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臣等有罪
周奎意識到情況不妙,趕忙向朱由檢露出一臉獻媚的笑容,解釋道:“陛下,您是了解臣的,臣是仰仗着陛下您這層關係,沐浴在龍恩之下,常年經商,才攢下的銀兩。”
朱由檢轉頭看向周奎,冷笑着刁難道:“周皇親這會兒不哭窮了?”
周奎滿臉窘迫,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僵笑着掩飾心虛。
在場的大臣都不幹凈,周奎利用國仗的身份,不知道收受了多少賄賂,這一點,朱由檢心裏很清楚。
朱由檢臉色陰沉,再次看向魏藻德、陳演等一眾大臣,怒聲道:“朕不管你是首輔還是大學士,解釋不清銀兩的來頭,通通給朕死!”
此言一出,眾臣無不心頭一顫,面露驚慌之色。
這苦命皇帝,是要動真格的了!
被反將一軍的魏藻德和陳演,此刻神色慌亂,心如亂麻,已不知如何是好。
與此同時,朱由檢見無人回應,猜到他們都心裏有鬼。
於是,他趁熱打鐵,故作仁慈道:“朕念你們為朝廷效力多年,就再給你們一次機會。”
聞言,原本惶惶不安的百官,頓時面露驚喜之色。
“現在主動承認貪污罪行的大臣,可免去一死,但要拿出家中一半的財產充公。”
頓了頓,朱由檢突然面露凶光,厲聲道:“否則,你們就到北鎮撫司的詔獄裏獃著,等着錦衣衛把你們的嘴一個一個地撬開,然後抄家處斬。”
話音一落,原本滿懷期待的眾臣,心情頓時跌落谷底,皆是臉色鐵青,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
本想着向皇帝施壓,討回那三萬兩銀子,卻不曾想把自己弄得一身騷,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一時間,百官紛紛怒瞪着魏藻德和陳演,臉上滿是埋怨之色。
他們腸子都悔青了啊!
若不是這兩人非要帶頭鬧事,自己也不會淪落到如今這窘境。
魏藻德自知這次又栽了,他一改先前趾高氣昂的態度,立馬跪倒在了朱由檢的面前。
“陛下,臣知罪!臣罪該萬死!”
魏藻德幾乎聲淚俱下,但實際上,他已經對朱由檢恨之入骨,恨不得現在就投靠李自成。
陳演見狀,為了活命也趕緊跪了下來,並且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巴掌,後悔莫及道:“臣死罪!”
朱由檢一臉不屑,看着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兩人,冷聲道:“爾等死不足惜!”
與此同時,百官眼見敗局已定,紛紛見風使舵,重新帶上了烏紗帽,跪在地上,高呼道:“臣等有罪!”
他們又不傻,比起凌遲和抄家,主動上交一半家產肯定更為划算。
一些大臣甚至還對朱由檢起了感激之心。
雖然朱由檢還需要這些大臣來維持朝廷運轉,不能妄下殺手,可說到底,若不是朱由檢開恩,他們是必死無疑的。
於朱由檢而言,眼下這局勢,比起盪除奸佞,收攏人心更重要。
當然,魏藻德和陳演這種巨奸是肯定不能留的,只是時機尚不成熟。
還沒把他們的錢徹底榨乾凈,朱由檢哪裏捨得殺雞取卵。
看着匍匐在自己腳下的眾臣,朱由檢面露得意之色,嘴角微微上揚。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李若璉,正色道:“李指揮使,收繳家產之事,就交給你了。”
李若璉抱拳道:“臣遵旨!”
……
王承恩將前來鬧事的眾臣名字一一記下后,百官垂頭喪氣,便欲離開。
正是此時,朱由檢又開口叫住了魏藻德。
“魏大人,朕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
魏藻德心中頗是惱火,可又不敢再忤逆朱由檢,只得在臉上擠出一道僵硬的笑容,拱手問道:“陛下請講。”
朱由檢正色道:“你兒子魏忠誠不幸染上了瘟疫,朕已命人將你的家眷都送回了府中。”
聞言,魏藻德的腦袋裏彷彿有一道晴天霹靂轟然炸響,瞬間愣在了原地,遲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絕望之色,直勾勾地盯着朱由檢,心中怒火衝天。
二人就這樣對視了幾秒之後,魏藻德強忍着心中憤怒,語氣有些發顫,再次拱手道:“謝陛下開恩。”
說罷,他便轉身快步往府中趕了回去。
朱由檢微微一笑,看着魏藻德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
當朝首輔,位極人臣,不想着如何救國,反倒為了一己私利,屢屢跟他這個皇帝作對,無恥至極!
這下好了,你要玩,朕就奉陪到底。
……
魏府。
魏藻德心急如焚,一回來,便聽見屋內傳來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響。
一時間,魏藻德原本慌亂的心更是跳得怦怦直響。
他趕忙走了進去,卻見自己的兒子面色蒼白,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虛弱得彷彿只剩下一口氣。
而自己的老婆和幾個丫鬟,則是守在一旁,痛哭涕流。
見到這一幕,魏藻德眼眶泛紅,幾欲落淚。
他神色複雜,目光獃滯,艱難地挪動步伐走上前去,看着躺在床上的魏忠誠,悲憤交加道:“孩兒,不是為父要你上戰場,是那狗皇帝偏要把咱們往絕路上逼啊!”
魏忠誠緩緩睜開雙眼,看着魏藻德,氣若遊絲道:“爹,我是不是……要死了?”
聞言,魏藻德深吸了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卻並沒有回答,只是一臉心疼地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魏藻德的老婆哭得更大聲了,一甩淚巾,邊哭邊埋怨道:“都怪你,偏要跟皇帝作對,你斗得過人家嗎,搞得現在咱孩子這副模樣。”
“誠兒若挺不過這一劫,我也不活了!”
聞言,原本便憋了一肚子火的魏藻德,頓時氣上心頭,對着他的妻子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斥罵。
“你個婦道人家,除了唧唧歪歪還會幹些什麼,若不是我在朝中當政這幾年,哪有你們娘倆的逍遙日子!”
魏藻德的妻子哭得梨花帶雨,一臉委屈道:“我不管,反正你要想辦法救孩子。”
魏藻德雙手叉腰,將頭撇到一旁,悻悻地喘起了粗氣。
事到如今,只能寄希望於定明丹了,可偏偏定明丹又是朱由檢的,這讓魏藻德頗是心煩意亂。
並且,他接下來還得應付錦衣衛的抄家。
真就是禍不單行啊!