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塔羅
二人吃飽喝足，走出了常吃的那家餐館。
“啊，也不早了，走吧回校吧。”
“誒，這裏的塔羅占卜店......是新開的吧。”
薛元謹指向商場一樓大廳不那麼起眼的角落。儘管店鋪看上去很小，只能容納三四個人的樣子，但其內部裝飾卻是華麗而又神秘至極。那塔羅占卜店門口掛着透明水晶做成的門帘，透過門帘隱隱約約看見裏面帶着紫色花紋的黑色桌布上擺着一個透明的水晶球，一位戴着兜帽的看不清長相，分不清男女的店員正悠閑地坐在桌子後面。
門口的牌子寫明了價錢。
愛情，事業，學業，100元一個方面。
“好貴。”
薛元謹暗自咂嘴，微微皺眉，吐槽道。
“還好啦，要是算大型的牌陣，得將近一個小時。而且呢，我估計這店鋪一天也不一定有很多客人，還有房租什麼的，所以其實不是很貴了。”
蘇慕北眼裏冒着光，明顯是對這家店產生了興趣。
“我都好久沒見到塔羅占卜的店鋪了誒。”
“可是你是免費的啊。”
薛元謹似乎沒忍住，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
“......你......確實。”
蘇慕北也曾經對塔羅占卜很感興趣，便是自學了些許的皮毛。不過，他都好久沒碰過占卜了。
“突然有點想占卜了。回學校拿你做實驗。”
“可以啊，幫我佔佔學業。結果好我就相信。不好的話我就堅持唯物主義史觀。”
“哈哈哈，可以的”
歡笑聲中的二人並沒有注意到，背後的那一家塔羅占卜店內，那位店員正盯着蘇慕北，移不開視線。
“正位教皇，正位星幣三，正位命運之輪......”
那位店員急忙收起桌子上攤開的塔羅牌，快步走出店門，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我想我找到了，那位能改變命運的......大能。”
他久久地注視着蘇慕北遠去的方向，在剛撥通的電話里輕輕吐出了這句話。
“......先不要輕舉妄動，再觀察一下。還有，把他所有的信息都挖出來。”
電話的那頭低沉的聲音似乎也是有點驚訝，愣住了，過了許久才如此說道。
“我明白了。”
......
忙忙碌碌，又寫點作業，便到了寢室熄燈的時候。薛元謹趁着宿管老師不注意，趕忙鑽進了蘇慕北的寢室。
不知為何，方才沒熄燈的時候，便是怎麼也沒心思玩樂，占卜什麼的。而熄了燈，便彷彿到了娛樂的時刻。或許是黑暗與徘徊的宿管為串寢添加了些冒險色彩，因而如此誘人。
“你的心太雜了，充斥着混亂。你是......最近和家裏人還是朋友鬧矛盾了？還是因為對喜歡的人愛而不得，反正總之就......無心學業，但是你可能還沒注意到這個狀況......你懂我意思吧。”
蘇慕北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輕聲說道。
占卜之中心不是在於翻開那幾張牌，而是在於從那幾張牌里解出的答案。相比於照搬宣讀塔羅指導書上的所謂“牌面含義”，有時更需要的是塔羅師的“靈機一動”，將一切的牌面串聯在一起，得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方才似乎是冥冥中的指引，不知為何，蘇慕北的腦中蹦出了“矛盾”，“混亂”與“愛而不得”三個詞。
不知為何，似乎是某種直覺，他就是覺得眼前的薛元謹身上肯定發生過這些事，便如此說了出來。
“我不知道哦，我只是猜測。”
見薛元謹的面色凝重，蘇慕北連忙擺擺手，表情略有些尷尬地補了一句。
“你猜對了。”
“你好厲害啊！”
薛元謹微皺着眉頭，卻滿是佩服的語氣。
“前一陣子父母正好鬧矛盾，然後我喜歡的那個女生談戀愛了。所以可能確實......最近有點心不在焉的。那我該怎麼辦呢，大師！”
薛元謹雙手抱住蘇慕北的手腕，像是抓到了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放手。
“大師！你可以一定要幫幫我啊！沒有了你我可怎麼活啊！”
薛元謹誇張的語氣也是逗笑了他自己。他情不自禁笑出了聲，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寢室門外沉重的腳步聲。
“噓噓噓......宿管......”
