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殺

追殺

修行者的劍光和刺耳的打鬥聲驚動了附近的老百姓,繡衣使者、游徼和賊曹也紛紛趕來。

此地不宜久留,易令歡帶着梁夢成穿街走巷來到關城東邊的一間帶院子的當鋪,梁夢成根據判斷,這間當鋪至少三出口,易令歡敲了敲院門,一個夥計打開門,把易令歡迎了進來,同時道:“易小姐,受驚了,快進來。”

易令歡帶着梁夢成快走進裏屋,甩了甩傘上的雨滴,有位老人在裏屋內打着算盤,看到兩人進來並沒有抬頭,輕聲道:“今天的動靜太大了,驚動了很多人,關城待不下去了,你收拾下就走,一步別停留,坐船去江州,這邊手尾我處理乾淨后,就去江洲找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易令歡看着老人猶豫了下,道:“我去下碗胡辣湯,你要不要也來一碗。”

老人不解的抬起頭,看着易令歡,道:“人老胃衰,就不用了。”

易令歡出去后,老人眼神閃過一道精光,盯着梁夢成,冷聲冷語的道:“六個搬山,一個人說殺了就殺了,閣下尊姓大名,來自何處。”

梁夢成低着頭,正處理傷口,微微思索了一下道:“在下樑夢成,來自無名山,沒有跟腳,也不明白什麼搬山境,不過聽閣下這麼說,就算在下不出手,你們其實也做好準備,知道有人來刺殺?”

老人眼睛一迷,眼神中帶着疑惑和懷疑,道:“還是要謝謝閣下出手,老朽準備的人無須暴露了,也減少暴露的風險,老朽易通。”

看着梁夢成在處理傷口,老人遞給梁夢成幾瓶金瘡葯和丹藥,輕聲,道:“閣下不知道搬山境?”

梁夢成包紮傷口的手停住,眼睛盯着老人,道:“的確不知,在下一直都在無名山跟着師父修鍊,師父也從不和我講這些,願聞其詳,可有相關的書籍讓我研習一下。”

“有無名山這個地方嗎?“老人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書籍一會和你準備,你自己了解下。”整理下桌面,走出裏屋進了廚房。

易通看着忙碌的女人,緩慢搖了搖頭,道:“會不會是反間?還有他居然不知道境界之分,無名山在哪裏,你路上慢慢套他的話吧,我去給他準備基本書。”

易令歡把胡辣湯裝進碗裏自言自語道:“反間,有這樣的反間?”

梁夢成端起碗,吃着胡辣湯,吃的模樣很香,易令歡熟練的幫梁夢成處理好背上的外傷后,用手撫摸梁夢成頭髮,輕聲細語,道:“你就一點也不疼嗎?”

梁夢成挑了挑眉毛,繼續吃着胡辣湯,猶豫片刻,道:“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感覺不到疼了。”說完這句話,梁夢成覺得鼻腔里有點莫名的辣味。

易令歡楞了下,輕輕從後面抱着梁夢成,溫柔的說:“說我去燒點熱水給你洗頭,洗好頭我們就出發,胡辣麵湯不夠廚房還有。

生命中真正的感動其實很簡單,有時候是一句話,一個的微笑,一個人的眼淚,一個擁抱。

易令歡把梁夢成的頭洗乾淨后,把頭摟在自己懷裏,輕聲的說:“我一個四處躲命的弱女子死了死了,下次你別這麼拚命,打不過就跑,你要記住你自己可能不疼,可有的人心會疼。”

梁夢成默默低頭,感覺心中好像有股氣,這股氣湧向眼睛,好像要出來,於是用毛巾擦了擦臉。

易通拿着書走進來道:“開始出發吧,馬車準備好了,令歡你易容下,這是出城的引子,青流河有船等你們。

馬車內易令歡坐在梁夢成握着他的手,把頭靠着梁夢成,輕聲道:“你閉眼療傷養養精神,後面的路還很長。”沒多久馬車就到達清流河,順利登上等待很久的貨船。

梁夢成認真的看着書,這世界的修行,真的很有意思,和他那方世界完全不同,經脈、秘竅、天地之間的玄氣,真的聞所未聞,頓時充滿興趣,慢慢請教易令歡,對這個世界的修行,有初步的了解,他估計他的實力,在這方世界的大概是本命朝上,他拿起女人給他的煮的茶,喝了一口,看着船速越來越快,想起昨晚的放縱和從來沒有過的無拘無束的戰鬥,開心的笑了起來,感覺世界明媚了不少。

