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考放榜

談到放榜，不得不交待一下周雨垚報志願的事情。

一九九二年。那年的高考還是考前先報志願，時間是考前半個月，也就是六月二十日。

周雨垚自己沒有太多主意，回家與父母商量。周雨垚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但周雨垚的父親那時是養雞專業戶，雖然作為農民，眼界固然有限，但是還算是農民中有知識、有文化、最早折騰的一批人。

但老天不遂人願，周雨垚的父親貸款投資種肉雞失利，欠下一萬多元的貸款，那筆貸款是三分利息。三分利息是民間對利率的通俗說法，三分利是指每月的利率為3%，如果本金為10000元，那麼一個月的利息就是300元，一年的利息就是3600元。這筆貸款加利息壓得周雨垚父親喘不過來。

周雨垚的父親村裏有一個朋友是那種非常活道的人，走南闖北，那段時間開始在家裏試着做罐頭。周雨垚的父親覺得輕工業將來有前途。

實際上周雨垚的志願是后桌的任君驕定奪的。任君驕此時已確定保送津門大學。任君驕跟周雨垚說：你的氣質適合做財務，你就報東方財經大學得了。就這樣，在任君驕爽朗的笑聲中，周雨垚就填報了提前志願東方財經大學，後面就隨便填報了幾個。

此時周雨垚與周雨垚已經沒有了溝通渠道，周雨垚不知道周雨垚填報的是什麼志願。周雨垚知道李龍屹報的是東方交通大學，程慕雪報的是華北醫學院。

一九九二年八月十日，高考錄取放榜了。李龍屹被東方交通大學錄取，任君驕被津門大學錄取，程慕雪被華北醫學院錄取，周雨垚沒有被提前志願東方財經大學錄取，但被第一志願石門鐵道學院錄取了。馬成功意外落榜，選擇了複習。

周雨垚不知道周雨垚的錄取情況，也不好意思跟男同學打聽，好在自己錄取了，而且那時候石門鐵道學院還算是重點院校，這對於周雨垚是莫大的安慰。那時候大學生還很稀少，村裡每年考上大學的學生屈指可數，誰家孩子考上大學了，誰家父母的臉上就有光。

周雨垚的哥哥一九八九年參軍，此時正在部隊服役。周雨垚是所在生產隊第一個大學生，周雨垚的父親到處宣傳自己的兒子考上了大學，所有的親戚以及本家都知道了，都紛紛道賀，都跟周雨垚的父親說你兩個兒子將來一定會有大發展，能掙大錢，你將來可要享福了。

當年石門鐵道學院每年的學費是450元，一個月的生活費需要200元。這對於貸款還沒有還完的周雨垚一家是很大的負擔。周雨垚父親對周雨垚說：家裏現在的情況你也了解，實在不行學費就給你借上，將來你大學畢業工作后再還，你放心好了，肯定不會耽誤你上學。

那個時候農民沒有固定收入，農村供一個大學生確實不易，這是普遍情況。周雨垚理解父親的話，第二天就跟着母親去表親的磚瓦窯做工，那時候一天賺5塊錢，並且時常被一起做工的工友嘲笑。他們說，你大學生還干這個苦活。

大學生三個字從此成為周雨垚的另一副枷鎖。不管怎樣，這段時間考上大學的榮耀和喜悅伴隨着周雨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