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 探子上山
天未放亮之前，八輛滿載新鮮蔬菜的大車被騾馬拉着，沿着虎山口上山道路逶迤上行。
道路盡頭的牌坊兩邊立柱上分別掛着兩盞雪亮大燈，將周邊二三十米範圍照得亮如白晝。
這些雪亮大燈是虎山口剛剛研製出來不久的‘汽燈’，也叫作‘馬燈’。
陳建將打氣筒原理和氣門芯原理講述給了大匠魯石磐知道，魯石磐一陣鑽研，真的將這兩樣新奇玩意兒‘摳’了出來。
玻璃工場裏也制出了‘汽燈’燈罩。
於是用煤油做燃料的能夠密閉增壓的‘汽燈’‘馬燈’就應運而生。
目前汽燈已經在虎山口一些重要場所開始了運用。
雪亮大燈下面，陸戰1團某排排長冷聰帶領一個排的軍士分列在牌坊兩邊進行嚴密守衛。
‘吱嘎’......
八輛大車在牌坊前面的空地上依次停了下來。
領頭大車上，齊明順從車轅上跳下，滿面笑容地湊到了冷聰前面。
“冷排長辛苦。今天是你老人家值守呀？”齊明順殷勤地問候道。
齊明順是日照縣城裏的蔬菜商人，從縣城周邊的農戶手裏收購新鮮菜供應縣城裏上萬人口所需。
他以前的生意做得並不大，只能算過得去。但自從他眼光獨到地與虎山口庶務處聯繫上，承攬了為虎山口每天運送新鮮蔬菜的營生之後，他的生意一下子就放大了好幾十倍。
他每天都要在午夜之後出發，在天亮以前為虎山口運送到不下2萬斤新鮮蔬菜，分別供應水軍校場，陸軍校場以及陳家宅第和虎山口其它單位。
一來二去，他就與虎山口一些經常輪值守衛各處的基層將領互相認識。
“職責所在，談不上辛苦。”
冷聰淡淡地點了點頭，示意手下人上前檢查大車。
立即有八個軍士上前驗看八輛大車，大致檢查車上蔬菜當中是否有夾帶東西。
冷聰自己也銳利地掃視着每輛大車的車夫和搬運力工。
同在一輛大車上，分別充作車夫和力工的古華陽和鮑淵心中微微一緊，隨即做出局促樣子馬上低頭，不敢與冷聰的目光進行對視。
“齊掌柜，這兩人有點面生。他們是誰？”
冷聰指着古華陽和鮑淵兩人問道。
“他倆名叫古雲和包陽，從河北那邊逃難來到日照，是小人剛剛僱請的車夫和搬運力工。”齊明順連忙解釋。
“剛剛僱請的？原來那兩個呢？”冷聰追問道。
“一個因為家裏出了事趕回去了，另一個是生了重病，也不知還能不能活。小人心想虎山口的事情不能耽誤，就臨時雇請了這兩個看起來還比較壯實的僱工。”齊明順說道。
“是這樣啊。你要告訴他們，進去之後老實做事，不要到處亂闖。事情做完了馬上就離開。”
冷聰交待了一聲就不再管，把目光投向了其他僱工。
“好的，好的。小人已經對他倆再三交待過，進去以後也會對他倆嚴加管束。”齊明順忙不迭地下保證。
齊明順在昨天晚上被古華陽和鮑淵二人找上門之後，不但詳細地給二人介紹了他所了解到的關於虎山口一切情報，還立即做好了帶二人進入虎山口公署範圍的安排。
作為‘聞香教’在日照這邊發展起來的唯一暗樁，齊明順根本不敢反抗來自河北總部的意志。
事前他生怕出紕漏，現在輕鬆過了第一關，他心裏頓時就放鬆了那麼一點點。
不片刻，大車檢查完畢，冷聰揮手放行。
“陽哥，這虎山口的軍士真的好生雄壯。昨天的巡邏騎兵如此，今天的守衛軍士居然氣勢更甚。這些軍士一點都不同於我們經常見到的官兵。這陳建怕真是一個人物。”
車輛緩慢前行期間，鮑淵對駕車的古華陽輕聲說道。
“根據齊明順的彙報，再加上我倆親眼所見來看，陳建的確是一個人物，而且是一個神秘莫測的人物。我倆在這裏千萬不要造次，以免在陰溝里翻了船。”古華陽由衷而又謹慎地說道。
“進去之後，不知道我兄弟倆還會看到些什麼讓人震驚的......”鮑淵說道。
‘滴滴噠噠......’
