巨牆。警幻仙子微微揮了一下手，一塊鏡子飛到了他們的面前。
“後土？後土？你在嗎？我在你的鏡子面前呼喚你。”
鏡子裏很快就浮現出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女性影子。
“姐姐？你叫我嗎？”
“我接下來打算帶我的孩子去一趟你那裏，可以嗎？”
“現在？哦，哦，可以的。你們直接來吧，我換一下衣服。”鏡子裏的朦朧影子消失了，但整面鏡子都變成了一個光屏。
“這些鏡子和人類的社交媒體有點相似，以前都是我們神明們互相聯繫的方式。都把手攙着我。”警幻仙子這麼說著，他們把手一起牽了起來，然後警幻仙子對着鏡子輕輕地一敲，一瞬間，他們就被吸進了鏡子裏。鏡子又從光屏恢復原樣。
一瞬間，數不清的光粒子像一根根細絲一樣從腳下的一片星辰黑暗噴涌而出，然後光線逐漸越來越大，接着——
他們站在了梁父山山腳下一處嚴肅古樸的巨門口，大門的兩側是兩尊威嚴的大神。
“好久不見，神荼、鬱壘。我與後土已經約好了。”
“請進，夢囈神族。現在幽冥界的信仰很低，如果梁父山進不去，你們記得以後就去蒿里山。”
大門緩緩打開，這是一片沒有陽光的冥水國度。神界是“肉體、靈魂與信仰”的世界，人世是“肉體與靈魂”的世界，但這個陰間是“只有靈魂”的世界。所有的建築物全部都建立在冥河之上，無論去哪裏似乎都要划船。
姜夢不知道該不該說這裏繁華，確實是燈火輝煌，但是也有點太髒亂了，這裏的建築好似本來是各種各樣的古代建築，但是又隨着歷史在古建築之上額外增加了巨量的現代建築混在一起，市井氣息很重。但是似乎在遙遠的水平線上，有薄薄的一層結界。
一位巨人伸下巨大的手掌，他們站了上去。姜夢的傳送門只能去他知道的地方，他從未來過這裏，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跟着。
巨人叫做土伯，有三隻眼，老虎頭，身如牛，手上拿着九條繩子，頭上長着尖銳的角，據說夸父族就是他的後人。
“後土娘娘在更衣，她讓我來迎接各位。”土伯為大家介紹着，“結界分割了各個文明不同的陰間領域，我們這裏叫幽冥界，隔壁這邊挨着的是地藏王的陰曹地府，那邊挨着的是閻魔羅闍的閻摩城。然後看到比較遠的在高處的那個了嗎？那是海拉的赫爾海姆。”
陰間裏，各種各樣的亡靈們正在來來往往做事情，和人世間的活人們差不多，只不過他們的開銷似乎都是從人世那裏燒的冥幣香火而來。
亡靈們好奇地觀望着他們，一行人被土伯送往了一處最宏偉的大宮殿前。
“幽都已經到了，下來的時候要小心，千萬不要佔上冥水，要折陽間的壽的。”
他們一起攙扶着警幻仙子坐在食夢貘上飛了下來，幽都宮殿裏立刻急急忙忙地飛出來了一位美麗的女神。那便是共工的女兒，黃帝的輔佐神——後土。
後土穿着華麗的黑灰色廣袖流仙裙。一看就是位和善熱情的女性，與冷清的警幻仙子相反。後土在幽冥界中的人氣特別高，因為她不喜歡像其他的陰間神一樣，會殘酷地折磨靈魂。
有一瞬間，姜夢百分之百相信後土的第一眼是立刻看着自己，然後再看向警幻仙子的。
“姐姐！姐姐！你慢點！”後土大聲地喊叫着，然後匆忙地從台階上飛下來迎接他們。
她又看了一眼姜夢，臉好像有點發紅，姜夢有點奇怪，不過沒問。
“後土娘娘。”他們一眾紛紛鞠躬作揖，後土也立刻向他們回禮。
“姐姐不在家中好生休息，今日來妹妹這裏做甚？”
“我想去一趟忘卻之門。”警幻仙子對她單眼眨了一下。後土嘆了一口氣。