他覺得笑真好,他應該從三歲那年就沒這麼開心的笑過了,忽然心中想起那個要找的少年,想起老人,他心裏突然又充滿了黑暗,無邊的黑暗,他想起昨晚那些殺手,他心裏輕聲說著,其實我也是。

殺手的命運是:

永遠都是殺人,

然後等着有天被別人殺。

他握緊拳頭,看着天空,回憶起十三歲第一次殺人的片段。

他那方世界裏,有座山,名叫大屋山,山中有個宗門,宗門名叫方化宗,宗主名叫方浩楠。

他的修行很高,是那方有數的強者。

他研究他一個月,觀察的生活習慣,生活愛好,發現真的好難有機會殺他。

他出門時,宗門的高手跟着,估計沒有近身,他就能警覺。宗門內更沒有辦法刺殺他,他住在的地方不光有高手,還有各種陣法禁制。

他覺得沒有希望,不能殺他,他就會死,老人的心狠手辣對待像自己這樣的人向來如此。

一個優秀的殺手,是必須一擊致命安全撤退,如只求一擊致命而不求逃生那叫死士。

他相信會找到機會,就像他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殺了老人,於是他開始等待,等待很能磨練人的意志和精神,只要能等,機會遲早總會來,就像人都有死去的那天。

終於他等到了。

那次一天下午,他女兒被一匹驚到的馬,帶着她從宗門大門衝出,方浩楠沖宗門跑出來,他飛向馬匹抓住他的女兒,在宗門門口,所有人在這一刻疏忽了,畢竟這是在宗門的大門。

梁夢成就在這剎那刺出了那一劍,在所有人不信和女孩的驚訝中用劍刺穿了方浩楠的喉嚨。

在方浩楠女兒怨毒的目光中,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揚長而去。

可他始終忘記不了女孩的眼神,怨毒和疑問。

梁夢成閉上眼,他不想再去回憶女孩的結局。

殺一人,毀一家。

那時他就會一個人跑到原始森林裏,什麼事都不做,什麼事都不想。

他想過死,他忘記不了在原始森林裏怎麼活下來的,忘記不了三歲殺蛇的恐怖場景。

想到這裏他不敢再去回憶,他想喝酒,他想要殺了自己。

長夜未盡,黑暗總是不想那麼快就消失,黎明總是要很久才能到來,春雨還在下。

易令歡走進房間,看到梁夢成站在窗前移一動不動,輕輕的抱着梁夢成,感覺到他身上的顫抖和手上冷,道:“你有很多很多心思,那些心思能和我說說嗎?”

梁夢成轉過身看着易令歡,抱着她的腰,將她抱着懷裏,丟到床上解開衣服,易令歡伸着手,突然梁夢成低吼一聲,撓着頭髮雙眼發紅躺在地上開始無聲的哭泣,卻沒有眼淚。

易令歡從床上爬過去,輕輕撫摸他的頭,溫柔道:“有很多事,不要一個人放在心裏,你那天想對我說,我會認真的聽着。”然後站起來解開自己的上衣紐扣,她的身子光滑,如緞子幫光滑,在這昏暗的方面內,像一塊青色的玉,又如春風的女神,她的呼吸像春風一般溫柔,她的嘴唇又如烈火,房間內只剩下溫柔的風的喘息。

