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卜紫妹兒
“妹兒如水，說話好聽，乖巧，要紫妹兒。”
“呵呵，何以見得姑子、娘子話就不好聽，人就不體貼？”
辛如鐵撓撓胡茬，仰望帳頂。
“會不會漏水？”
“談妹子你問我漏不漏水。行了，你還要獻一滴血，點在圖上，喚出的紫妹兒以後就是你專屬的啦。”
辛如鐵也不多說，刺破食指，將血珠按在符上。
“我來做法。”
新娘子口誦秘咒，手掐法訣，步罡踏斗，劍灰八卦。
“急急如律令！來！”
血繪符文陡然升起一股幽藍冷火，青煙裊裊，消散出，現出一個女子。
見她身着翠煙衫，散花水霧馬面裙，肩批水色薄煙紗，十七八歲年紀，小巧瓜子臉，似水水杏眼，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黛，秀髮綰着如意髻，插着梅花白玉簪與金質玲瓏釵。
面容、肌膚微微有些透明，可以看出她不是真正的生人，眸子裏蘊着淡淡的冰冷，卻隱約有絲春情流動。
“紫妹兒見過二位大人。”微微欠身道個萬福。
“不必客氣，這位紫妹兒，敢問芳名？”
“奴家小名詠美，賤姓申。”
辛如鐵聞言，若有所思，嘴角壞笑一閃而過。
新娘子看看他，不明所以，繼續說：“這位大人，辛如鐵辛大人，以後你就是他的專屬聯絡人，見過禮吧。”
喚作詠美的紫妹兒又單朝辛如鐵福了福：“還請大人指教。”
“以後不用叫我大人，叫鐵哥吧。對了，你多大啦？”
“是，大人。奴家年方二百八。”
“我特。。。。。。我的大人，這就是您說的妹兒？”
“你對卜紫姑這些事兒一無所知？”
“官家專屬的靈通之術，我以前就一老百姓，敢接觸么？”
新娘子忍俊不禁，整整蓋頭，正色道：“好了，說正事兒，這兩天情況是這樣的。。。。。。”
詠美面無表情聽着，只有眼波不停流轉，似乎在把什麼東西裝進腦海。
“我說完了，辛大人，你呢？”
“怎麼看都不像那麼老哇。。。。。。”
“辛大人？”
“唉？啊。。。。。。哦，我沒事兒，看着年輕就行了。”
“你在說什抹？”
“呵呵，沒什麼，你說了算，我無話可說。”
新娘子憋着笑跟紫妹兒說：“交個信物給大人吧。”
“是。”詠美說著取下梅花白玉簪交給辛如鐵，“大人，每日子時，將此簪取出，按如此順序滑動梅花花瓣，輕喚奴家小名三聲，如無障礙，奴家便立時出現。”
“我偏要大聲喚呢？”
“呃，大人隨便。。。。”
“。。。。。。”
。。。。。。。。。。。。。。
一陣青霧散去，紫妹兒消失不見。
新娘子終於忍不住，抓緊黑蓋頭笑得前仰後合。
“哼，討厭~~”
辛如鐵甩開帳篷帘子，走入黑夜之中，回到雨棚，阿九和易方已經換走，來了兩個悶葫蘆，一時無話。
丑時到，三人又四下巡視，走到西邊暗處，前方亂草、亂石叢后，忽有人聲。
嘻嘻嘻
咯咯咯
“你抓不住我。”
“臭姐姐，搶我娃娃，你別跑。”
“略略略~你追不上，誰拿到，娃娃就是誰的。”
“哥哥，她又欺負我。
”
“娘不在，我也管不住她吖。”
“哼，你總這麼說，你們是一夥兒的，欺負我，哇——！娘，你怎麼還在睡覺，起來管管姐姐！”
兩個白衣人一聽登時毛骨悚然。
這荒郊野外，大雨晦暗，烏漆抹黑，濕霧重重，哪裏就有小孩打鬧的聲音。
辛如鐵抹掉腮上雨珠，示意二人加些小心，朝哭聲處走去。
撥開草叢，繞過兩塊半人多高的石頭，腳下猛然一滑，他立時出手扣住石縫，才沒摔落下去。
定睛一看，是條淺水河床，五七尺深，濕霧瀰漫，滿是泥水，還有橫七豎八倒摞在一起的什麼東西。
白衣人拿着火把跟了過來，一照之下，居然全是屍體，男女老幼，大多光着身子。
辛如鐵接過一個火把，跳到坑下，四下看了看，發現致命傷多在咽喉和心口，知道這是有組織屠殺的結果。
“死了沒多久，應該是今天上午被殺的，沒淋過瘋雨，不會詭變。”
“大，大人，不會詭變，那，那幾個小孩是怎麼回事？”
辛如鐵早已看到，五個小孩子在對面坑口上跳躍玩耍，還有一個小姑娘蹲着，面對坑裏哭嚎。
“散在意識罷了，冤死的亡魂，你們在這裏不要走動，我去超度它們罷。”
辛如鐵一縱身，眨眼躍到了小孩堆里，只是它們混不在意，仍追追打打，嬉鬧不停。
他走到哭嚎的小女孩身邊，摸摸她的髮髻，柔聲問：
“阿妹，你娘親生病了，要多睡一會兒，先別叫她啦。你有什麼委屈跟叔叔講。”
“你是誰，我沒有你這樣的叔叔吖？爹說不要跟陌生人講話的。”
“哈哈哈，我叫辛如鐵，你叫什麼？”
“華雲妹。”
“你看，我們這不就認識了。”
小女孩歪了歪描邊朦朧的小腦瓜，一時想不通其中的邏輯。
“可是，你長的蠻凶的。”
“。。。。。。叔叔忘了刮鬍子啦，你看，你不是要娃娃么，叔叔給你一個。”
說著，辛如鐵放下背包，翻找一通，還真變出了個戲裝打扮的麻布娃娃。
“真好看啊！給我的嗎？”
點點頭。
“太好了。臭姐姐，你看，我又有娃娃啦，比你那個好看一百倍。”
另外幾個孩子跑了過來，一個劉海女娃嘟着嘴比較了半天，哼一聲道：
“呸，才沒有，我的好看。”
“我的好看。”
“我的我的。”
。。。。。。
“好了，囡囡，都別吵了，叔叔有好吃的，你們要不要。”
兩個男孩子亮度猛地增強了一些，破爛衣服上的沙粒都能看清了。
他們靠近了辛如鐵，扭捏着，又不好意思講話。
“來，你們看，嘉應子，還有雲片糕，想不想吃？”
四個孩子互相看看，眼中都是渴望，面上又是羞澀。
“雲妹，吃么？我們是熟人，不用客氣。”
“嗯，好吧，我想。。。。。吃雲片糕。”
其它幾個小孩也放下矜持，爭着要零食。
“別急，都過來，伸出手。”
七隻帶着冷白光暈的小手巴巴地伸了過來。
辛如鐵把零食一一放上。
噗噗噗噗
可是，嘉應子也好，雲片糕也好，全都穿過他們並不存在了的手，掉在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