他們進入了幽冥界的中心，這裏有一柱黑紅色的光柱。一行人進入了光柱之內，一瞬間，他們就被光柱傳送到了一個極為壓抑與沉重的圓形房間，房間的牆面與天花板都是各種妖魔鬼怪的雕樑畫棟。
整個房間的中心是一道純黑暗的門，這就是忘卻之門。這就只是一扇門，沒有任何裝飾，僅僅是一個豎著的、懸浮在那裏的黑立方體。以這個黑門為中心點，擴散開來的整個圓形房間都被分割成一道道的區域。
但是這些區域有大有小，姜夢注意到了，他們所站的這個區域就是一個很小的空間。他猜測每一道區域都代表着各個文明不同的冥國，信仰者越多，對應的冥國就越大，亡靈也就越多。
突然間，這些區域一個一個都亮了起來，緊接着，冥神們一個個都傳送了過來。
氣色好一些的有奧西里斯與伊西斯夫婦、哈迪斯與珀耳塞福涅夫婦、內爾伽勒與埃蕾什基伽爾夫婦、海拉、地藏王、第六天魔王波旬。
而像是菲林斯、安哥拉.曼紐、阿·普切、米特克蘭堤庫特里、西佩托特克、魔帝蘇帕伊等冥神則是一副病歪歪的倒霉相，很明顯是來自缺少信仰的瀕危文明。
他們看着警幻仙子一行人驚訝萬分，但是還沒開口——
“搞什麼鬼啊？”一個聽着就讓人感覺發自內心的噁心鴨子嗓音傳來，“後土，你是有什麼毛病嗎？”
是最後一個傳送過來的墮落天使路西法。他話還沒說完，一看到警幻仙子，立刻住嘴，換了一副彬彬有禮的姿態問道：“尊敬的夢神陛下......”
但警幻仙子擺了擺手，他立刻不敢吱聲。其他的冥神也各自向警幻仙子鞠躬。
“如你們所見，我的孩子噩夢已經重新覺醒了神力。”警幻仙子用虛弱但清晰的聲音問在場的所有神，“着急各位來此是因為我有一件事要宣佈……小夢？你沒事吧？”
大家紛紛對着姜夢與美夢一起鞠躬作揖，但是姜夢的臉非常恍惚。
因為他的注意力完全就被門后吸引過去了，他好像精神完全都不再受自己控制，雙腳懸浮在空中慢慢地朝着忘卻之門飄了過去。門后好像有什麼在呼喚他，他的眼神甚至都變得無神且獃滯。
穿越到黑門后似乎成為了此時此刻唯一想做的事情。
“小夢！你在做什麼？”楊穆壓低了聲音說。
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他有一種十分古怪的感覺：門裏有什麼超越語言、思想、概念與抽象的存在呼喚着他，那是一種靈魂上的共鳴。
“噩夢？噩夢！你瘋了嗎？”即使是美夢，聲音也開始有了一絲恐懼，“別做傻事。”
那純黑暗的門引起了姜夢的興趣，他被迷住了，有種強烈的慾望，想穿過它。他好像不記得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兄姐、自己的母親、自己的外公外婆……門后似乎有真正的使命在呼喚他，門后才是他的歸宿。
“殿下，你醒醒，快點醒醒。”後土的語氣急了。
“嗯……嗯……”他說，他飄過去的速度減慢了，但是依舊在緩緩地靠近黑門。
後土、楊穆與美夢一起向他過來阻止他，姜夢下意識地躲開了美夢與後土。
“你想讓我守寡嗎，小夢？快點兒離開！”楊穆堅決地抓住他的胳膊往回拽，但他依然神情模糊、眼睛死氣沉沉地盯着這扇所有生命都恐懼的黑門。
她怒氣沖沖地扯着嗓子高聲說：“你不是還有你的理想沒有實現嗎？”
他終於回過神來，還有數不清的生命正在被壓迫，而自己卻在浪費時間，他不夠勤奮，他不夠刻苦，太放鬆了，沒有把時間用在正事上……他強迫自己回過神來，沉迷漸漸消退了，意猶未盡的失望感覺滾滾冒出淹沒了他……當時他已經離得那麼近了。
“你們知道門後面有什麼嗎？”他說。
