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1碗麵湯
長夜已盡,天從灰色慢慢變白,遠處一道紅線,馬車的鈴鐺聲召喚出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梁夢成站在關城的城門口,陽光透過雲層,反射出銀色的光芒,梁夢成彷彿和這光芒融為一體。他身上散發出一種已深入骨髓的冷漠與疲倦的氣質,彷彿這城中只有他一人。
梁夢成走到巷口一顆桂花樹下,要了一份關城特有的胡辣麵湯,碗很大,麵湯很辣,他大口喝着卻好像一點都不怕辣。
他看到了一雙眼睛,很迷人的眼睛,她的笑容眼睛裏帶着驚訝和抱歉,臉紅的像春天的晚霞。
女人慾言又止,鼓起勇氣羞澀的問道:“你不怕辣嗎?還是喝點水吧。”
梁夢成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梁夢成五歲就開始殺蛇、六歲開始殺狼、七歲開始殺虎、八歲就被丟進原始森林獨自生存,十三歲開始殺人,他真的很喜歡呆在原始森林裏一個人,真的很不習慣和人交談,更不要說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漂亮的女人,這種感覺很不習慣,但卻又有一種衝動。
女人感覺他很冷,那種比寒冰還要恐怖的冷,搖了搖頭,心道是什麼讓他的心結了冰。
梁夢成直接進了巷口的客棧,他本不想留在這裏,畫像中的少年他還要去尋找,他必須去尋找,但還是要了一間能看到麵湯攤的房間,他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做,內心很認同,有點歡快的感覺。
他看到街上一匹烈馬狂奔而來,快要衝到麵湯攤,他心突然抽動了一下,馬突然停住,跳下來一個胖子,胖子很胖,下來后感覺整個巷口都是他的,胖子的手很白,手裏拿着銀兩沖客棧小二,道:“馬喂好,上等房一間。”腳步卻特別輕快的走進了客棧。
巷道出現一身藍色的急服勁裝的持劍男子,男子拿劍的手很穩,面容白皙,眼神犀利,還未進客棧就,道:“王胖子,不是吃獨食也走那麼快?”王胖子露出一絲不悅,道:“開州趙老三要想打架直接說,胖子不是你能喊的,不是有好酒喝,現在就和你打一架,祁洞主在樓上等我。”
趙老三一臉玩味,輕聲道:“這祁洞主出來辦事,他娘子又要給他帶綠帽了,雙修之術其樂無窮啊。”
客棧大廳傳來低沉的滄桑的聲音,道:“莫非你也想去偷腥,我可是聽說哪些人雙修后,都成了祁夫人的紅粉骷髏,沒一個活着。”
趙老三,道:“洛環幫二當家李龍飛,來了不上去找祁門主,你呆在這裏幹嗎。”
一個精瘦的黑衣老人道,“他在等我。”
趙老三露出一絲釋然,道:“人總算到齊了,貨在那裏。”
黑人老人,道:“這次貨是個女的。”
趙老三挑了挑眉毛,然後嘴角噙起一抹冷笑,道:“楊老,什麼樣的需要我們都來。”
李龍飛冷聲冷語,道:“上樓。”
梁夢成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麵湯攤,好看的女子在煮麵湯,麵湯的漂浮起白色的氣體,吹亂女人的頭髮,女人縷了一下耳邊的髮絲,抬頭看着梁夢成,輕輕一笑,笑的羞怯。
這是梁夢成第二次見到女人的笑,突然覺得心裏好像進了一股暖流。
客棧人滿為患,小二也忙碌萬分,梁夢成喊的酒食還沒到,梁夢成又想起了麵湯味道,女人推着麵湯車走進巷口不遠的院子,進院前陽光照在她的脖子像白玉一樣。
梁夢成走下樓,看到了趙老三,停住了腳步,一動不動。
趙老三感覺到一陣寒冷,
看了看客棧的門,覺得這春天來了,風咋那麼冷,看了眼梁夢成,讓開了客棧的大門。
梁夢成朝着女人的屋子方向走去,停在院門前,猶豫片刻,推門而進。
初春、春雨、從春雲中散下,
吹起了他青色的箭裝。
一隻貓突然在牆頭叫起了春,
春天總是溫情的季節,
冬天過去,
好像把壓抑寒冬的情,
撩人的釋放出來,
不快不慢,拔動心弦。
女人現在屋門前,
如絲的春雨散落在女人的發梢,
女人好像現在煙氣中,
羞澀而又明亮微笑。
女人讓了讓身子,
梁夢成走進去時,
屋前一棵小樹恰好發了春芽。
梁夢成遞給女人一塊手帕,
“謝謝。”她的低着頭,輕輕道。
梁夢成站着沒動,
女人頭垂的更低,道:“我叫易令歡。”
梁夢成輕聲道:“梁夢成。”
女子把手帕遞給梁夢成。
她的縴手如春蔥又微涼,
春雨下得纏綿而綿密,
一聲春雷驚起了貓叫,
梁夢成輕輕握着了女子的手,
滿屋全是春天。
春雨貴如油,
天有點濕寒,
天已黑、春雷不停炸響。
客棧房間,長着鷹鉤鼻子的祁門主,一臉陰笑,道:“巷口第八間院子,賣麵湯的女子,易家的後人。”
李二當家面露一絲不快,沉吟片刻方才冷笑道:“上面是看不起誰呢?一個女子派這麼多人。”
趙老三一絲玩味,道:“易家,易家,幾百年前獨霸半州,上面估計也不知道這女的扎手不扎手。”
楊老一臉平靜,看着祁門主,道:“幾時動身。”
“等雨再大一些。”
易沐躺在男人懷裏,
摸了摸男人胸膛的一道紅色傷疤。
“疼嗎?”
