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大明！王師！
正當孫傳庭頭腦一片空白，千鈞一髮之際，一支利箭陡然破空而至，不偏不倚，直直射中了李來亨的右肩。
李來亨吃痛，哀嚎一聲，刀鋒只差分毫便要砍到孫傳庭了，就是這麼一瞬間，又收了回去。
已經跌倒在地的孫傳庭，眼見李來亨中箭，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回事，便下意識往身後看去，卻見到了百步開外朱由檢的身影，他的手裏還拿着一張弓。
意料之外，朱由檢竟率軍殺回來了！
系統悄悄送了他一個百步穿楊的能力，時逢亂世，沒點武藝在身怎麼行。
雖然沒有神到百發百中的地步，但還是有點準頭的，這才得以在百步開外，救下孫傳庭。
孫傳庭顧不得多想什麼，趁着李來亨中箭後退的間隙，一個鯉魚打挺起身，而後持刀猛衝向李來亨，欲趁他病，要他命。
李來亨見勢不妙，忙換左手持刀，連連後退，但孫傳庭終究是沖了上來，提刀一陣猛攻。
少了右手的李來亨，艱難抵擋，毫無意外的落入了下風。
正當李來亨就要招架不住之際，一名親衛騎兵突然縱馬趕來，而後翻身下馬，赫然攻向孫傳庭。
孫傳庭眼見側面來敵，只得一腳踹開李來亨，轉而攻向那人。
只見那闖軍士卒一邊與孫傳庭纏鬥，一邊大喊道：“將軍快上馬！”
李來亨自知不敵孫傳庭，握住箭矢，揮刀砍斷了箭身，而後翻身上馬，溜之大吉，迅速撤回了中軍將旗下。
而那名單騎救主的士卒，沒過三招，就被孫傳庭砍掉了腦袋。
……
在朱由檢的策應下，玄甲鐵騎很快便順利從萬軍從中脫身了，損失甚至不足百騎。
而李來亨這八千兵馬，卻是死傷慘重。
看着眼前滿地的屍體，李來亨這才知道什麼叫窮寇莫追。
於是乎，李來亨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明軍遠去，任由他們逃跑，不再追擊，而是下令收拾戰場，等待大部隊到來。
一炷香后，李自成派出的五千先行騎兵這才匆匆趕到，很顯然他們來晚了一步，明軍早就跑沒影了。
……
轉眼又到了黃昏時分，好在闖軍沒有追上來。
為了掩護大部隊撤退，朱由檢率軍繞道而行，意圖引誘闖軍追擊。
明軍龍旗大纛下，孫傳庭與朱由檢馬不停蹄，並肩前行。
孫傳庭正色道：“陛下，十裡外有一座小城，名為東安（廊坊），眾將士拼殺了一天一夜，加之長途跋涉，早已筋疲力盡，且在東安城駐軍，休整一夜吧。”
聞言，朱由檢抬頭望了一眼天空，的確天色已暮。
連片的火燒雲宛如浪花層疊，將大地染得赤紅，在這暮色之下，悲風颯颯，草木蕭瑟，浩浩蕩蕩的行軍隊伍，看起來昏暗而壓抑。
亂世沉浮，血染江山，又有多少身不由己，會面無期。
朱由檢臉色凝重，輕嘆了一口氣，點頭道：“好。”
下一秒，他的眉宇間陡然掠起一抹堅毅之色，目光灼灼，不怒自威道：“且看這天下，到底鹿死誰手！”
……
東安城。
縣衙後堂內，知縣孟范正在秉燭理政。仟仟尛哾
闖軍圍攻京師的消息早就傳到了這裏，孟范為此很是苦惱，不知道李自成大軍若是殺過來，自己這不足三萬人的小城，該如何是好。
正是此時，突然有一名衙役滿臉慌張，連門也顧不上敲，便匆匆闖了進來，火急火燎道：“知縣老爺，大事不好了，城外五里處有一支大軍壓過來了！”
聞言，孟范心頭一震，霍然站起身來，滿臉驚恐地看着那衙役，忙問道：“是誰的軍隊？”
衙役搖了搖頭，答道：“天色太暗，小的沒看清，只看見黑壓壓的一片，估計得有上萬兵馬！”
聞言，孟范嚇得渾身一哆嗦，後背冷汗直冒，臉上的恐懼又加深了幾分。
他誤以為是闖軍來了。
於是乎，孟范十萬火急地趕到了城頭之上。
他看着遠處奔來的兵馬，臉色蒼白得可怕。
負責在城頭上巡邏的官兵將領，慌忙問道：“知縣老爺，這可怎麼辦？”
孟范咽了一口唾沫，着急忙慌道：“快，把城頭上的大明旗撤下來，換上闖軍的旗幟！”
“是！”
官兵趕忙照辦，風風火火地拔下了城頭上的大明旗，並重新插上了事先準備好的闖軍旗幟。
而孟范，這位年過半百的知縣，則是死死地盯着遠處的大軍，拚命想看清他們的旗號。
就在明軍距離東安城只有二里地的時候，孟范終於看清了隱藏在昏暗暮色中的無數旌旗。
他瞳孔一震，發出一聲驚呼：“大明！”
緊接着又是渾身一顫，“王師！”
孟范心中暗道不好，這若是被看見城頭上插着闖軍的旗幟，那不得全城陪葬！
這般想着，孟范神色驚慌，又急忙招呼身邊的官兵。
“快！趕緊換回大明旗！晚了我們都得死！”
官兵聞言，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好在及時換回了大明旗。
與此同時，朱由檢看着遠處城頭上奔走的身影，不禁眉頭一皺，面露狐疑之色。
但由於天色昏暗，他並未察覺到什麼。
等明軍到了城下，孟范已經乖乖打開了城門，並率領一隊官兵出城迎接。
面對龍旗大纛下的朱由檢，孟范神色緊張，顯得十分拘謹，大氣都不敢出。
除了十幾年前，科舉殿試的時候見過朱由檢一面，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見到皇帝。
孟范攜眾官兵朝朱由檢行了一個大禮，沉聲道：“下官孟范，東安知縣，拜見陛下！”
看着跪倒在地的孟范，朱由檢心如止水，面無表情，揮手道：“起來吧，不必多禮。”
這跪禮雖是繁文縟節，朱由檢也不在乎這個，但的確很能彰顯帝王威嚴。
只不過，現在這個情況，還要個狗屁的威嚴。
而孟范聞言，頓時暗自鬆了口氣，忙站起身來，和眾官兵退到兩邊，恭迎王師入城。
……
在孟范的配合下，這七千二百餘兵馬很快便在城中紮營安頓了下來。
八千兵馬阻殺十三萬大軍，戰死僅八百人，並且全身而退，致闖軍死傷數千之眾，這個戰績已經很不錯了。
而後，孟范自掏腰包，設下宴席，為朱由檢、孫傳庭，以及一眾將領，接風洗塵。
雖然這聽起來有違君臣禮制，皇帝還用得着你請吃飯，但實際上是行得通的。
只不過，面對手握大權的朱由檢，孟范的一言一行都必須謹小慎微。
明軍大帳內，朱由檢居於上首位置，與孟范這個東道主相對而坐。
只不過，帳內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眾將都在有意無意地打量着孟范這個七品小官，因為分辨不出他是奸是忠，神色都有些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