王小邪走在清晨的路上,身邊跟着歷如山、李文景、陳守仁、張文苑、趙一道、破七、張文苑等一行人,貨船已經停靠在碼頭。

本以為自己一人去江洲,沒有想到歷如山接到通報,關城發生大案,順路要經過江洲,便同行,而趙一道說王小邪說的行世間路這種心態,對他修行有幫忙,要陪王小邪走一走。

人多了,就沖淡了告別的傷感,只有陳守仁流着淚,終究是少年,張又吉去修行去了,王小邪也要出門修行,只剩下孤苦零零的自己,獃著流雲鎮,看着王小邪越哭越傷心。

趙一道沒好氣的用腳踢了踢陳守仁,道:“滾回去打鐵,有我保護他,他哭什麼。”

陳守仁眼睛裏含着淚,滿臉鼻涕生氣道:“老奶娃,別用豬蹄踢我,你很厲害嗎?還說保護他。”

趙一道突然哈哈大道,一頭飄逸的長發隨着笑聲飄蕩,一臉放蕩不羈,道:“陳守仁,看我一刀攔江。”

於是拔刀回刀,陳守仁看着一陣風刮過自己,還有反應過來,視線中,看見一道刀光破開了洛江,江水就如刀切開豆腐一樣,既沒有波浪四起,也沒有狂風大作,稍等片刻又安靜的合上。

陳守仁一劍獃滯,好久才回過神,眼神中帶着異樣的光彩,帶着懷疑,呼吸急促到:“奶娃,原來你是個刀客,奶娃這一刀能教我嗎?奶娃,剛才是真的嗎?奶娃,我以為你是個砍甘蔗干農活的。”

趙一道,氣急,道:“回去打鐵,哭什麼,想學刀,有空回來我教你啊,剛才那刀如何。”

陳守仁衝到趙一道身邊,伸出小指道:“說話算話,拉鉤。”

趙一道認真的拉了拉勾,道:“你只要好好打鐵,不哭,我也不會一路陪着王小邪,有空我就回來教你練刀。”

然後沖王小邪,道:“大俠,江湖油起。”便飛到船上。

王小些走到陳守仁身邊,道:“不哭了,我答應你,過年就回來,好不好,你看那趙一道都答應教你學刀,等你學了刀,你就陪我一起走江湖如何。”

陳守仁一臉不舍,眼神又看了看船上的趙一道,邊哭邊笑道:“嗯,那奶娃刀法看起來不錯。”

告別總是要結束的。

王小邪和眾人一一告別,隨着歷如山上了貨船,貨船也慢啟航,流雲鎮越來越遠,眾人身影越來越模糊,王小邪心情也變的低落了起來。

“王小邪,還有兩位先生,請隨老朽去客倉休息,喝點茶看看江景如何。”

王小邪轉過身對着秦棠秦老爺行禮,道:“原來是秦老爺,這次您親自押鏢嗎?”

秦老爺走過來拉着王小邪的手,道:“江風大,走,去喝茶。”

側身又對歷如山和秦一道做了請的手勢。

秦棠把茶給三人分好后,道:“歷大人,這位先生、王小邪嘗嘗我這茶味道如何,這茶是關城雲霧山的特產雲霧茶。”

然後對秦一道拱手道:“這位先生,尊姓大名,老朽‘青雲鏢局’總鏢頭秦棠。”

趙一道喝着茶,隨意道:“在下趙一道。”

秦棠有一些尷尬,摸了摸鬍子,王小邪見狀。放下茶杯,輕聲道:“秦爺,你已經很少出鏢了,是不是最近江面上不安全。”

秦棠看着歷如山,道:“歷大人應該知道,這洛環幫的二當家李龍飛在關城被人殺了,這洛環幫控制着洛江附近十二路水路的大幫,現在這為了報仇,肯定要一艘一艘船找殺人兇手啊,老夫不放心就親自上船押鏢到江州。”

歷如山看着秦棠道:“秦總鏢頭,有什麼消息,能否和在下分享分享,看看我這邊得到的消息是否一致。”

秦棠微微一笑,看着歷如山,道:“他們在找一女人。”

歷如山:“可有畫像。”

秦棠道:“我們幹這一行討生活,歷大人應該知道的,還要看各位朋友給點薄面,所以昨天洛環幫給老朽送來了畫像。”說著掏出畫像遞給了歷如山。

歷如山打開畫像看了看,道:“嗯,和我們的消息差不多,可知這女人身份?”然後也從懷裏掏出自己這邊收到的畫像遞給秦棠。

秦棠看了看歷如山的畫像,道:“兩張畫像的女人差不多,應該是同一個人。”