“我怎麼可能知道。”“沒有誰會知道。”“我們不敢去想。”“終極的死亡。”“為什麼要知道這種事。”“誰敢知道！嫌命不夠長嗎？”
他們有的這麼說著，有的只是皺着眉頭搖搖腦袋，有的狡猾地用眼睛掃來掃去。
“從古至今有誰在未死的情況下去忘卻之門後面嗎？”
大家都沉默了。
“這正是我準備做的事情。”警幻仙子突然間平緩地接了他這句話。
“什麼？”姜夢突然間地愕然，被這個意料之外的回答打斷到思考停滯。
美夢憤怒地大喊了出來：“不行！母親！絕對不行。”
“你們知道為什麼我們神明會因為信仰而誕生嗎？”警幻仙子用虛弱但清晰的聲音問在場的所有神。
大家都搖了搖頭，面面相覷。
“我就算什麼都不做，明年我還是必死無疑。與其就這樣坐以待斃，不如我直接在還活着擁有神力的時候就直接進入門后。也許，我們一切生命的秘密就在那扇門后。”
“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而已！”美夢怒氣沖沖地說著，她美麗的臉龐變得有些扭曲而病態，“就算你失去了神力，也不一定就直接失去性命啊！你還是可以在人世里，我們可以照顧你！你還可以用別的途徑活下去！”
“你是指你的那些小實驗嗎？“警幻仙子平和地問美夢。
“是的，當然！”
“在該逝去的時候，我不打算苟延殘喘，畏首畏尾。我去意已決，不過，現在留給我們的是另一個問題：我走之後，太虛幻境需要一位新的掌控者。”
又是一陣鴉雀無聲。
“那自然是孤。”美夢發聲，她的口吻非常板上釘釘。
警幻仙子笑了笑。
“姜夢沒有有意願成為新的夢神嗎？”
“可我為什麼要成為夢神呢？”姜夢隱約很不舒服，他感覺到了美夢對最高力量的渴望，警幻仙子這樣問實在是把他直接推到了美夢的對立面。
“因為，你此生壽命到頭后，不出意外還是要轉世，不是嗎？”警幻仙子虛弱地對他笑着，“但是，一旦你成為了太虛幻境的掌控者，你就再也不用與我這個媳婦每輩子從頭再來了。”
姜夢扭過頭來，看着楊穆。楊穆摸着他的臉輕聲說道：“你做任何決定我都支持你。”
“既然這樣，我不能說我不願意。”姜夢回過頭來謹慎地看着警幻仙子，“但我確實沒有美夢那麼迫切。如果你真的......那為什麼不讓我與美夢聯合掌控太虛幻境呢？”
“因為我認為是時候給做一個了結了，這個星球無休無止的重複鬧劇該結束了。”
警幻仙子頓了一會兒，又重新和藹地笑着，說：“如果，你們獲得了全部的夢神之力后，打算讓這個世界走上什麼道路？美夢，你先過來告訴我，別讓小夢聽到。”
美夢皺着眉頭看了姜夢一眼，然後陰沉着臉走到了她的面前，先是說道：“我求求你了，母親。不要拋棄我。”
警幻仙子搖了搖頭，把她的臉捧了過去，與美夢深深地接吻。美夢眼淚直流，但她沒有辦法，俯身在警幻仙子耳旁喃喃。
姜夢在飛速想來想去，眼睛也彷徨地往周圍的冥神們掃來掃去。他們躲避着他的目光。
“小夢，你來。”警幻仙子溫柔地招呼他過去，姜夢憂愁地走到她面前。楊穆有點綳直了身體，後土慢慢地走過去抱着楊穆，溫柔地攥着她的手。
“我才剛覺醒不久，還沒來得及盡孝，就要目送你離開嗎？”
“對不起......孩子。”
姜夢本不想看着她，感覺好像自己一旦看着警幻仙子的眼睛，她要離去這件事就會徹底坐實。但警幻仙子用手把姜夢的臉輕柔地扶正了看她。
“我還不一定就回不來呢呀，乖乖。”
姜夢知道她心思已定，盤算這個想法估計很久，什麼都改不了了。
“你的想法，小夢。你擁有了太虛幻境的掌控權后打算做什麼呢？”