一陣很有節奏的激越聲音突然響徹整個虎山口。
“什麼聲音？”
古華陽和鮑淵大吃一驚，莫名驚慌。
其他車夫和力工卻是神色自如。
“不要慌亂。這就是我給你倆說過的虎山口軍隊的起床號。他們馬上就要開始一天的運作。車輛加快速度，行到陳家宅第前面的開闊處停下來，不要佔住道路。”齊明順連忙對古華陽和鮑淵說道。
“這就是虎山口的起床號？這聲音幾乎可以響徹十里八里，確實可以催人起床。什麼樂器可以吹奏出這樣的激越音調？”古華陽驚愕說道。
“聽人說這樂器是陳將軍提出想法，由虎山口工匠制出，名叫軍號。不過在下也沒有親眼見過。”齊明順輕聲說道。
說話之間，大車來到了陳家宅第大門之前的開闊空地上徐徐停下。
‘嗶嗶嗶......’
校場裏面的軍營和陳家宅第裏面幾乎同時傳出尖銳哨聲。
“報數！”“報數！”......
“......報告排長，本排應到*人，實到*人！”
“......報告......應到......實到......”
......
“晨操開始！”
‘扎扎扎......’
一陣此起彼伏的報數聲結束之後，一道非常威嚴的年青聲音響起，然後校場大門和陳家宅第大門幾乎同時打開。
‘踏踏踏.......’
“一，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隨着整齊的跑步聲音和喊話聲音響起，一隊隊滿是負重沙袋的雄壯軍士跑出校場大門。
他們踏着有力的步伐，從古華陽等人停車的開闊場地邊緣大路上慢慢踏步跑過。
隨着跑動，他們的步幅慢慢加快。
先前還在沉寂之中的虎山口就以這樣的方式突然生龍活虎一般活了過來。
“這，這......”
古華陽和鮑淵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他們做夢都想不到世間竟然有如此反應迅速，如此令行禁止，如此充滿激情活力的雄壯軍隊！
“他們人數太多，校場裏面不能完全容納，只能拉大部分出來繞着校場跑。他們每個人身上的負重都不少於80斤。他們會沿着校場跑至少三圈，總里程不少於10里。”齊明順輕聲介紹道。
這樣的場景齊明順已經見識過多次，但是每一次見到都讓他覺得肝兒顫。
“這支軍隊居然是如此驚人模樣！難怪陳建能夠以這樣的一千多軍隊全殲六七百倭並大敗玉皇山......”古華陽禁不住輕聲自語。
話沒說完，古華陽忽然眼神一凝，聲音戛然而止。
在大路兩邊明亮馬燈的照耀下，古華陽在跑步軍士隊列中看到了兩個意料之外的人。
“陽哥，怎麼了？”鮑淵輕聲問道。
“我在他們當中似乎發現了兩個熟人。”古華陽輕聲回答道。
“熟人？難道是我們的人已經混了進去？”
鮑淵驚喜地朝着古華陽先前看的方向看了過去。
“別看。不要引起對方警覺。”古華陽輕喝。
“他倆到底是誰？”鮑淵急忙低頭。
“他倆的名字我不知道。不過我絕對見過他倆，他倆一個姓沈，一個姓夏。三四年前，主上還沒有搬到現在的汝先堡，還在灤州那邊。那時候他倆好幾次跟着那個‘中興福烈帝’去灤州拜訪主上。”古華陽語氣莫名地說道。
“中興福烈帝？那不就是三年前發動白蓮教起義，很快就被官府鎮壓下去的徐鴻儒嗎？這樣說來，這兩人就是僥倖逃脫的白蓮余脈，現在躲藏在陳建軍隊裏？陽哥，如果真是他倆，這事情就好辦了。咱倆完全可以拿這事去威脅他倆，甚至威脅陳建本人。”鮑淵歡喜地說道。
“沒錯，是這個理。不過咱倆不能妄動。咱們一邊把這個消息報回去，一邊想另外的辦法留在虎山口範圍，伺機接近這兩人。”
古華陽竭力按捺住興奮心情，聲音盡量平穩地說道。
‘踏踏踏......’
陳家宅第大門口跑出來一隊頂盔摜甲全幅武裝的女兵。
一員英姿颯爽的靚麗女將和一個瓷娃娃般的精緻小女將跑在最前面。
她們很快跑上大路。
恰於此時，被古華陽關注到那兩人也跑到了這裏。
“沈叔，夏叔。”
靚麗女將和精緻小女將向那兩人親熱地打了一聲招呼。
“小姐早！幼娘小姐早！”
那兩人笑容滿面地回應了一聲，加快腳步向前跑去。
“幼娘小姐？小姐？幼娘小姐必定就是陳宅女主林幼娘。然而小姐又是誰？這是齊明順沒有介紹過的新情況。這個‘小姐’說不定也是一條大魚！”
古華陽眼睛一亮，心思活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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