秦棠對着歷如山和趙一道,道:“有歷大人和趙先生的在,老朽這次押鏢也安心了很多。”

趙一道喝着茶,道:“秦總鏢頭,這點事你還是放心,只是我聽說這洛江有一種洛魚很好吃,不知道這……”

秦棠哈哈大笑,道:“這中午吃魚宴,還有美酒。”

然後又沖王小邪,道:“聽說陳守仁說你這次要去縹緲宗。”

王小邪道:“是的,秦虎在縹緲宗還好吧。”

秦棠微笑道:“還行,你這次去幫我帶點東西帶幾句話給秦虎,還有張又吉如何。”

王小邪道:“秦爺只管吩咐,秦虎這小子和我關係不差,他在那裏不錯吧。”

秦棠道:“從每次來信,如果真如信上所說應該不錯,說他師父葉仙師對他很不錯,但這門派里的事情誰說的清楚。”

秦棠雖然不是修行高手,但能把青雲鏢局經營的有聲有色,對這江湖、修行世界的的血雨腥風、爾虞我詐有太多的了解。

縹緲宗名門正派,玉清大陸修行者都知道這方世界名門正派,一閣二派三宗四門,整個玉清大陸名門正派以他們唯首是瞻,東勝洲縹緲宗就是三宗其一,真正的名門大派。

縹緲宗宗門在東勝洲最著名的鳳泣山,據說是鳳凰泣血之地,山峰連綿不絕,山中煙霧繚繞,如鳳凰在涅槃。

秦虎現在張又吉身前,張開手臂,道:“他是師叔祖的親傳弟子,你們敢這麼無禮,不怕我去告狀?”

張又吉拉了拉比他比一歲的秦虎道:“虎子,我把丹藥給他們,不然也會連累你。”

圍着秦虎和張又吉的一群人中領頭的年輕人劉向東,道:“我怕你告狀,我太爺爺還是宗門太上長老呢,你也把丹藥哪來。”

然後一腳踢的秦虎翻了一個跟斗,秦虎雙眼冒火,但又無能為力,只能任由一群人把自己和又吉的丹藥搶去。

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很多次,葉歌行比較喜歡自由自在,只收了張又吉這位親傳弟子,一個月前葉歌行在少敏洲遇刺生死未知,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兩個少格外狼狽,站在那裏好生凄涼,秦虎畢竟有師父葉如意和師兄弟的照顧,而張又吉過的日子就無比凄涼,然後秦虎喊師父或者師兄每護着張又吉,但那裏每次都有師父和師兄弟在場呢,秦虎也連帶着每次被這群師兄弟欺負。

表面是弟子的鬥爭,其實是太上長老和掌門的鬥爭。

洛江兩岸蒼峰翠岳,兩旁崗巒聳立,滿山樹木碧綠。放眼遠眺,在雲海蒼茫之間,江上面白帆遠影,更添詩情畫意。江面像一個過山車或海盜船,起伏顛簸,沿江有縴夫拉船,陣陣吶喊聲、江水聲、風聲交織在一起,更顯凌霄壯觀,驚心動魄。

王小邪在船上修行,少年對修行喜歡,就更努力,拿着劍筆直一劍刺出,不同的刺,就一個動作從中午練習到天快要黑了。

天的顏色逐漸黯淡了,明天清晨,貨船就會到達江州的羅家巷碼頭。

清流河上的那艘不大不小的貨船上,船老大對着易令歡,道:“明天清河入洛江后不久就能到江州,正好是順流,大概清晨就會到,小姐今晚好好休息,船上條件有限,招待不周。”

易令歡,微微思索了一下,道:“這麼平靜不太合理,死的人裏面有洛環幫的二當家。”

船老大,道:“沿河兩岸都有自家兄弟,有情況,肯定我們能看到信號,除非……”

