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棄城
與此同時，正率軍來回衝殺闖軍側翼的吳三桂，眼見遠處那滾滾鐵騎，正風馳電掣地衝鋒而來，吳三桂頓時神色一變，大喝一聲道：“變陣！防備後方！”
周圍的令旗手聞言，立馬揮動令旗，直指劉芳亮襲來的方向，高亢的號角聲亦是頃刻間在混亂的戰場上響起。
關寧鐵騎聞聲而動，紛紛調轉馬頭，策馬衝鋒，兵鋒直指遠處疾馳而來的闖軍騎兵。
兩波黑壓壓的騎兵，就這樣互相朝彼此殺去。
草地倒向大軍掠過的方向，衝天殺氣驚得飛鳥亂竄，沾血的馬刀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寒光。
一呼一吸間，兩軍距離已不過百步，騎兵紛紛舉高了刀，怒吼着為自己壯膽。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轟！
兩軍轟然相撞，霎時間人仰馬翻，血霧爆散。
二者的兵刃相差不大，皆為馬刀，闖軍雖有用長槍的，但也只是沖在最前面的幾排。
與關寧鐵騎交鋒的一瞬間，闖軍的長槍騎兵發揮了極大的威力，將不少關寧軍連人帶馬捅翻在地，旋即後者便被那狂亂的鐵蹄，活生生踩成了肉泥。
但很快，關寧鐵騎便迅速找回了場子，他們揮舞着手中馬刀，將闖軍接二連三斬落馬下。
兩軍使用的雖是同樣的武器，但在混戰之中，常年征戰關內外的關寧鐵騎，明顯更勝闖軍一籌。
並且，關寧鐵騎還大量配備了三眼火銃，這火銃不僅是致命的火器，還可以當鈍器使用。
此刻，迂迴到闖軍側方的部分關寧軍，雙腿緊夾馬腹，即便戰馬正在飛速疾馳，他們亦能空出兩隻手來操作三眼火銃。
先是將火銃夾在腋下，而後摸出腰間的火摺子，點燃引線，再將槍口對準敵人，接着便是三發齊射，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三眼銃的射程和精度雖不大，但貴在簡單粗暴，更何況是貼臉射擊，打得闖軍騎兵那叫一個落花流水。
被擊中的闖軍，往往是一聲慘叫過後，旋即重重跌落馬下。
好巧不巧，亂軍之中，吳三桂和劉芳亮突然碰了個照面，二人都認出了彼此，戰鬥一觸即發。
劉芳亮白袍一揮，怒吼一聲：“吳三桂，拿命來！”
緊接着，一點寒芒先到，隨後槍出如龍。
劉芳亮手中那桿銀槍，猛然往吳三桂面門刺去。
吳三桂瞬間側身閃過，旋即馬刀一掄，哐當一聲，擋開銀槍。
誰知，劉芳亮這杠銀槍耍得卻是出神入化，眼見被格擋，又一抖槍桿，槍身一頓，竟彎曲出弧度，槍尖猛然朝吳三桂肩頭刺去。
啪！
銳利無比的槍尖狠狠地刺中了吳三桂的肩頭，好在鎧甲的獸頭護肩擋下了傷害。
這一槍若是刺中脖頸，吳三桂恐怕要命喪當場。
“好小子！”
吳三桂冷笑一聲，旋即一夾馬腹，戰馬吃痛，瞬間逼近劉芳亮。
手中馬刀亦是悍然往劉芳亮面門砍去。
吳三桂橫刀砍來，劉芳亮瞳孔一震，趕忙向後俯倒，他甚至感受到了那凌厲的刀風，擦着自己的臉龐呼嘯而過。
兩馬飛奔交錯的一瞬間，眼見一刀劈空，吳三桂頓感不妙，下意識側身閃躲。
果然，劉芳亮瞬間起身，又順勢轉身，抬槍便猛刺向身後的吳三桂。
這一槍疾如雷電，好在吳三桂躲避及時，槍尖呼嘯而來，緊貼着他的脖子飛過，擦出一道血絲。
吳三桂只聽見耳邊傳來刷的一聲，餘光瞥見一道殘影閃過，猶如一條銀色游龍。
驚險！吳三桂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
與此同時，劉芳亮眼見刺空，又立馬收槍再刺，只可惜吳三桂已經憑藉飛奔的戰馬拉開了身位。
二人就這樣纏鬥了幾分鐘，打得有來有回，難分高下，可惜就是要不了彼此的命。
期間也有前來“勸架”的小卒，或是闖軍，或是關寧軍，但是都沒能撐多久，就被雙方大將斬落馬下。
……
另一邊。
隨軍逃難的百姓已經聚集在安定門內，黑壓壓的一片，都是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而城中的男丁，大多都已從軍。
孫傳庭統率八千玄甲鐵騎，先行出城開路，確認城外沒有闖軍埋伏后，才讓百姓出發。
而朱由檢，仍率領數百精兵留在城中，他要等還在守城的眾將士。
南遷這麼大的動靜，李自成想必很快就會發現。
為了給百姓爭取時間，朱由檢命八大城門的眾將士，再堅守一個時辰，之後再有序撤退，以防李自成起疑心。
……
很快，一個時辰過去了，百姓已向南開去二十里地，若按照這個速度，一天走六個時辰，不出一個月便能抵達應天府。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這些老弱婦孺，前幾天也許能堅持這個速度，但越往後，速度就會越慢，更何況後面還會有追兵。
內城各大城門，鑼聲大作，傳令兵在城頭上奔來跑去，朗聲道：“撤軍！撤軍！”
守將們帶着麾下眾將士，紛紛退下城頭，並迅速往安定門聚集。
“報！朝陽門守將盧象升已到！”
“報！崇文門守將王家彥已到！”
“報！德勝門守將張國維已到！”
“報！……”
很快，全城守軍盡聚安定門，朱由檢確認人員都到齊后，這才匆匆率軍出城。
與此同時，內城的城頭之上已經站滿了闖軍，他們高舉兵器，振臂歡呼，慶祝着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八大城門齊開，闖軍蜂蛹而入。
大纛旗下，李自成騎着戰馬，在眾士卒的簇擁下，緩緩走進城內。
可他並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反而一臉狐疑，舉目四望，不見城內有守軍的身影。
李自成眉頭一皺，“這殘兵都哪去了？”
身旁的李岩猜測道：“莫非是退回宮城之中了。”
聞言，李自成頓時眉頭舒展，冷笑一聲道：“那最好不過，正好來個瓮中捉鱉。”
正當李自成洋洋得意之時，卻見一小卒騎着快馬，匆匆來報。
“報！”
那小卒遠遠便喊道。
他來到李自成跟前，立刻翻身下馬，單膝下跪，抱拳道：“闖王陛下，大事不妙！”
眼見小卒一副火燒眉毛的模樣，李自成愣了愣，旋即臉色一沉，冷聲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小卒指着安定門的方向，急切道：“明軍全從安定門逃走了！”
聞言，李自成頓時瞳孔一震，面露怒色。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