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特殊療法
晚上宿舍關燈后,何長安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6塊變5塊,繞路變順路,他想不通,溫雪晴這傻丫頭不知道拒絕他嗎,搞得他知道真相后,連覺都睡不着,一想到溫雪晴大清早的時間那麼趕,還一直繞路去幫他買玉米,他心中難安,竟然對玉米升起了厭惡之感,想着以後還是不要吃玉米了,自己早上好好去食堂吃早餐多好,吃個毛的玉米呀!
早上何長安耳邊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手機的震動聲把床板砸得嗡嗡作響,他仍舊閉着個眼睛,跟個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拍醒,他臉皮被硌得生疼。
宿管大爺站在床邊,對他問道:“腳又傷啦?”
“沒有,好睏,幫我請個假。”說完他拉起被子把頭蒙住。
宿管大爺笑了起來,臉皮皺成一坨,左邊的門牙還缺了個角。
“我順便幫你去讀書好不好啊?”宿管大爺說。
“嗯,晚上順便去幫我訓練。”被子裏傳出何長安的聲音。
宿管大爺把冰冷的手伸進被子裏,去摸他腹肌和胸大肌,給他提提神。
他在被子裏像條泥鰍一樣扭動個不停,屈於宿管大爺的淫威,他迫不得已才起床洗漱離開宿舍。
他先是去食堂吃了碗面,而後打開手機一看,竟然有17個未接電話,一個150開頭的手機號碼,他看了看來電時間,六點不到,那時候他還在和周公比誰尿得遠,哪裏來得及接呀?他還記得上周溫雪晴說要打電話叫他起床來着,猜想電話大概率就是她打來的。
早讀下課鈴響,何長安才進到教室,他看到溫雪晴竟然趴在課桌上睡覺,一瞬間他驚詫不已。
他坐到座位上,拍了拍溫雪晴,對她說道:“你頹廢啦?”
她抬起頭,眼角通紅,神色有些萎靡,聲音柔弱地對何長安說道:“你又曠課,”她從課桌里摸出玉米遞給何長安,“你拿去熱一下吧?好涼。”
何長安喉頭涌動,一瞬間他覺得心口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將玉米接過後,隨意甩進桌里,伸出手輕觸溫雪晴額頭,溫雪晴下意識要躲開。
“別動!”何長安低吼。
溫雪晴乖乖聽話,感受着何長安略微冰涼的手背——原因是她額頭太燙,其實何長安的手背算不上冷,常年練體育的原因,他渾身血液流速都要比普通人快,即便處在寒冬臘月,他的身體和四肢,依然如同熱爐一般溫暖。
溫雪晴突然感到自己手被抓住,暖融融的大手如同暖寶寶一般將她的小手包裹住。
一時間她竟忘記了將手抽離,任由何長安捏着她的虎口,等反應過來,她臉上佈滿晚霞,輕輕把手抽回,卻被何長安重新拉了回去,繼續捏着。
“你別這樣。”溫雪晴說。
“別誤會,你發熱了,捏這裏能夠緩解一下。”
“真的嗎?”
剛問完她突然痛叫一聲,而後又急忙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巴。
何長安呵呵一笑,對她問道:“痛嗎?”
“好痛!”她壓低聲音說道。
她嘴巴微張,心口起伏地不斷吸着涼氣,看着何長安用力按壓她的虎口,時而順時針揉揉,逆時針揉揉,時而又用力掐下去,把她弄得咬緊牙關,卻不敢發出聲音。
“痛則不通,通則不痛。”何長安說。
“這是什麼口訣?”溫雪晴忍痛問道。
“這其實也不是痛,是酸脹,你有感覺吧?”
“嗯。”
何長安一面幫她揉按着虎口,一面緩緩說來:“小時候我身體一不舒服,我爺爺就給我揉這個穴位,很管用,那邊手遞給我。”
不等溫雪晴回應,他霸道地把溫雪晴另一隻手拉了過來,左右開弓,幫她揉按虎口,緩解病症。
“感覺好點嗎?”何長安問。
溫雪晴沒有回應,她發獃似的低着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被何長安握住的手。
何長安把身體壓低,扭轉着脖頸,仰頭看向她低垂的臉龐,對她問道:“舒服嗎?”