易令歡明顯呆了呆,道:“我們的人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這種事不可能,說明現在還是清流河還是安全的,可能他們知道我們要去江州,全部在洛江上等我們,明天到了洛江,讓大家打起精神來。”

梁夢成面無表情,吃着河魚喝着酒,如這天地間就他一人,安靜的像一道影子,別人不特別關注,都會忽略他。

破曉,陽光照在江面上,江水被一層薄薄的輕紗籠罩着,白色的霧氣加上天的純潔,看不見煙波浩渺的江水,看不見連綿起伏的青山,彷彿是一個神秘莫測的迷宮入口,等待人們前去探索發現;彷彿是一個海市蜃樓,感覺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更彷彿是冒險之旅的道路,充滿了驚奇刺激與樂趣。

清水河的水終於和洛江合二為一,水流變的更急,江面變的更寬,從江州碼頭出來的船,去江州的船,船隻也的越來越多,為了安全,順流的船隻都會放下了風帆,隨着江水慢慢行駛。

歷如山看到有條清水河過來的船,慢慢的跟在後面,船甲板上有個男人在修鍊,這人便是梁夢成,

歷如山看着他修鍊很有意思,明明境界很高,又好像第一次修鍊一樣,天地的元氣在他身邊很狂躁,向不聽話的江水,四處翻滾,便沖趙一道,道:“難道那人修鍊出了岔子?”

趙一道抬頭眯眼沿着歷如山的視線看過去,道:“不像,估計是不是修鍊什麼新的心決,還在熟悉中。”

易令歡走出船倉,默默現在梁夢成,覺得他冷酷,有的時候卻又炙熱萬分,像太陽一樣燃燒自己,又像寒冬的寒冰一樣刺骨冰冷。

他的修行境界比本命境還要高,卻對修鍊的境界和體系一無所知,他主修的到底是什麼,太神秘了,就如清晨的江面煙雨朦朧,好難看清他。

等梁夢成收起氣息,易令歡柔聲,道:“怎麼樣,有什麼收穫,和你的功法有什麼區別嗎?”

梁夢成看着兩年,道:“原理一樣,只是修行方式不一樣。”

易令歡道:“你主修的是什麼。”

梁夢成露出一絲遲疑、微微思索了一下,道:“可能是主修外物。”

易令歡思索了一下,露出一絲釋然一下,道:“據說玉滴州的最南邊的大山裡就有修外物的修行者,這世間修外物的修行者本就不多,到時候我陪你去哪裏看看。”梁夢成走到易令歡的面前點點頭。

忽然兩邊的兩岸有煙花燃燒,兩聲清脆的衝天炮衝破天空,然後又有幾道衝天而起。

易令歡拉着梁夢成的手,快步離開船甲板進去船艙,對船老大道:“有情況。”

趙一道拍了拍手,道:“估計有架要打。”

秦棠讓船員緊了緊船頭青雲鏢局的旗幟,鏢師們都做好了準備,看着江面。

一艘大船,很大很大的船突然從煙霧繚繞的江面漏出,船上的旗幟飄揚,旗幟上有十二顆紅色的圓,被一線銀色線連接,形成一副圖案。

船甲板上站着一手,大聲道:“合字上的朋友今日打擾了,今乃洛環幫李龍輝,今日我洛環幫要抓一女子,今日不踩盤?不打?牯,就想要合字上的朋友給個面子配合一下,我們派人上船檢查,沒此人就放行,今日配合,留下線子,以後洛環幫必還此情,如果願意,打下旗語,一個一個來。”

江面上突然多了很多小舟,舟上的修行者控制小舟圍繞着各自大船小船,開始上船,趙一道搖了搖頭,看着王小邪,道:“這水裏也有一堆水鬼,不配合,船都給你鑿沉,別看這小門小派的,都有自己的道行,這也是你要學習的。”

王小邪點點頭。

洛江江面上討生活的船家誰不知洛環幫,這次人家亮了招子,下了言,你不配合,那就真的得罪人家了,於是紛紛打旗配合他們檢查,也比較順利,一艘艘的都被檢查,秦棠的船和身後的船都順利過關。