他連忙止了笑，緊張地說道。蘇慕北反應倒也快，連忙關掉了身旁的小燈。
二人在黑暗中緊張地看着門口，聆聽着腳步聲。
好在門外的腳步並沒有延到蘇慕北的寢室門前，而是在邊上的寢室停了下來。
緊接着便是開門聲。
“大晚上的不睡覺幹什麼呢？趕緊睡覺！”
以及來自宿管的訓斥。
直到宿管又返回了他的寢室，二人才放下懸着的心，又打開了小燈，在微弱的燈光中相視一笑。
“好，大師就來幫你解一下，看看你該怎麼做。”
等待......捨棄......
又彷彿是命運的指引，蘇慕北的腦中悄然浮現了這兩個詞，久久不能散去。
“或許......你父母的矛盾只是短暫的，等待個一兩周就可以了。至於那個你喜歡的人，既然沒希望了......就放棄了吧。平心靜氣，不要在乎這些事，繼續努力學習，時間會給予你答案。”
蘇慕北故作奇妙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哇！不愧是大師哈哈哈！那我就先謝謝蘇大師了。”
在一陣歡聲笑語中，占卜結束了。
“話說......過幾日你幫我給一個人佔一卜唄。那個人你不認識，我朋友。放心放心，他會付錢的。他就是近一個月像鬼上身了一樣，行為和想法都莫名奇妙的......”
“反正盡量給一個積極一點的結果唄。主要是......不想讓他父母失去信心。”
似乎是覺得這樣的拜託不太好，薛元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了。
“沒事沒事，我會去的。放心好了。”
蘇慕北拍了拍薛元謹的肩膀。
“你拜託我的，那肯定是要去的。”
“那就先謝謝了。我回我寢室了，拜拜。”
“嗯，拜拜。”
剛送走薛元謹，蘇慕北就有些後悔。
自己只是一個二流小塔羅牌占卜師，他的那個朋友，應該是他從小到大的玩伴，家裏可有錢了，相比占卜師，算卦的，風水師找了不知道多少個才對。現在自己這麼個沒名氣，沒水準的小嘍嘍，去了豈不是會被嫌棄的不行。
要是到時候，自己的占卜卡殼了，算不出來了，解釋不清了，或者與實際完全不同了，那該怎麼辦啊......
可是糾結中，他又有些興奮。
方才的那種感覺，是他有史以來前所未有的。
從心底的自信，彷彿冥冥之中的指引。他明白，而且他知道，沒有任何原因的知道，那些事情確確實實發生在了薛元謹的身上。就像是小說中通識一切的大能一樣，對內心所想沒有絲毫的懷疑。
這是種......無比有趣而又引人上癮的感覺。
他不由自主地再一次攤開了塔羅牌。
他已經很久沒有給自己佔過卜了。因為他始終不願去接受那占卜出來的，不知真假的未來。
不過今天......或許可以試着佔一次？
蘇慕北邊這樣想着，邊攤開了那自己極為熟悉的僅用三張牌的牌陣---“過去現在未來”
“代表過去的那張牌是......正位高塔。代表現在的那張牌是......正位節制。而未來是正位愚者......”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很不妙。
經歷過混亂，如今正處於一切的分割點，而未來會有全新的征途。
這是他直覺給出的結果。
不知為何，這占卜出來的結果彷彿在印證他那不知真假的所謂“幻想”，在印證那隻巨鼠的存在，在印證他那神秘的夢境。
他喘着粗氣，面色蒼白，緊忙收起了塔羅牌。他看着窗外泛黃的月亮，不禁陷入了自我懷疑。
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那些奇怪的能力，奇怪的故事，還是別發生在我身上了吧。
他這樣想到。
“喂！那同學，你站窗邊幹什麼呢？”
似乎是有點心不在焉，蘇慕北沒注意到宿管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背後。
“嗯，那個就是，我有點頭暈，呼吸一點新鮮空氣。”
“要去醫務室看看么，沒事吧同學。”
蘇慕北連忙擺了擺手。
“沒事沒事，我馬上就去睡覺。”
“好，沒事就好，身體不舒服就去醫務室看看。趕緊睡覺吧，學習也挺累的。”
蘇慕北的室友早就睡了，因此宿管便刻意放輕了聲音，倒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甚至即便就隔着一兩米的距離，蘇慕北也是連蒙帶猜才理解宿管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這一次宿管的腳步聲不知為何輕了許多，走出去后也是輕輕帶上了蘇慕北寢室的門。
蘇慕北隱約看到對面寢室哪位同學貌似還開着小燈，應該還在發奮學習吧。不過宿管倒是也沒管，只是在走廊里不知有意無意輕咳了兩聲，便走了。
“也不早了，都十二點了，也該睡了。”
蘇慕北嘟囔着，上了床。
校園內一片寂靜。月色灑在無人的街道上，像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