“嗯,還行……”一瞬間晚霞又浮上她白皙的臉頰,白裏透紅,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何長安把她的手疊在一起,對她說道:“你自己揉一下。”
說完何長安從她課桌上拿起水杯就要起身,卻察覺衣擺被拉了一下。
“我杯里有水。”溫雪晴說。
何長安打開蓋子,手背在上面感受了下溫度說道:“涼了。”
說完他便沒再磨蹭,帶着水杯往樓下跑去,他腳傷恢復得不錯,之前不知道誰送他的那瓶藥效果很好,他現在腳腕甚至連酸脹的感覺都沒有了。
醫務室里,何長安趴在取葯窗口,他盯着吳老師在挑選退熱用藥。
“這個一次一包,一天三次,這個早上和晚上各一顆,記得吃飽東西再吃。”吳老師叮囑着,將一個粉色膠袋遞給他。
從醫務室出來后,他又跑到體育室旁邊的開水機打水,教學樓的開水機其實已經修好了,但他不知道,既然過來拿葯,那就順便打水好了。在路過體育辦公室時,他還向侯國德討要到了幾個一次性紙杯。
全部搞定后,他急匆匆的跑到教室門口,所幸不是陳靜婷的課,鬍子拉碴的數學老師在講台上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點點頭,讓他進教室里。
溫雪晴在座位上一面聽着課,一面按照他之前的吩咐,把雙手墊在併攏着的大腿之間,互相揉按着虎口。
她揉按的樣子很有趣,左手食指揉按右手虎口,右手拇指揉按左手虎口,兩隻手看上去像是要忙不過來一般。
在詢問了溫雪晴還有飽腹感后,何長安開始給她沖泡感冒顆粒,同時還多晾了一杯白開水。
他的這些動作很小,講台上的數學老師肯定看得到,但沒有理他,畢竟他也沒影響到課堂。溫雪晴也同樣都看在眼裏,她很想開口詢問,不過現在是上課時間,又坐得這麼近講台,她可不敢講話。
試了試水的溫度,何長安挑頭示意她把葯喝了,溫雪晴猶豫了下,還是大着膽子,把泡好的顆粒咕咚咕咚的全部喝完,何長安指了指退燒藥,示意她還有一顆沒吃,她面色糾結地搖了搖頭,但被何長安眼神威脅后,她還是把葯抓起來,扔進了嘴裏,眉頭緊蹙地咕咚咕咚喝了整整一杯熱水。
她呼出一口長氣,對何長安溫柔地抿嘴一笑。
何長安不在意地抽了抽鼻子,把手伸到桌下,重新拉過她的手,一直幫她揉按虎口直到下課。
下課鈴聲剛響起,溫雪晴便急忙把手抽開,她羞怯地說道:“我自己揉。”
冰冰涼的小手從何長安手中抽離,那股細膩柔軟的觸感讓他戀戀不捨,他嗒吧着嘴,自己的口也有點渴了,用溫雪晴的保溫杯給自己也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完。
溫雪晴緊抿嘴唇,低着頭假裝沒注意到他的動作,見他將喝完水的紙杯放下后,她才抬起手疑惑地問道:“為什麼生病按這個地方有用呢?”
“中醫里管這個地方叫合谷,揉按的話能緩解發熱癥狀,平時就不要亂按了,特別是……咳,你們女生來那個的時候,按這地方容易……血崩……”何長安胡亂搓着臉緩解尷尬。
溫雪晴剛聽完沒反應過來,略微思索后,她俏臉一路紅到耳根,她嗔怪地颳了何長安一眼,竟然不提前告訴她,要是她剛好來那個……怎麼辦?好險今天並沒有。她羞憤地低頭,加快揉按穴位的速度,沒再搭理何長安。
何長安也很不好意思地低着頭,他抬手掐住自己兩邊的太陽穴,要是溫雪晴不問的話他還想不起來這回事呢。
他爺爺對中醫和易理頗有研究,教過他一些穴位的口訣,不過現在他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唯獨記得這個從小到大陪着他的合谷穴,有緩解發熱和頭痛的作用。
爺爺在他上小學五年級時便已駕鶴西去。
從他有記憶起,爺爺就是在村裡幫忙給大家看病的老中醫,隔壁村的好多人也經常跑到他們家來看病。有時夜裏一兩點,還能聽到敲門聲,誰家的孩子發燒頭痛,爺爺半夜爬起來給人家抓藥吃。他家裏現在還有好多爺爺留下來的醫書,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筆記,還有幾包長短不一用來針灸的銀針,被一起裝在了一個木箱裏。上初中后,他還時長聽起父母念叨,說爺爺還年輕時還做過小學的校長,會看風水會算命,後來退休了才做起的醫生。
他父親並沒有子承父業,只是學到了他爺爺的一些皮毛,會用羅盤看一點風水。如:推算家裏的水龍頭安置哪個方位合適,每個房間的床頭朝向那裏睡得比較香,鏡子不要對着門口擺放比較安全——一進房間容易自己把自己嚇到……以及會一知半解地幫別人算命,後來別人說他算的不準,就不找他算了……
到何長安這裏,就只剩下通則不痛,通則不痛這類能把人唬住的中醫口頭語,以及一個能讓女生血崩的合谷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