大家正準備鬆口氣,易令歡的船邊水中,突然飛起一人,一道劍氣劈斷一艘船的帆桿,那人大聲大喊:“在下乃十二樓的人,洛環幫李三當家,閣下要找的那女子正在此船,此人已經易容,身穿白色衣服。”

歷如山眼睛一迷,想起剛在那船甲板上看到的男子和女子,原來是那女的。

洛環幫的大船上,李三當家李龍輝大聲回應,道:“多謝十二樓的兄弟,日後必登門拜謝。”洛環幫上的人打着旗語,催促其他船掛上風帆,離開此江面。同時

那船帆桿已斷,速度本就慢,而無數小舟像像離弦之箭一樣那船駛去。

那船走出出現一男子,站在甲板,一動不動,當第一艘小舟靠近,一道劍光,便砍斷小舟,舟上的人措手不及只好棄船,但四周的小舟越來越多。

船艙內,船老大拿出一套藍色衣服說:“小姐換上。”,然後拿出一套白色衣服丟給身邊一名女子,沖那女子道:“拜託了,大恩不言謝,我替易家謝你,你弟我已安排好。”那女子沖易令歡一拜,道:“小女子終於能還易小姐的恩情,沒有易小姐,我姐弟兩早就餓死在關城,易小姐保重,來世再見。”船老大朝眾水手,道:“我不說了,這趟大家來的時候都知道可能有去無回,易家待大家如何,今日我們便在此處報易家之恩,水下必有水鬼,你們去把他們糾纏着,必要將他們在水下斬殺乾淨,好讓易小姐從水下逃走。”

易令歡面帶正色朝眾人行了一禮,船老大帶眾人還了一禮,道:“小姐,他們去了,只求小姐未來能替我們報仇。”

易令歡正色,道,:“我必定滅洛環幫,給各位報仇,大恩不言謝,各位保重。”,眾人行禮后紛紛跳船入水。

船老大對着船艙剩下的四人道:“今日就要勞煩各位出力了,易家養各位多年,不求各位死戰,只求各位替我們拖延時間,待我們將水下水鬼斬殺絕,我家小姐能入水逃生就可,那時各位就可自行離去,此後,各位也就不再欠易家恩情了。”

四人沖易令歡行禮,又沖船老大行了一禮,四人走出船艙,分開現在船的四角。

四周小船越來越多,只見一人身邊灰色衣服,手握一把劍,大喊道:“縹緲宗棄徒,今日還易家恩情,請各位接我一劍。”一道水氣混合著劍氣,朝着眾小舟奔去。

葉一道點點頭,對着王小邪,道:“這人已經搬山境了,這縹緲宗的一套劍法,這套名為水鳴龍,用天地元氣模擬水流之勢,生生不息之勢,這人劍法深的此勢,快要悟到意了,劍法也好,刀法也好都有術、勢、意、道幾個境界,可明白。”

說著,只見那道劍氣像一隻水龍,把小舟攪的粉碎,一些人也被斬殺落入水中,劍氣連綿不絕,洛環幫一時死傷嚴重,突然洛環幫艘大船上衝出一名男人,腳踏一隻小舟,道:“接我一刀。”那男子手拿一把刑場殺頭的大刀,刀很重很厚甚至沒有開鋒,那刀氣厚重吧把那道劍氣劈碎。

趙一道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王小邪,你覺得此人用的什麼到了刀的那個境界?”

王小邪搖了搖頭,歷如山輕輕道:“此人已悟刀意,悟的是力方向的刀意,一力降十會,但是怕破不了那縹緲宗棄徒的劍,王小邪你說為什麼。”

王小邪想了想道:“是不是在這江面,這劍法又和水有關,能生生不息,而用刀的在這江面除了天地元氣,那裏能借其他的力,不知道對不對。”

趙一道點點頭道:“他們境界差不多,但這生生不息的劍勢本身就比較取巧,而且又是水屬性的劍法,他所花的天地元氣本來就要少,那使刀的腳無根無萍,元氣耗凈,就要落敗,所以戰鬥要看很多方面的。”