“不疼,這個傷已經有十年了。”
女人輕輕用手撫摸着男人的傷疤輕輕親吻着每一寸的傷疤,道:“一起六十九個傷疤。“
雨突然下的更大,
春雷突然炸響,
屋內的燈搖搖晃晃忽然熄滅。
江湖上最有名的殺手組織叫十二樓
江湖上最神秘的殺手組織叫十二樓
十二樓據說有十二樓主
玉清大陸六大洲
每洲兩個樓主
沒人見過樓主
麵湯女子院門外
五個打着黑傘的男人
五個殺手
‘五個不知道自己
居然是十二樓殺手的殺手’
五個人只知道,
他們幫烏鴉殺人。
烏鴉還沒來,
當然不會現在來,
烏鴉總是在人死的時候出來。
院門前的雨棚和門之間的縫隙間飄進一捧雨,黑衣老人輕輕的推開了院門,一隻被打濕的黑色靴子跨進了院門,隨後進門就是黑衣老人的刀氣,一道閃亮的刀氣把屋子分為兩半,院內出現一道黑黑的壟溝泥土的腥味充滿了空氣。
四把黑傘劃過天空,分別站在屋子的四角。
院內一片寂靜,
春雨越下越大,
打擊瓦片的叮叮聲,
撒落雨傘的蓬蓬聲。
黑衣老人橫刀一劃,刀氣橫切整個屋子,彷彿要把裏面得一切東西切成一半,黑衣老人發現自己的眼睛眨了眨,感覺自己的瞳孔進了一道光,一個年輕的男人,站在刀氣劈開的壟溝中,左手牽着一個女子,左手揮出了一道劍氣,每個人突然感覺嘴巴有血腥味,黑衣老人感覺到瞳孔的光亮,眨了眨眼,就再也沒有機會睜開眼。
他慢慢的垂下手上的刀,
身子一左一右從中間分開了,
血氣漂浮在空氣中,
春雨變的有點咸。
趙老三拔劍,
他的劍很穩手也很穩,
心也很穩劍也很快,
他的劍刺穿了男人的左臂,
一股有點辛辣的味道從喉嚨里傳來
他看見男人的左手插進了他的喉嚨
辛辣的味道是辣椒的味道
祁門主同時雙手打出四道黑光
他看見青年手切進了趙老三的咽喉
四道黑光分別打進青年的身體
打進了少海、神庭、魂門、丹田
年輕人沒有躲。
他看見年輕人揮劍刺向了身後右邊的李二當家,李二當家的刀已經插進青年的腰,王胖子已經站在青年的背後,他的武器是鉤子,鉤子已經接近了青年人的脖子,只要他輕輕一勾,青年身首分離。
春雷聲中,一道閃電明亮中,祁門主看見青年人的劍刺進了李二當家的咽喉,看見少年用左手化為手刀,詭異切進王胖子的心臟,祁門主心想這青年居然會錯骨,這是他在世間最後想的二個問題,因為他看見青年的劍反手一道劍氣劈開了自己的腦袋,這劍真的好快,劍已經砍下了我的的腦袋,劍光為什麼還在原地,他想問,青年是什麼境界。
突然整個願意一陣滿是劍光,如孔雀開屏,朝着青年和女子籠罩過去,青年把女子摟在懷裏,背對着發出劍光的方向。
麵湯車裏居然藏了個人
烏鴉是十二樓殺手中的新秀
陰狠、穩重、總就有後手
冷靜、低調、總是留有後路
今天他出手了
他看到青年人殺掉祁門主時
換了一口氣
他對細節總是觀察的比任何人仔細
殺不是你殺了別人就是別人殺了你
然而他後悔了
他知道自己會被人殺
但沒想到來的難道快
劍氣中他看到青年人的背上出現了鮮血,然後他看到鮮血居然在他面前,不知道是他臉上的血還是這青年人背上的血
他只知道,有把劍,反手劍插進了他的胸口。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彪悍的人
好像他的血不是血
他的命不是命
這個青年人不要命。
年輕人輕聲道:“再來一碗麵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