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設伏
朱由檢已經丟了大明的半壁江山，他這次定然是想逃往應天府，以此捲土重來。
李自成自然不能放虎歸山，否則後患無窮。
這般想着，李自成神色一凝，大手一揮道：“傳令各營，追剿明軍！”
於是乎，才剛剛進入內城的十幾萬闖軍，又浩浩蕩蕩地向明軍逃離的方向開去。
只留下還在與關寧軍纏鬥的左營、后營，攏共四萬兵馬，留守京城。
……
明軍龍旗大纛下，朱由檢看着浩浩蕩蕩，綿延數里的行軍隊伍，眉宇間掠起一抹愁緒。
就這行軍速度，遲早要被闖軍追上。
果然，還沒過一炷香功夫，闖軍騎兵便追到了明軍的屁股後面，兩軍相距不足十里。
後方探馬一騎絕塵，匆匆來報。
“報！闖賊追上來了！”
聞言，朱由檢神色一凝，眉頭一皺，沉聲道：“傳令，加快行軍，不要亂了陣腳，違者斬。”
於是乎，在看不到盡頭的人潮中，百餘名傳令兵高舉令旗，催馬快行，踏起滾滾煙塵。
“陛下有令，加快行軍！無故喧呼，製造恐慌，及擅離隊伍者，皆斬！”
此時，孫傳庭和盧象升等一眾將軍，都騎着快馬跟在朱由檢的身邊。
朱由檢深知，這個節骨眼上，必須要有人留下來斷後。
孫傳庭神色嚴肅，轉頭看向朱由檢，主動請纓道：“陛下，臣願率玄甲軍出戰拒敵！”
朱由檢深吸了一口氣，左右看了一眼周圍的地勢，卻見兩邊山巒重疊，連綿不斷，玄甲鐵騎恐怕難以發揮優勢。
在此設下伏兵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般想着，朱由檢看向孫傳庭，正色道：“玄甲軍現在還不能用。”
“闖賊窮追不捨，天津衛駐軍五千，距此二百餘里，若派玄甲鐵騎駐守天津與賊鏖戰，拖延五日，方可為大軍爭取一線生機。”
“更何況，此處地勢崎嶇，不適合騎兵大規模作戰。”
此言一出，孫傳庭雖有心拒敵，但也只得作罷，默然地點了點頭。
“陛下言之有理。”
與此同時，范景文聞言，臉上若有所思，旋即眉頭微皺，疑惑道：“既然要駐守天津，何不將那六萬百姓安置在天津？如此，也好加快行軍速度啊！”
這個問題，朱由檢其實也想過，可惜根本行不通。
朱由檢神色複雜，面露愁容，緊催戰馬向前疾馳，沉聲道：“這六萬百姓乃是軍中將士的家眷，若留他們在天津，勢必軍心大亂，屆時還拿什麼對抗闖賊？”
“朕無力保全天津百姓，反將戰火引至天津，已是罪大惡極，若再棄內城百姓於不顧，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聞言，范景文頓時無言以對，在陣陣馬蹄聲中，悵然道：“陛下言重了……”
朱由檢一勒馬韁，放緩速度，旋即看向孫傳庭，肅然道：“孫將軍，朕命你統領五千精兵，兩千火銃手，一千玄甲鐵騎，設伏於兩邊山中，阻擊闖賊！”
“朕與你一同！”
孫傳庭聞言，不禁瞳孔一震，頓時滿臉凜然，斂容屏氣道：“遵命！”
說罷，一扯韁繩，胯下紅鬃烈馬長嘶一聲，前蹄騰空，幾乎立了起來。
與此同時，朱由檢身邊的幾名重臣也紛紛勒馬停下。
面對朱由檢這個臨時的決定，他們都不禁面露凝重之色。
盧象升眉頭緊皺，抱拳相勸道：“懇請陛下先行，讓臣和孫將軍設伏禦敵。”
范景文也是一臉擔憂的附和道：“陛下，哪有天子衝鋒陷陣的，萬不可如此啊！”
對此，朱由檢卻是神色淡然，指了指天上西斜的太陽，不苟言笑道：“天色漸暮，待闖軍追至此處，必是夜，朕設伏山中，敵明我暗，以火器擊之，賊兵勢必陣腳大亂，再率玄甲鐵騎從山上俯衝而下，其勢必銳不可擋！”
“而五千精兵，則可作為策應，掩殺闖軍，且戰且退，誘敵往其他方向行進，以分散闖軍兵力。”
“之後，朕再繞道而行，合兵天津衛。”
頓了頓，朱由檢看向盧象升，正色道：“在此之前，大軍便交由盧將軍統領。”
見朱由檢心意已決，盧象升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他細細思索了一番，覺得此計可行，於是點了點頭，抱拳道：“刀劍無眼，陛下多加小心。”
……
另一邊，打頭陣的兩萬關寧鐵騎，已經撤回到了距京城十裡外的營寨中。
今日一戰，跟闖軍打了個勢均力敵，兩萬對四萬，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吳三桂已經知道朱由檢棄城南逃了。
他在戰場上遙望城頭時，看見城頭上的大明軍旗，換成了闖軍的軍旗。
斗大的“闖”字旗幟，飄揚在城頭之上，看得吳三桂是怒髮衝冠。
他本以為是京城失陷，誰知探馬來報：陛下舉全城軍民棄城南逃了！
聽聞此言，吳三桂當即大怒，合著朱由檢是把自己當成擋箭牌了，於是乎一氣之下，率軍撤回了營寨之中。
關寧軍大帳內，氣氛出奇的凝重。
吳三桂臉色陰沉，坐在上首位置，掃視帳內眾人，語氣不悅道：“今日一戰，損我六百精兵，原是勤王保駕，可陛下都已棄城南逃，北京落入李自成之手，還勤什麼王，保什麼駕！”
吳三桂心中雖是憤憤不平，憋了一肚子的火，可也不敢公然反對朱由檢。
薊遼總督王永吉看了吳三桂一眼，好沒氣道：“我早就奉告過將軍，入衛京師，要慎之又重，你就是不聽。”
遼東巡撫黎玉田，面露凝重之色，撫摸着鬍鬚，也跟着附和道：“這下倒好，成了闖軍的活靶子，再要撤回遼東，又得幾經周折。”
面對喋喋不休的二人，吳三桂頗是心煩意亂，揉着太陽穴，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大老遠跑過來，挨了一頓打就回去，吳三桂實在不甘心啊！
可若不撤軍，難不成還要在這裏跟闖軍死戰到底？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吳三桂可不會幹。
正當吳三桂苦惱之際，方光琛神色淡然，暗獻一計。
“王師南遷，必經天津，若星夜兼程，不過兩日便可抵達，將軍何不前去救駕？”
聞言，吳三桂愣了愣，旋即眼前一亮，立馬領會了方光琛的意思。
他面露欣喜之色，朗然大笑起來。
“哈哈，救駕！沒錯，我得救陛下於水火才是！”
此等千古良機，吳三桂可不能錯失了！
吳三桂大手一揮道：“傳令！全軍飽餐一頓，今夜寅時一過，拔營起寨，入衛天津，勤王保駕！”
此言一出，帳內眾將不禁面面相覷，滿臉狐疑。
這是要搞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