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捌

正午。

金色的陽光照在少年的臉龐，血紅的眸子凝然地注視着那個被自己親手毀滅，卻又會有過懷念的地方。

只是為了復仇，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米白色的長袍披在少年身上，他躍到地面，迅速地朝秘境的方向奔去。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幾具血屍躺在光線下。少年不經意間望了望，帽檐下臉色蒼白如雪。

都得死！少年握緊了雙拳，白袍被傷口不斷迸出的血液染上一抹血紅。

蒼茫的天際映出一片澄澈，蔚藍，雪白，這樣的色彩更像是一層淡薄的雲霧，遮擋住整個世界的真正面目。

如同紫色長袍被壓得低低的帽檐下，那張猙獰的面孔。威斯克手中凝聚起刺目的黑光。

雷電在雷伊身旁環繞着，若隱若現。他騰空躍起，一道極大的雷光朝威斯克涌去。

兩道光芒碰撞在一起，不斷地膨脹着，形成一個極大的光球，卻瞬間炸開，透明的白光漣漪在空中波動開來。

雷伊被巨大的衝擊力擊到地面上，猛地後退幾步，才勉強抵擋住，嘴角不斷溢出鮮紅的血液。

少年驚愕地凝視着這場戰鬥，只是輕微擦傷的威斯克，仍然懸浮在半空中，冷笑着。

是什麼時候起有這樣強的力量……

那麼自己是要去幫誰，或者只是站在這裏眼睜睜地看着……

看着昔日的摯友被仇人欺壓，就像是幾天前懷特星上的他一樣。

少年木愣了，這才明白當時雷伊的心情，目光失去了所有的光澤，血紅的眼瞳一片黯然。

剎那間數道光芒從天而降，如同巨大的光柱一般直直地沖向地面，卻被威斯克敏捷地避開了。

“再怎麼進攻也只是徒勞，又何必用自己的性命去做賭注對吧？”威斯克冷笑一聲，迅速閃到他身後，黑色的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一陣冰涼。

他凝然地注視着前方，瞳孔里是極度的灰暗。

“大祭司！”瑞爾斯和繆斯用力把石塊挪移開來，連忙扶起赫爾卡星大祭司，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沒有事就好。

若是連自己的師傅都犧牲了……

該是很崩潰吧，仇恨是不可能勝利的……

“咳，你們快去幫雷伊。”大祭司用手抹掉嘴角的血液，聲音微弱地說道。

糟了。瑞爾斯望向雷伊，不禁皺緊了眉頭。

“別過去，先看情況。”繆斯拉住瑞爾斯，看似平靜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憂愁。

“加入我們不是很好么，雷伊。”威斯克冷冷地說道，“你有足夠強的實力，不過何必逼我做到這一步呢……”

“雙重暗影——”猛然一道黑光打落在威斯克身上，少年縱身躍起，血紅的雙眸冷冷地直視着威斯克。

並非是忘了那份恐懼，以及先前在那個星球，與卡洛斯的對戰和對話。

“呵，你也想與我作對？”威斯克望向少年，冷笑道。

長袍在空中獵獵翻滾，少年緩慢地開口了：“威斯克，我不是來自尋死路的。不過，請你與我走一趟吧，至於雷伊他們，難道能夠給你造成威脅么？”

雷伊捂着傷口，咬了咬牙，有些疑惑地望着，卻也不敢說任何話。

威斯克隨着少年一閃身離開了。

“是布萊克么？”繆斯望向走來的雷伊，問道。

“應該是吧……”雷伊淡然地回答着，深深地嘆了口氣。也許剛才不是那少年，他早就喪命了，“你們留在這裏，哪裏也別去，等我回來。”

他不知道現在究竟該如何是好。

看不透這一切，這片澄澈耀爛的天空之下，到底又隱藏着什麼。

懷特星。

純白的雪不停地在空中飄舞，少年和威斯克止步在那個洞穴前。

冰冷的寒意不斷從洞內襲來，少年握緊了雙拳，手心凝聚起黯淡的紫黑光芒。

“這裏面，究竟有什麼……”威斯克倒吸一口冷氣，問道。

“有你想像不到的一切。”少年迅速抬起手來，紫黑的光芒化作一把刀刃，刀尖直直對着威斯克的脖子處。

“還真是膽大妄為，為了什麼啊布萊克……”威斯克冷笑一聲，“你不可能殺死我，但是背叛的下場只有死亡！”

“你殺了我的家人，殺了我的兄弟，我又怎麼能為了自己生存下去而幫着一個仇人？”少年咬緊了牙關，說道。

“你真厲害啊，居然還會說這樣的話，你忘了么，當初在這裏，卡修斯和蓋亞的死亡，你覺得你殺了我就能夠抹滅自己的責任？你現在說的一切，真荒唐……”威斯克迅速打落少年手上的刀刃，一道黑光直直地將少年擊倒在地。

少年站起身來，鮮血不斷從他的體內迸出，嘴角揚起淡淡的苦笑。

是我錯了。

那一天我不應該這樣做。

是我害了大家。

現在卻想努力去挽回，又怎麼可能……

我辜負了當初大家讓我加入這個聯盟的信任。

似乎現在的也難以還清了。

白皙的臉龐流淌下滾燙的淚水，緩慢地劃過一道又一道淚痕。

“你是想死，還是服從？”

“呵呵，我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讓你打敗的。這樣的選擇，最後你還是會置我於死地的，不是么……”

少年手中的紫黑光芒愈發耀眼。

蒼茫的雪地之上，風不斷地刮著，兩個渺小的身影在雪地上靜立着。

——不要反抗，聽從一切罷，命運的流向，你也無從改變。

——真如此么？若我以高傲的姿態再重現這個世界，你就沒辦法再以同樣的目光俯視我了吧，這片天空。

[第一卷·完敗戰火·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