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關寧鐵騎
廝殺持續了半個時辰，兩軍人馬退去，留下滿地屍體，遍野皆是折斷的兵刃。
眼見關寧鐵騎退如潮水，張能翻身下馬，正欲下令收拾戰場，誰知還沒過半炷香的功夫，胡心水又率軍殺了個回馬槍。
看着遠處奔襲而來的關寧鐵騎，以及人海中那一桿桿飄揚的遼字旌旗，張能滿臉怒色，破口大罵道：“豈有此理，爺爺我還能讓你們這幫遼人欺負了不成，來啊，全軍迎戰！”
說罷，當即翻身上馬，又欲再戰。
闖軍陣中，伴隨着戰鼓雷動，令旗上下翻飛，催動兵馬上前迎擊。
一時間，喊殺聲再度響徹漫山遍野。
正當兩軍廝殺正酣之際，兩股黑壓壓的鐵馬洪流又突然從遠處衝殺而來，是吳三桂和夏龍山，二人分別率軍往闖軍的左右兩翼攻去。
三面受敵之下，闖軍縱是再有能耐，也難以招架，霎時間死傷一片，龐大的軍陣出現了一絲潰亂。
萬軍從中的張能此刻也慌了神，與關寧鐵騎混戰片刻后，調轉馬頭，狼狽地撤回了後方。
……
另一邊，正在某處城門督戰的李自成，突然接到一小卒的匆匆來報。
“報，闖王陛下，留守在野外的后營遭遇關寧軍襲擊，戰況僵持不下！”
聞言，李自成頓時神色一沉，面露凝重之色。
眼看着攻破內城指日可待，偏偏這個節骨眼上，關寧軍竟趕來勤王了，真是難纏。
沉思片刻后，李自成肅然道：“傳本王之令，速命左營將軍劉芳亮率部前去支援。”
“遵命！”
此時，劉芳亮正率領數萬人馬攻打安定門。
因為上次城門險些被破的教訓，這次孫傳庭便親自在此與敵鏖戰。
在人海戰術和孩兒兵的猛烈攻勢下，安定門已是搖搖欲墜，好在有孫傳庭壓陣，明軍才不至於軍心潰散。
很快，李自成的軍令便傳到了劉芳亮的耳中。
“將軍，明軍勤王兵馬已趕到，闖王陛下命您即刻支援后營！”
“什麼？”
聞言，劉芳亮瞳孔一震，頓時眉頭緊皺，看着城頭上優勢大好的戰況，臉上浮現起幾分煩躁之色。
這時候撤退，無異於放跑了煮熟的鴨子。
猶豫數秒后，劉芳亮雖是心有不甘，卻也無奈只能選擇撤軍。
他一扯韁繩，調轉馬頭，朗聲道：“傳我號令，前軍變后軍，即刻撤退，支援后營！”
頃刻間，戰場上鑼聲四起，闖軍猶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
城頭之上，孫傳庭目光中滿是肅殺之氣，手握雁翎刀，刀法凌厲至極，騰挪閃轉間，便接連斬殺了數名敵人。
最後一擊，更是直接將一名闖軍一刀封喉，鮮血瞬間噴得孫傳庭滿臉都是。
清理完周圍的敵人後，孫傳庭抬眸看向城下，眼見闖軍正在撤退，他頓時眉頭一皺，滿臉狐疑。
闖軍攻勢如此兇猛，眼看大捷在即，卻偏偏此時撤退，實在反常。
而此刻，孫傳庭身上的鎧甲已經被鮮血浸透，手臂上也新添了幾處刀傷。
他皺着眉頭細細思索了一番，猛然間恍然大悟。
“定是吳三桂來了！”
這般想着，孫傳庭趁着闖軍無暇顧及之際，果斷派出兩名探馬，出城查探軍情。
不過片刻功夫，探馬便帶着消息趕了回來，孫傳庭猜得沒錯，關寧鐵騎終於趕到了！
得此消息，孫傳庭振奮不已，當即命人入宮上奏。
……
皇極殿內，氣氛出奇的凝重。
百官神色嚴峻，噤若寒蟬，皆是緘默不語。
朱由檢雙手負后，在百官面前來回渡步，眉宇間帶着幾分焦急之色。
偌大的皇極殿內，只有他的腳步聲在悠悠迴響。
按照軍情，今日便是吳三桂大軍抵達之日，朱由檢已經命全城軍民提前做好了棄城逃亡的準備，現在就只等時機來臨。
突然，朱由檢頓住腳步，抬眸看向文武百官，肅然道：“諸位臣工，如今京營剩餘兵力，不過火銃手三千，精騎一千，玄甲軍八千，步卒一萬七千。”
“兵馬不足三萬，還要保護城內六萬多名百姓，南下兩千里，此行闖賊定會窮追不捨。”
頓了頓，朱由檢神色凜然，目光灼灼地掃視眾臣，正色道：“朕，以天子之命立誓，無論此行如何艱難，百姓絕不可棄。”
“千秋之後，任史書上寫朕是婦人之仁也好，昏庸之主也罷，南遷路上，置百姓於不義，而苟且偷生者，皆斬!”
此言一出，百官紛紛汗顏，或是因為羞愧，或是覺得朱由檢荒謬。
他們這些腐儒，自然是不樂意朱由檢這麼護着那些身份低賤的百姓。
興許，後世百姓在史書上看到朱由檢此次的決定時，也會有不少人犯賤，把自己幻想成達官顯貴，覺得朱由檢有毛病。
位於百官之首的范景文，聽聞朱由檢此言，臉上若有所思，旋即走出行列，正色道：“陛下，闖賊將九大城門都圍死了，眼下如此護送百姓出去，才是重中之重啊！”
對此，朱由檢早有對策，沉聲道：“關寧軍一到，闖賊必定要調動兵馬與之對抗，屆時再逢山開道，讓玄甲鐵騎在前開路，攔下闖賊。”
話雖如此，等到真正實施的時候，必定又要血流成河。
“報！”
正是此時，殿外傳來一道急切的聲音。
百官轉頭看去，只見一傳令兵快步走入大殿，單膝跪地，朝朱由檢抱拳道：“啟稟陛下，關寧軍增援趕到，圍攻安定門的闖賊全撤了！”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頓時心頭一震，他們神色各異，有喜有憂。
聞言，朱由檢神色凝重，深吸了一口氣，漆黑的眼眸中透出一股堅定，當機立斷，大手一揮道：“出城！”
……
另一邊，關寧軍和闖軍的戰事正如火如荼，劉芳亮也已經率部趕到。
看着遠處人頭涌動，綿延數里的戰場，身騎白馬的劉芳亮頓時不淡定了。
此處地勢一馬平川，正適合關寧鐵騎來回衝殺，而後營又多是步卒，騎兵只有千餘，實在難以與關寧軍匹敵。
好在，劉芳亮麾下有八千騎兵，他當即看向身旁的部將馬世耀，正色道：“你在此指揮步卒，我親自率騎兵衝殺！”
馬世耀一臉嚴肅，點頭道：“將軍多加小心。”
於是乎，在戰鼓雷動之下，闖軍的步卒方陣迅速向戰場側翼襲去，而騎兵亦是齊驅並進，劉芳亮白馬銀槍，率領八千精騎悍然殺向關寧軍。
一時之間，漫野皆是狂亂的馬蹄聲，踏起飛沙走石，大地為之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