歷如山接着道:“不過他只想拖着用劍的,讓小舟上的人上船。”

洛環幫的大船上,又飛出三人,衝著船上的另外三名男人道:“還等什麼,讓我們看看各位的能耐。”

一名白衣男子手持長槍,道:“恭敬不如從命,我乃烈家槍烈焰,接我一槍。”順勢一槍橫掃靠近的小舟,一道孤影的槍氣像秋風掃落葉一般,一群小舟舟破人亡,霸道之極,然後衝著洛環幫一人而去。

趙一道眼睛一亮:“烈家槍,好槍法,這槍內含“精氣神“,外合“腰手眼”,烈家槍法槍中之王,果然果然名不虛傳。”一臉滿足,繼續道:“烈家槍,重不過四兩,但腰硬根粗,桿要稍輕,鋒要輕利,在槍法中夾含棍法,講究以槍為棍,以棍為槍,而如洪轉者,成知以柔克剛、以弱制強,這人槍則如箭脫弦,疾走一線,瞬間吞吐,力似奔雷閃電,快捷而迅猛,已的槍中真意,太爽了,這人很強,如果境界再高點,到了本命,那估計就要入槍道了。”

兩名男子也和洛環幫的高手對上,一時間江面上,血雨腥風,血水和一片片小舟碎片還有人的屍體,漂浮在江水中。

小舟一時上了船,而且損失慘重,李龍輝大怒,從大船上飛向商船,大吼道:“用火攻。”

四名男人被洛環幫的四人糾纏,雖然佔着上風,中間也順勢破壞要靠近船的小舟,如果李龍輝來了,他們四人也阻擋不了。

正在此時,只見梁夢成一劍刺向用刀男子,那道劍光很快,很詭異很突然,好像天地中無中生有的一劍用刀男子咽喉一個血洞,掉入江中變成一具屍體。

趙一道和歷如山深色一凜,眼神中透漏出不可思議,趙一道嚴肅道:“殺道,此人已經已入殺道。”

然後大吃一驚,準備大聲道:“小心。”

李龍輝被梁夢成這一劍嚇破了膽,速度退回到大船上,忽然有八個小舟八道劍氣刺向梁夢成,八道劍氣快、准、狠,把梁夢成的所有退路全部封死,這時又多出一道刀氣,同時傳出一道聲音:“十二樓收閣下人頭一用。”

梁夢成一聲不出,對着那道刀光衝去,身上被四道劍光刺穿了左胸、手臂、左腰、左腿,刀光和劍氣發生碰撞,強烈的氣息炸的江中一道水柱,江水四處飛濺。

船老大從水中,爬進船艙,沖易令歡,道:“小姐,可以走了。”

易令歡點了點頭,突然衝上甲板,拉着倒在甲板上的梁夢成進了船艙,老人帶着白衣女子走上甲板,大聲道:“我家易小姐在此,要命的來。”

大戰突然停止,那十二樓的用刀男子道:“李三當家,我十二樓送你一份人情,這女的交給你了。”

李龍輝抬手到:“還請閣下替我等掠陣,等我們上船拿下此女子。”

船老大沖四名男子道:“多謝四位,待老夫戰死,你們就可離去。”

說完沖四人行了一禮。

李龍輝沖那四人,道:“閣下四位,只要四位現在不動手,洛環幫不追求今日之事,可否。”

四人看了下老人,老人大聲,道:“四位不需要動手。”轉頭沖李龍輝道:“來’老夫易家易峰和你一戰。”然後飛到空中。

李龍輝大聲道:“給我上。”和另外三人拔刀飛向老人,老人突然大聲沖船上四人道:“四位可以走了,後會有期,速推,小姐,我們一起走吧。”

四人大吃一驚,只見老人瘋狂吸收天氣元氣,身體閃耀着黃色的光。

“他要自爆。”十二樓的用刀男子速度遠離,船上的四名男子也飛出商船,只是李龍輝和那三名男子躲避不及。

只見名叫易峰的老人,像一團光,砰的一聲,像一團璀璨的煙花,又像天上的星辰,然後四分五裂,以那船為中心掀起了幾十米的江浪,一片水霧,眾人什麼都看見,李龍輝和那三名男子也不知死活。