“......只能說隱隱約約有個方向。我希望這個世界變成一個平等、道德、尊嚴的大一統世界，我要這顆星球的每個生命都將獲得絕對的平等。生命將會有生命的尊嚴。但具體怎麼做，我沒有太想好......但我隱約感覺自己會強迫這個禮崩樂壞的世界回歸‘德勒茲的逃逸線’。”
“我知道了。”警幻仙子微微地點了一下頭，讓姜夢退了回去。
“總的來說，姜夢的想法正直又有些幼稚，美夢的想法高效又有些功利。”警幻仙子微微皺眉地笑着評論道。
美夢有點不服氣，怒道：“那麼母親更傾向哪一個？”
“恐怕讓你失望了，我更看好姜夢的方向一點。”
“為什麼！”
“生來就擁有力量的你，太容易把強大當作理所應當。”
“什——什麼意思？”
“你可能很難像姜夢那樣從弱小開始理解力量的價值，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在操作細節上幫助他？”
“絕不。孤沒覺得有誰的道路會比孤好。”
警幻仙子疲憊地笑了一下：“既如此，美夢，我給予你審核的資格。姜夢，當你準備好的時候，由美夢來檢驗你是否有資格成為太虛幻境的新主人。”
“為什麼不是現在？”
“給姜夢一個適應自己力量的時間。”警幻仙子虛弱地閉上了眼睛，“小夢，你最好好好理解一下掌握太虛幻境的神力是什麼概念。也許你以為你已經足夠強大了，但是太虛幻境遠非如此。而且我也希望你們兩個去嘗試一下各自的道路是否行得通，也許在你們執行自己計劃途中，你們的想法也會發生改變。”
美夢撇過腦袋看着姜夢，冷漠而嚴厲。
“審核不通過呢？”
“那麼就由你來執行你自己的宏偉藍圖，如果到時候姜夢不反對的話。”
姜夢與美夢互相看着對方，姜夢知道，儘管他並不詳細地了解美夢對未來世界的規劃，但是從此以後自己的兄姐就是對立面了。他不得不面對這個一直以來被他故意忽視不見的問題：願意與貧民一起居住的自己，必然會與高高在上的美夢分道揚鑣。
這是簡單的事實。甚至也許從來都是如此，從拒絕接受美夢的救濟，堅持住在貧民窟，他們就註定走上對抗的道路了。
（“可是你呢？我沒有覺醒神力，但是你應該可以阻止這種現狀吧——”
“孤不需要啊，噩夢。電子世界與娛樂明星讓每個人類都在白日黃粱，”美夢放開了他，那半男半女的美麗臉龐笑得更厲害了，“這樣的世界對孤的神力更有幫助，孤為什麼要去改變呢？”）
警幻仙子從食夢貘上緩緩滑了下來，喃喃：“是時候了......”
她揮了揮手，一道美麗的結界隔開了他們。
“母親！”
“母親！”
“媽媽！”
“姐姐！”
“陛下！”
所有的冥神都紛紛鞠躬，美夢撲到牆上，發了狂地猛錘結界，但是結界紋絲不動，她放聲痛哭。姜夢沉重地流着淚摸着結界，看着自己靈魂的監護人。
“別這麼傷心呀，孩子們。”警幻仙子氣喘吁吁地撐在忘卻之門上，回過頭對他們慈祥地笑笑，“我肯定能回來的，相信我。”
她又貪婪地看了看美夢與姜夢的臉，像是要把這一幕永遠牢記在心中，頭往後一仰，縱身倒入了忘卻之門裏。
“不！！！”
註：
1.故事棋只是用來暗示美夢這樣歲數過長的生命體早已沒有想像力，與主線沒有任何關係。
2.我相信還有很多的冥神，但是我的知識儲備僅限這些了。不過也可以解釋為，被人類遺忘的死神也早已消亡了。
3.忘卻之門的設定靈感來源於《2001太空漫遊》中的黑碑與《哈利波特》中的神秘事務司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