而易令歡就在老人自爆的瞬間把梁夢成用一根繩子和自己手臂綁在一起,帶着梁夢成潛入了江水中,但也被那道狂暴的氣息震的吐血,易令歡和梁夢成都昏迷了過去。

趙一道瞠目結舌道:“太猛了,太猛了,這人真不要命,哎,真英雄也。”

過了片刻,待那片水域安靜后,沒死的洛環幫開始搜尋李龍輝和三名名幫眾。

秦棠的貨船也離的越來越遠,而十二樓的用刀男子突然沖向秦棠的商船,衝著眾人道,道:“此船剛有人說小心,你們可是和那女子一起的。”

趙一道正準備說話,歷如山道:“十二樓,膽子不小,我繡衣使者正四處找你們,你們找上門來了。”

那使刀男子大笑道:“原來是官爺,打擾了。”便帶着十二樓其他人速度離去。

趙一道,道:“十二樓,越來越囂張了,必須給他們點教訓,小歷你有發現記得告訴我。”

青雲鏢局的船慢慢行駛,眾人看完一場大戰,眾鏢師們興奮不以,見到修行者戰鬥,又有吹牛的資本了。

王小邪喃喃道:“那老人真的是個英雄,寧死不屈,這種精神令人佩服,那四位男子,雖然受人恩情,但還是在那種情況下,堅持還人恩情,我以後也要如此。”

趙一道點頭道,但:“但要學會保命,懂不,”然後趙一道帶着王小邪`歷如山回到客艙陪秦棠喝起了茶。

秦棠,道:“大概還有一個時辰就到江州羅家巷碼頭,這一路還算平安,老朽的心也放肚子裏了,上岸了,我帶各位去嘗嘗江州的特色菜和江州美酒,給位如何。”

歷如山,道:“謝謝,就聽秦總鏢頭安排。”

一位鏢師走進茶廳,神色緊張上樓道:“老爺,剛江面上,飄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那船上男子,還有一個女的,老爺這……”

秦棠正準備說話,歷如山面色嚴肅,冷冷道:“還有多少人知道?馬上帶我們下去,不準聲張。”

然後沖秦棠抬手道:“秦爺,我要這名男子,我們查的案子和這名男子有關,雖然那女的死了,這男的就兩點,不會讓秦爺難做,你安排一下越少人知道越好,碼頭我會安排馬車來接我們,上岸后就不和秦爺聯繫了,就有勞秦爺了。”

秦棠思索了一下,看着江面,神色嚴肅緩緩道:“我就把身家性命交給你了,歷大人。”轉身沖那名鏢師道:“馬上把兩個人帶到我房間,越少知道越好,事情辦好后,把知道的人全部喊到來,我有事交代。”

秦棠看着來到客艙的鏢師們說:“這位是歷大人、這位是趙仙師,趙仙師在碼頭那一刀,你們看在眼裏吧,這兩人歷大人和趙仙師要保,所以泄露出去,洛環幫會殺我們,趙仙師也會殺我們,你們知道怎麼辦了嗎,我秦棠平常對大家也不薄,這麼多年也一起出生入死,大家如何說。”

眾人也知道,說出去左右都是死,還能如何,只能保密。

趙一道丟一些金錠,道:“謝謝各位,替在下保密,我見那男子也是為好漢,想救他一命,大家就把這些金子分了,這件事就當沒發生。”

眾鏢師離去后,趙一道、歷如山、秦棠、王小邪進了房間,給兩人吃了療傷的丹藥,處理好傷口,總算保了這兩人的命,秦棠安排人給兩人乾淨的衣物后,船也停在羅家巷碼頭。

碼頭人山人海,歷如山沒有讓秦棠送,岸上的繡衣使者早就知道歷如山大人要來,安排了兩輛馬車,王小邪、趙一道坐一輛,歷如山帶着易令歡梁夢成坐一輛,經過穿街走巷,進了一個帶前院後院的三開間的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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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邪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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